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纹如河 - 第14章 横生变故

    整天沉浸在题目的海洋中，时间似乎过的非常缓慢。一节课之后又是一节课，无限循环，犹如机械在运转。

    但是在如水的光阴里，日子却又好像翻书一样轻巧地跑掉，想要挽留也做不到。

    楚少煦偶尔会在非常疲惫的时候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纹发呆。

    一条条掌纹就像是汹涌奔腾的河流，点滴韶华从上面飞逝。

    记得苏小晴曾说过，时光流过掌纹的速度很快，握紧拳头却抓不住岁月。的确，手里的掌纹只是时光的短暂载体，可以见证，却无法挽留。

    然后楚少煦便用力握拳，感受到掌心的力量，轻语，未来能抓住你的手就好。

    他每天都坚持写理综或者数学试卷，而且习惯在右手边准备一大张白色草稿纸。当他快把试卷写完的时候，草稿纸上不仅有各种计算公式与几何图形，还会见缝插针地出现一个又一个“晴”字。

    想她一次，写一次。

    学习委员小憨曾疑惑地问过楚少煦，为什么喜欢在草稿纸上写“晴”这个字。

    楚少煦说：“我特别喜欢晴朗的天气，明媚的阳光落在身上，会让我感受到生命的张力。”

    于是小憨瞪大眼睛——

    “楚傻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真像一个文艺小青年啊，但平时走路的样子却像个痞子。”

    ……

    何柔与楚少煦之间产生了交集，是偶然，亦是必然。

    由于飞哥掌握班级座位顺序的绝对控制权，所以他的念头一闪，坐在教室第三排最左边的何柔只得把座位转移到班长杨博文的右边，也就是楚少煦的前面。

    在何柔忙着调座位的时候，楚少煦还不认识她，只是看到了她的侧脸，觉得这位身材娇小的姑娘长得蛮可爱。

    谁知道何柔刚坐下，立刻转身对楚少煦说了一句话——

    “喂！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张扬，我讨厌这种性格的人。”

    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楚少煦与何柔对视，愣了好久，最后憋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觉得眼前这姑娘实在太有个性了。

    以前只遇到过女生说喜欢他，像这种讨厌他还要在刚见面的时候就说出来的女生，他真是第一次碰到，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何柔。”

    “哦。”

    “我知道你叫楚少煦，你这么张扬，想不认识你都难。”

    “是吗……我很荣幸。”

    第二天早晨的两节数学课结束后，楚少煦和坐在他右边的学委小憨聊天。

    小憨抱怨：“都怪今年高考的数学试卷太难了，才会引起一阵狂刷难题的热风。”

    数学老师不羁哥已经做出了神预测，他怀疑明年高考的数学依旧会非常难，普通的教学方式不足以对付高考，唯有全班皆去钻研难题，才有希望在高考中杀出一条血路。

    因此，每天的数学课上不羁哥都会留下几道难题，类似于高考试卷最后三大题的那种模式，让大家想办法解决。

    很多同学苦于难题的折磨，亲身体验被虐到死去活来的滋味。

    楚少煦笑了，说：“自从跟着不羁哥混，我才发现数学最大的魅力就在于解开难题后的那种成就感。”

    坐在前面的何柔突然转身，眉头深皱，也不讲话，只是瞪着楚少煦。

    “干嘛？”

    楚少煦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好率先开口。

    “你今天在课堂上太张扬了，有些不尊重老师，这样不好。”

    于是楚少煦终于明白何柔总爱说他张扬的原因了。

    不羁哥在课堂上讲题目的时候，他经常会有不同的看法，如果激动了甚至还会直接站起来争论。

    就像今天，因为一道概率解析的问题，楚少煦和不羁哥在课堂上展开激烈的唇枪舌战。情急之下楚少煦忍不住冒出一句你肯定错了，导致全班哗然。

    当时不羁哥说，对于抽签问题，先抽与后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而楚少煦则持有不同看法，他坚持认定先后抽签的概率并不一样。

    其实问题的根源在于，抽签的时候有没有看签。如果不看签的话，先后抽签的概率没有区别；可是一旦先抽签的人看签，则概率就会发生改变。

    事实上不羁哥与楚少煦两人都没有说错，只是他们在争论的时候都没有确定对方所说的约束条件。

    后来李志涛也加入战局。

    此拼货不仅是数学课代表，同时也身兼楚少煦室友这一光荣职务。

    他在仔细倾听了双方的精彩辩论之后，酝酿良久，终于勇敢地站了起来。

    最终他以清晰的思路以及铿锵有力的声音，高度概括了本次事故的起因，分析了原告与被告的证词，作出公平判决，化解了师生双方激烈的矛盾冲突，结束了导致班级混乱的争执。

    何柔见楚少煦不开口，于是继续说道：“你看人家数学课代表李志涛，成熟稳重，你应该学学他……”

