我命清风赊酒来 - 23.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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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从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
    对于很多人来说,平淡且平凡的日子永远要多于变故,朝夕忙碌,日日几近相同。
    苏澈在机关城的日子,就这般过去了一年多。
    快两年的时间里,春去秋来,冬雪满地,如今又是燕归来时。
    机关城里依旧冷清,不过苏澈对这里更熟悉了一些。
    后山红池闭关的欧星星大师北上,成了燕国供奉,任职工部,一应冶炼用度随取随用,只为炼制出一把神兵。
    只不过在今年春时,铸器大师公输火药,为真武教刚破境的小师弟重开剑炉,三十六日铸成神兵「三十六重天」,是日剑光冲霄,白日飞霞,一时流传。
    远在燕国的欧星星本已开炉,听闻此事后当场吐血,发誓再不铸剑。但休养七日后,便又开始着人在坊间寻觅失传技艺,显然还是有一腔孤勇。
    大剑师恪同样离开机关城,携神兵「千钧」北上燕国。对外理由是游历山河,想寻求再进一步的契机。而真实原因,也只有墨家的极少数人和那些对他熟悉的人知道,大剑师恪是为了解决自身真气,所以才北上。
    虽说他们不是真的脱离墨家,但机关城一下少了两位大修行,难免力量空虚,而且他们在与燕国和谈之后便离开,给人感觉难免异样。
    不过好在,车夫没走,他还在机关城后山的大瀑布闭关修行。若不是偶尔能听到瀑布那边传来的声响,恐怕不少人会以为他也走了。
    至于墨家内部,高层权力也有所变更,方不同因全力促成墨家与燕国和谈一事,暂代墨家巨子之位。越先生闭关,很少见他处理墨家事务。至于其他人也或是去往他处,或是赴任燕国朝堂,皆有去留。
    而苏澈也见到了当年的墨痕,只不过有些伤感的是,对方竟然不记得自己了,或者说,在他未提及当年之事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想起他是谁。
    彼时苏澈心底难免失望,不只是因为此,也因为他没有见到‘影子’,那个当年冒充墨痕,而实际上是每个墨家巨子身边都有的影子。
    他问了墨痕,但对方没说,彼此客套寒暄两句,就没再见过面了。
    后来听盗帅说,方不同暂代巨子之位后,墨痕便深居简出,虽常常见他在院中修行,但这修为境界,该是不高。对方在练武的天赋上,的确差了点。
    墨家跟燕国朝廷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送去燕国的冶炼技艺和机关术,改良军备皆有进展,虽然还不能完全使用于沙场之上,但有进展就是喜人的,墨家也因此得了不少赏赐。
    最起码,金银等物是多了不少,苏澈现在,还常常能吃到肉了。
    这是机关城内的消息,至于墨家之外的事情,多半是盗帅说给苏澈,还有一些江湖秘闻之类,则是玉沁说与他听。
    据她所说,是跟商容鱼偶有联络,后者隔一段时日,便会将江湖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传来。
    苏澈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只是如此,但他也没问。
    墨家外的消息多而杂。
    燕国因疆域之大,于去年十月迁都望京,离南边更近了些。
    南北江湖终于合流,而诸如桃花剑阁、景阳剑派等原梁国大派,也牵头此事,燕国如今彻底平稳江湖。至于其中利益条件,则只有各派和朝廷才知道了。
    江湖中人,终是随波而已。
    后周那边也没有什么动作,起码是实质性的报复并没有看到,陈观礼的黑风军仍然驻扎在大风口,而燕国对此并无反应,哪怕大风口已经是燕国境内。
    但陈观礼并没有表现出具有攻击性的举动,只是安营扎寨,看起来很安稳。
    至于后周的其他消息,或无关痛痒,或根本没有传到苏澈的耳里,再多的他也不得而知。
    跟他有关,如桃花剑阁哪怕已归属燕国,也未再派人来机关城找他的麻烦,谢家亦然。就好像他们之间的仇怨不复存在一般,也好像是完全忘记了他这么一个人。
    不过苏澈知道,这并不代表着结束,他们不动,只是没有找到时机,或是有所顾忌,若有雷霆一击的机会,他们必然会再次出手。
    其中,最令苏澈上心的,还是燕长安。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对方从得到消息以来,都未有什么动静。那个白衣渡江,奇袭梁都的少将军,就好像蛰伏在了南域旧都,没有踏出半步。
    但南域一应军令,皆是出自对方手中,这表明这段时日以来,对方一直是有动作的。
    苏澈也知道,想杀自己是斩草除根,这不仅仅是燕长安的命令,也是燕国朝廷的打算。只不过如今墨家受到重用,其中技艺被燕国看重,而自己又在机关城里,所以尚未遭到波及罢了。
    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懈怠过,所让盗帅帮忙留意的消息里,最多的便是关于此人,关于燕国朝廷那边。
    不是未雨绸缪,而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说起盗帅,他近来也忙了,墨家人数本来就不多,又往燕国去了不少人,机关城中人丁稍有空虚。而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与江构训练墨家新成长起来的后辈,教他们习武修行。
    苏澈有时无事,便会去看。
    而只是教导后辈的一些功夫,当然没有避开他人的必要,所以机关城校场这边的人,时常会看到苏澈在发呆,从来到走,就站在那边回廊下,也不知道这人是在看什么,想什么。
    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也或多或少听说了苏澈的身份,有的对他好奇,有的对他避之不及,也有的对他武功感兴趣,想跟这位武状元交手。
    但这都被盗帅拦下了,苏澈也没有跟人交过手。
    一来二去,不免有人在传,是不是淮水河追杀那次,他受了重伤,武功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这件事本来就只是猜测,除非交手,也得不到证实。
    但不知何时,机关城里对此的传闻越来越多,而也终于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打听到了消息燕长安身边的副将高欢亲口说了,彼时淮水河上,苏澈与颜玉书搏杀大修行张剑寒,虽是少年英勇,却也身受重伤,后又在火炮下死里逃生,虽捡了条命,但这身武功啊,废了。
    苏澈常去校场,多在机关城里走动,哪怕盗帅不跟他说,这些消息也总会被他听到。
    但对此,他并不在意。
    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是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
    机关城不大,消息传得很快,别人说什么,尤其是无关紧要的人去说,都帮不上自己。
    苏澈不予理会,是因为他知道,沉默,是因为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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