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爱你而已(短篇np集) - 番外(一)前世今生·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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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爱你而已(短篇np集) 作者:小阿喜

    伊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她被卖入伊红楼的时候,堪堪八岁。

    她本是江南苏家稠庄的大小姐,五岁时被拐走,而后跟着沿途乞讨,到了京城时,拐走她的大汉实在衣不裹腹,便低价将她卖了出去。

    到了伊红楼,她因为年纪小不能接客,但长的水灵,眉目秀丽,姿态雅致,且声音多变,可清脆若黄莺,亦可婉转如百灵,妈妈桑便对她寄予厚望,安排人教诗词歌赋不说,平日生活里也颇多照料。

    长到十四岁,她便众望所归地成了伊红搂最有名的头牌。

    因为妈妈桑的偏袒,楼里的姐妹们或多或少都嫉妒着她,她们想着法子挤兑她,或陷害她。

    同时,因着她清倌的名头,也为她添了许多觊觎的目光。

    那一年,她便被人瞧上。

    那人比她整整老了三十岁,却非要娶她做小妾,她拼死不愿嫁,可耐不住视若母亲的妈妈桑的哀求,对她说伊红楼的姐妹们都指着她活命,她没有办法,只好坐上了那让人艳羡的花轿。

    其实她一早便知道,妈妈桑对她好,也只不过想她将来不忘报答她,可如今,仅仅因为一百两,便将她卖了,还骗她是那人威胁于她。她又不傻,怎会看不到呢。

    可就是因为看的太透,才觉得失望。

    她以为她的人生差不多也就这样了。然而那顶轿子却没能如愿入府。

    于是,一切都变了。

    第一次见慕郎,他骑着骏马冲向她的花轿,马蹄即将踏下之时,她只是愣了下,便闭上了眼,迎接死亡。

    可她等了许久,直到睁开眼,她还是好好的,只是面前多了具高壮的男人的身体。

    他浑身都是血腥味,仿佛地狱的使者般引人恐惧,可她却直直地望着他,没有丝毫惧意。

    他看了她半晌,突然大笑出声,他说:“你这么美,还不怕死,要不跟我回去吧。”

    她一愣,看着他的大手,顿了许久,最终,她不由自主地把手覆上去,淡淡地看着他说道:“好啊,跟你走,往后是生是死,都交由你。”

    于是,她就这样被他带入了将军府里,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任何人知晓,她便成了,他的人。

    后来的日子。

    若是回忆起来,她只会想着,为何曾经的她,会想过死呢,分明,活着是这么有意思。

    他是将军,而她只是他府里没有名分的女人,可他宠她爱她,不惧任何人的流言蜚语。

    他的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因为他说:“卿卿是我唯一的女人,唯一,那这府里便连侍女都不能要,否则就违背了誓言。”

    他总有些歪理,可她知道,说那些话,只是因为他想给她安全感。

    后来,他出征了。

    她不放心,也不安心,便说服了管家帮她收买一名伙夫,由她扮作那人去从军。

    从军的日子是很苦的,尤其是她作为女人,不仅要瞒住身份,更得小心他人异样的眼光。

    所幸她曾经历过乞讨的日子,所以再苦再难她也忍了,她只想着,等到了边关,她就去找他,那时,他便是想赶她,恐怕也不舍得了。

    后来确实如她所想,他发现她时,虽然生气,却没有要赶她回去。

    他把她安排在他的帐里,即使扮成了小厮模样,还是为他添了许多流言,她有些愧疚,可他丝毫不介意。

    他向来是肆意的性子,她懂他,可也不想影响他,尤其是,他本就被许多人嫉妒着,他们极尽全力地诋毁他,诬陷他,甚至在圣上面前弹劾他。

    而她又是多么心疼他,襁褓之时家破人亡,身为皇亲国戚,却被皇上用来当做彰显仁德的工具,留下他一条命,却被随意扔给了一贫困猎户家养着。

    长到十几岁,因为家里穷困,他自愿参了军,甚至因为年纪小只能做火夫,后来因为无意间救了位将军,这才有了他的出头之日,一步步往上爬,全是靠着他的双手拼杀而来,身上多少道疤,没有人知道。

    可他已经如此拼命,皇上却还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忌讳颇深,且他从不懂掩饰,性格肆意而无畏,所以,才会遭致那么多人的嫉妒陷害。

    因为知道这些,也因为心疼,所以她更觉得,不能再在她的事上,为他的名声添加裂缝。尤其在这属于他的地盘,若影响到他的威望,她真是不知如何自处。

    她思虑过后,便去请教了那位新来的军师,他叫卫暗,不知为何左半边脸总带着面具,说话声音也有些沙哑,可他似乎很有谋略,因而很得慕郎重用,每次见着他们商讨对敌之策,最后都是听取他的意见,并且还取得了成功。

    她不想只像一个花瓶似的活着,她想帮慕郎,即使能发挥的作用不大,她亦觉得自己是有意义的。

    于是她认了卫暗做师傅,平日里听他讲些对战的计策,竟觉得十分有意思,偶尔听得入迷,她还会忘了回营帐。

    后来被慕郎找来,见着她和卫暗相谈甚欢,他很不高兴,回去后依旧板着脸色。

    她感觉愧疚,便极力讨好与他,最后也和他道出自己的想法,听到她说若她什么也帮不了他,那不如不要留在这里,他最终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跟着卫暗学了很多,他什么都懂,这让她很佩服,尤其他对她的请教总是不吝赐教,她对他也真正有了师徒情谊。

