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醉,尘缘了 - 第七章 伤心

    等他们都离去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甬道内，他的目光向前望着，虽然看不尽这路的尽头，但是他知道前方最深处便是无夜的居所。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图腾，自言自语道：“我应该高兴不是吗？从今以后我的命不再受任何人控制了，可是....”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为什么我更希望此刻我还是和她一体命啊？”说着，他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用袖袍轻轻擦了擦眼角那隐约地泪水，深深吸了口气，等到站在无夜门口时，他已经又是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萧如梦了。

    房门打开，萧如梦缓缓走了进去。

    房中的摆设十分简单，桌椅床铺，还有一些简朴的家具，萧如梦的视线被左边墙壁上挂着一副画所吸引，画中的女子正是雪女，她站在花海中，怔怔向着远方凝望，她的鬓边，有几缕秀发被风儿吹乱，拂过她白皙的脸庞，画中的女子却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凝视着前方。

    这幅画笔法如此细腻，可见作画之人几乎是倾尽了所有的心血。

    “你来了。”淡淡的声音传来。

    萧如梦回神，幽幽地望着眼前这个恍若隔世的男子，突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入眼的是满目的红，不知道是那红衣的颜色，还是被鲜血浸湿的颜色，他的肌肤苍白地接近透明，本来满头的白发似乎比以前变得更加雪白，透明，却衬的他越发妖娆美丽。

    不知怎么萧如梦望着眼前这个妖艳地男子，忽然开口道：“你，你...还好吗？”

    无夜的肩膀似乎轻微颤了一下，他淡淡一笑，道：“难道我看起来不好吗？”

    萧如梦望着他眼角血泪，淡淡一笑，低了低头，不再说话。

    一时间这两个男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萧如梦抬起头，望向无夜道：“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无夜淡淡道：“说吧！”

    萧如梦迟疑了片刻，道：“谢谢你救了我，可是现在我既已无法帮你找到主人，所以我想....”

    无夜突然一笑，打断萧如梦的话，道：“所以你想离开魔族是吧！”

    萧如梦默默点了点头。

    无夜深深望了一眼萧如梦，淡淡道：“我没有想救你，我要救的是雪儿。不过....”说到这无夜轻轻叹息一声，道：“不过你虽无法帮我找到雪儿，但是我毕竟也通过你恢复了雪儿的元神，说起来你也是我的恩人了。”

    “恩人？”萧如梦淡淡一笑，道：“其实你恨不得我死。”

    无夜看着萧如梦，似乎来了兴趣，微微一笑，道：“何以见得？”

    萧如梦望着眼前这个妖艳无比地男子，淡淡道：“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人，难道你会留下他的性命吗？何况我与主人也已经没有牵绊了，再说.....我想你这么爱主人，也不希望主人身边有任何别的男子陪伴吧！”

    无夜有些意外，没想到萧如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目光重新落到萧如梦身上，这个男子安静的站在那里，眼中没有一丝畏惧。

    “也许你说的对吧！”无夜淡淡一笑，移开目光，只是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复杂的神情，有些追忆，有些痛楚，隐约还有些迷茫，“千年前我会这么做，其实....我的确也那么做了，我杀了白衣，可是到头来痛苦也是我....”

    萧如梦看着眼前这个似乎陷入回忆的男子，忍不住道：“可是，我与主人并不是，并不是情人关系，你大可杀了我，我想主人也不会在乎....”

    无夜脸上的疲倦之色更重了，“我杀你作甚，杀了你我能找到雪儿吗？我累了，雪儿喜欢谁就去喜欢吧，只要她喜欢就好。我现在只想守护着雪儿，并让我的族人能够生活的更好。”

    萧如梦默默地望着眼前这个男子，他的身影明明在眼前，可是怎么也望不真切。也许爱到极致便是放手吧！

    忽然间萧如梦想起了自己这一生，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报仇么？他默然想着。

    两个男人沉默了下来，仿佛都陷入到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许久之后，无夜发出一声叹息，缓缓回神，望向萧如梦，淡淡道：“你走吧！”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萧如梦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可是刚走到门口，无夜突然出声唤住他。

    萧如梦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望向无夜，发出一阵苦笑，轻轻道：“怎么后悔放我走了？”

    无夜没有答话，只是盯着萧如梦脸上的夜叉图腾怔怔出神，许久之后，无夜忽然道：“听闻夜巫族不光可以随意转换容貌，还有很强的预知能力，不知可有此事？”

    萧如梦身子一震，脸色煞白，似乎是被无夜的话震动了心神，半响之后，道：“是。”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楚。

    无夜深深看着他，目光中红光闪烁不定，萧如梦在无夜的注视下，缓缓低下了头，慢慢道：“虽然夜巫族有很强预知能力，但是我实在无法感知到主人现在的下落。”

    无夜没有说话，缓缓转过身，默默凝望着墙壁上的那幅画，眼中浮现出从未在外人面前表露出的柔情，片刻后，他淡淡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我想知道你当日愿意和雪儿一体命的原因？”

    萧如梦的视线也落到了那幅画上，望向画中的女子，惨然一笑，道：“因为我预知到主人能够杀了灭我全族的人，并且我感知到主人可以帮我避过一大劫。”

    无夜“哈”的冷笑了一声，许久之后，淡淡道：“好重的心机！白衣，风蓣，还有你，你们厉害哪！厉害哪！”说着的同时，伸出手指，指尖抚过画中女子白皙的脸庞，脸上带着几分悲伤，几分柔情。

    萧如梦默然。

    许久之后，无夜长叹一声，淡淡道：“你走吧，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随着房门的开合，室内恢复了一片寂静。

    这一过又是三日，无夜已经六日没有从房间中出来过了。整个魔族事务都由青龙在处理，云行天在三日前也离开了魔族，白虎也不知去向，只有雪眼一人每日都站在无夜房门口焦急等待。

    此刻雪眼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一时间思绪纷飞，世间情爱谁能说的清？魔王也难逃这人世间的情爱。那么自己呢？自己万年来只是为了魔族，为了王上而活着，自己应该恨这个害得魔族之王如此悲痛的人吗？

    “雪女”他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可是为什么他没有丝毫的恨意，心中反而偶尔会有淡淡的暖意？

    他这般的想着，一时间竟是痴了，直到一声轻微的声响，他才惊醒。

    那扇门，竟缓缓打开。

    无夜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

    雪眼静静望着眼前这个异常苍白，但是却妖艳无比的男子，一时间怔住了。

    无夜望向雪眼，淡淡一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雪眼的声音不知怎么沙哑起来，“王....上...”

    无夜望向雪眼，忽然道：“我们走吧！”

    雪眼一怔，道：“去哪里？”

    无夜的身子猛地一僵，去哪里？他这般问着自己。这天地间我去哪寻找？许久之后，他苦涩一笑，道：“随便吧”说着，缓缓向前走去。

    雪眼一窒，望向无夜满头白发，苍凉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大步跟上。

    等穿出甬道后，无夜突然停住了脚步，忽然道：“云行天，他怎么样了？”

    雪眼迟疑了片刻，道：“三日前留下封信后离开了。”

    无夜淡淡道：“信上可说些什么？”

    雪眼神情黯然，道：“信上只是让我告知王上，他走了。其余什么也没说。”

    无夜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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