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 177.不外如是
斩出的剑气只有一道,却快如闪电,好似惊鸿一现。
如雨而来的剑气轰然溃散,陆延年一时大惊失色。
他抬剑去挡,可甫一接触,劲力自剑上而来,让他不由后退。
玉沁见此,丝毫没有留手的打算,天地元气在此刻与丹田气海交相呼应,内力流转之间,四下隐有剑气嘶鸣。
陆延年挥剑,于房顶站定,此时看来,闻声而脸色凝重。
便是长街之上的诸人,此时都是一眨不眨地看着。
诸如季子裳和江令寒,都是第一次见对方这般出手,后者自然能看出玉沁所用乃是「观潮剑气」,却没想到其领悟和造诣竟是这么深。
叶常青是领教过的,此时,眼神灼灼,不见丝毫落败后的颓废,反而多是不服和跃跃欲试。同样,其中更有对其招式的探究。
不是为了偷师,而是寻找其破绽。
苏澈静静看着,那嘶鸣如风割的剑气,在与天地元气相融时竟会有如此澎湃汹涌的威势。
以内力与天地元气交融呼应,这是神桥之境的大修行运功出招的方式,而此时,结合己身,他已然是判断出,玉沁虽为半步神桥,却同样是兼修内功,也走混元之路。
自己是内外相合,「金刚无铸」与「炁成混元」。而对方也是内外相合,只不过却是「炁成混元」和「天地神桥」。
苏澈从前还以为只有自己是走了这么一条路,没成想,现在便又看见了一人。
是因为《观潮剑气》的缘故么?他想着,眉头微锁,实际上想的更深。
比如那无名的呼吸法。
苏澈清楚地知道,自己虽几有过目不忘之能,但颜玉书天资聪慧,才思敏捷,彼时那呼吸法,他同样也记下了。
如果玉沁是继承了颜玉书的遗志,那必然也会习得此呼吸法。所以,这也就能解释,对方为何也会选择这么一条路了。
当然,这只是苏澈的猜想。
他和玉沁之间,还未了断,在地下时,对方也说过再见的话。
想必用不了多久,自己所不知道的往事,俱都会拨开云雾了。
……
剑气如潮,裹挟天地元气,一瞬汹涌。
陆延年只觉自己所面对的好似是煌煌天威,让人忍不住低头,忍不住拜服,就此放下手中剑,甘心受死。
可他毕竟非常人,岂会有低头的道理。
陆延年沉喝一声,剑气如掀动狂澜,周遭夜色里竟出现微颤朦胧的桃花。
但显然,桃花不该在这里出现,这是自身毫无保留的真气外放,与剑意相融后而生。
这是几如实质且无比精纯的剑气,飘散在此的每一朵‘桃花’,都带着独属于陆延年的剑意。
他已然是要拼尽全力,甚至不惜以意化剑,武功倒退也在所不惜。
因为陆延年知道,若不如此的话,在对面那人出招之后,自己便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可怖的人,从没听说过,而且武功也看不透根脚,此时的陆延年已经无心去理会对方身份,他现在所求的,便只有一战。
“意剑。”江令寒轻声道。
“什么?”苏澈在他身边,此时自然听到了,下意识出声。
可不等江令寒回应,空中便是一场相撞后的轰然,夜空因此而璀璨,压过了场间火把的光亮,瞬间吸收了所有人的目光。
玉沁刺出了一剑,如是一道划破夜色的光,转而便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如潮水拍打船舷,连绵起无数道剑气。
好似每一缕微风,每一道流动的空气,都为她所用,都是她的剑气。
将之于半空拦下的,是陆延年挥剑斩出的无数桃花,在升空而起后如冰晶般碎裂崩散,如雪花般消融,在一瞬刺目的剑光里,根本未留下一丝存在的痕迹。
陆延年保持着出剑的动作,可剑身上已有看不清却真实存在的裂纹,一道道出现,却因他内力的灌输而维持着。
咔,是瓦片的碎裂,接着,是陆延年所在的房顶上,无数瓦片的崩碎之声,像是被人拿起摔下。
房顶开始塌陷,有剑不堪重负而断,房上的人仰头怒吼,不甘而愤怒。
最后,几丈高的阁楼崩塌,烟尘四起,将一切掩埋。
长街上的众人被气浪刮到,衣衫扬起,只好抬臂以袖来挡,然后,他们看着烟尘中的废墟,脸色动容,默不作声。
玉沁站在飞檐一角,脸色有些苍白,气息也起伏不定。
但她的神情从未变过,眼神里只有平静。
“落雨剑,不外如是。”她说。
这一次,桃花剑阁的那些弟子脸上没有不忿和怒意,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有的是难以置信,有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息之后,他们才相视,表情似笑似哭,茫然无措。
大师兄,败了?
季子裳停下了手,围攻他的十几个桃花剑阁的弟子早就怔住了。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在此前剑阵之中,他们只是困住季子裳,却无法击败他。
可此时,每个人都失魂落魄,仿佛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做什么。
“不救人么?”盗帅看了看,说不清意味地笑了笑。
他这一声,正提醒了桃花剑阁的众人。
“救大师兄!”
“快过来!”
此前的剑拔弩张全然不见,这些桃花剑阁的弟子,都奔向了还未完全散尽烟尘的废墟里。
他们的呼喊声,在安静的此时传出很远,也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边。
“你不要紧吧?”盗帅看着身边的伊雪稠,问了句。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
伊雪稠和付吟霜几人方才为了照应他们,自然是受了伤,虽然伤得不重,可今夜在地下,他们已经战过一场,如此一来,身上的伤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疲惫。
燕廷玉暗中松了口气,却被一直注意他的靳鹰看到。
而苏澈则是看到了季子裳,对方相隔烟尘,看着飞檐上的那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澈有些担心,待季子裳自房上飞下,朝这边走来,他才稍稍放心。
然后,这才想起刚才的问题。
“你刚才说,什么意剑?”他问向身边的江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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