    这是除慕郎外对她最好的人了,她爱慕郎,便对卫暗交托了全部的信任。这是她表达情感的方式,她把卫暗当成了重要的人。

    那一日,卫暗同她说带她去个地方,她没有怀疑便去了,那是一个离边关城内不远的农庄,他们到了后,卫暗突然收到信鸽,他着急忙慌地走了,跟她说在这里等着,不要去别的地方。

    她等到夜色渐浓,实在心头不安,便摸着黑往回赶去。

    可她在路上走错了,直到天亮,也没找到营地,只是见到了一个白衣白头的女人,她的脸很年轻,就是看上去很沧桑,而她只看了一眼就转头继续找路,此刻的她根本没心情去思考为什么这地方会出现一个这样的人。

    她的心全飘到了慕郎身上,迟迟见不到他,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不安和忧虑也渐渐加重。

    终于,在她摸索着找回营地的时候,她却发现营地里只驻守了几百士兵,而当她得知昨夜营地被人偷袭,几名副将被人活捉,如今已挂在敌城墙头,而慕郎和卫暗他们已带兵前去叫阵时,她觉得心头的不安终于找到了出口,如泄洪般滚滚涌动,也让她几乎撑不住。

    等了一日后,她在营帐前突然捡到一只信鸽,它的腿上绑着东西,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她飞快地浏览了那张纸条。

    可那短短的几个字,她觉得自己差点就要不认识,她震惊,可更愤怒!

    卫暗,居然和敌军勾结,想要取慕郎的性命!她想到可能下一秒慕郎就会被害死,再也无法无动于衷,奔到马厩就拖出一匹马爬上去,不顾士兵的阻拦一路疾驰而去。

    她根本不会骑马,也不知道敌城的方位,可心中好似有什么在指引着她,最终,她竟真的也找到了他们。

    只是那时已经两军对峙,她冲进了军队中,还没到慕郎身边,已经被不远处的卫暗发现,他把她拉下了马,见她狠狠地瞪视着他,他便懂了她是来做什么,可他没给她机会,迅速地点了她的哑穴。

    她愤怒又充满恨意的眸子落在他眼里,让他的心抽痛不已,而这时,正在军队最前方的人也骑着骏马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可他想到如今的场面,刀剑无情,且还有敌军不长眼的弓箭手正在城门上候着,他不能眼看着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于是忍着不舍没有去看她含水的双眸,他怕多看一眼便想留下她,哪怕一起死,他也不想和她分开,可他不能那么自私。于是他递给卫暗一个眼神,便驾着马转身离去。

    她看着慕郎的背影,仿佛已经见到了他被万箭穿心的场景,她的心绞痛难忍,瞪视着的眼眶甚至快要炸裂。

    卫暗扶着她骑上马,他在她身后,没有多言,他驾着马正要离开,背后却是一阵箭雨袭来,一支箭正中他的腰侧,他本可以躲开,可若躲了,那便是射中她的胸口。所以他庆幸,是他挡住了。

    他强撑着身体把她送回营地,她才刚下马,他就倒了,她恨不得他去死,便也没有管他,不管不顾地正要再次爬上马,他却抓住了她的脚,让她动弹不了,她死命地踢他,却没有用。

    她强忍住不安的泪水,安慰自己慕郎一定会没事!看向卫暗时,眼里狠的像是要马上杀掉他!可她还记着他救了她一命,所以她会等着慕郎回来,若他回来了,她便不再计较。

    最后慕郎回来了,虽然身上中着箭,可所幸还活着!她惊喜不已,赶紧守着军医给他拔箭。

    可为什么,那只箭竟是有毒的,而这奇毒,不会及时发作,偏偏无药可解,这便是说,他随时都可能会死,这是必然的,只除了,可以看运气能多活些日子。

    她心痛恼恨之余,恶毒地想着为什么这只箭不能和卫暗中的那支交换!若不是他,慕郎又怎么会陷入这种被包围的境地!可她偏偏还不能再说什么,因为那张纸早在那日她急着去骑马时便不知所踪了,如今没有证据,他又救了她,还有谁会信她的话。

    想到慕郎再如何也活不下来,她便收敛了心情,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过着,所以最后他走了,她却没有多悲伤。

    至少,面上看不出来。

    她把痛都隐藏在心里,因为她答应了慕郎要好好活着,所以她活着带着他的骨灰回了京城的慕府。

    在院里的桃树下,她把他的骨灰盒埋了进去,因为这是他们一起种下的树,她相信他定然也会喜欢。

    她还活着,却好似已经死了。因为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后来听说皇上死了,是谁杀的,十四皇子?她不知道,又听说,最忠良朴实的赵丞相辞官了,他的义子杭霖做了丞相,还听说,新的皇帝也死了,他继位不到一年便死了,人都说这是他的报应。

    报应吗?若说人活着有报应,可她想不明白,慕郎那么好的人,为什么那么多人想他死,可他们都还活着,他却真的死了……

    这世上,哪有真的报应,只是大多数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说辞罢了。

    后来不记得哪一天,有个男人出现在府里,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他说他叫杭霖,她并没有什么心思搭理,一直无视,他便走了。

    只是再后来,他又带来了别的人,一男一女,男人年纪不小,女人却看起来很年轻,她身着白衣,连头发也是白的。

    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就算见过,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慕郎走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和她有关。

    白衣女子和她说了什么她都记不真切,只记得她问:“你想回到过去么?为了你爱的人,重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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