    “我这叫率性而为，你不懂。”

    嘴硬，但是楚少煦的心里突然有些烦闷，他开始审视自我，难道自己真的很张扬？

    ……

    没曾想，何柔对楚少煦的看法很快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当天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一个瘦高的男生从何柔座位旁边狭窄的过道里穿行，拿着快喝完的矿泉水，随手把瓶中剩余的一点底子泼在了地面。

    矿泉水于空中完成抛物线运动，落在地面后，因为力的作用而四分五裂，水花溅到何柔的腿上。

    “你……”

    何柔猛然抬头，看见瘦高男生离去的背影。

    她想要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却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拿出纸巾擦去腿上的水。

    坐在何柔后面的楚少煦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当时的他不太喜欢何柔，但是他拦住了瘦高男生。

    “喂，你干嘛把矿泉水随便泼在过道，都溅到她身上了！”

    瘦高男生顺着楚少煦的手指方向，看到何柔正在弯腰用纸巾擦腿。

    “哦哦，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没有注意。”

    说完，瘦高男生又走到何柔身边，对她说了一句抱歉。

    等上课后，何柔悄悄给楚少煦递了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非常好看——

    “虽然你有些时候让人觉得很张扬，不过有时候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楚少煦笑着摇了摇头。

    自然而然的，两人成了朋友。

    何柔是一个性格开朗的漂亮女孩，她会经常转身与楚少煦聊天。有一次她看到楚少煦的草稿纸上写着很多的“晴”字，便问了小憨曾经问过的问题。

    然后楚少煦随口说道：“因为我喜欢晴天啊，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心情会特别好。”

    “得了吧你，这个字一定是你喜欢的某个女孩的名字。”

    何柔的脸上露出坏笑。

    这就是她与小憨的区别。

    楚少煦见未能骗过何柔，索性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她关于自己和苏小晴的经历。

    一段平凡的爱情故事，男孩为了女孩，跑到陌生的复读班上高四。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荡气回肠，只有单纯的喜欢，只有对未来的向往。

    然后何柔说：“楚少，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又一次改变了，你不仅很善良，而且非常男人。苏小晴是个让人羡慕的女生，她应该好好珍惜你。”

    在理科一班，很多人都习惯称楚少煦为“楚少”，也许是觉得他比较霸气，也许只是觉得喊两个字比较省事。

    “嘿嘿，小晴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会尽我所能去珍惜她。”

    ……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九月下旬。

    这天傍晚，班长杨博文与楚少煦在食堂吃饭。

    “我说楚少，整天也不见你跟苏小晴约会或者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你在搞毛线啊？”

    “靠，我也想跟她一起吃晚饭，关键是她不喜欢吃食堂，每天都要回家。”

    “回家？不是吧？我经常见到她在食堂买饭然后去操场上吃啊，你弄错了吧？”

    瞬间，楚少煦心中一沉。

    杨博文并没有察觉到不妥，吃完饭他主动提出要陪楚少煦去操场。

    结果真的在操场上发现苏小晴了。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楚少煦默默向她走去。

    相距还有五十米的时候，苏小晴已经看见楚少煦与杨博文。

    等两人走近，小晴招了招手：“班长，好久不见，你怎么也来操场散步了？”

    杨博文笑着说道：“吃完饭走一走对身体好。”

    他姥姥的，这是什么鬼情况？

    就算杨博文是你高中时期的班长，你也不至于无视我吧？好歹我是你男朋友！

    楚少煦心中猛然升腾起一股怒火。

    三个人在操场上并肩散步，却呈现出杨博文走在楚少煦与苏小晴中间的诡异状态。苏小晴和杨博文热情聊天，压根没有看楚少煦一眼。

    虽然杨博文的身高与苏小晴相差无几，但是走在最左边的楚少煦却仍然无法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苏小晴。

    苏小晴说了一些当初在e中上学时发生的事情，杨博文不断回应。

    楚少煦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特么是个外人，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缄默。他已经好久没有打过架，然而此刻他特别想把杨博文狠狠地扁一顿。

    绕着操场走了小半圈，杨博文终于察觉到异常，他恍然间记起楚少煦是苏小晴的男朋友，而他却一直走在两人的中间，于是立刻找个借口匆忙离开了。

    等杨博文走远，苏小晴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上自习，再见。

    楚少煦身子一闪挡在了苏小晴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陪我在操场走一圈可以吗？”

    “不行，我还要回教室学习。”

    苏小晴的语气极冷，同时绕过楚少煦就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楚少煦伸手拉住苏小晴的胳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聊聊，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苏小晴居然一把将楚少煦的手甩开，用不耐烦的厌恶口吻说道：“你再挡着我的话，我要喊非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