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鬼郎中 - 第十一章 下 臭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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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草师婆的明智之举,在外人看来,他只是被人们遗弃在深山老林子里的孤老。

    要相信的一点就是这些特别有才能的人是不会被世界遗弃的,因为一传十十传百的缘故,当地的地方官肯定会三顾茅庐请他出山,这可以说也算是一种官场行贿的手段,从古到今人们都对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这些东西的敏感性都是很大的,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钻着这空子发财致富的不可计数,有两把刷子的人那算是活神仙了,人生在世哪个不生疮害病的,有着一个活神仙在自己麾下效劳,不怕官场失意。

    有一个问题就是烧窑子得需要人手,而实际上草师婆是没有后世子孙的,仅凭他一人之力绝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就必须的要从外面寻一些有着出众本领的人来帮忙。

    人仰马翻的四个人被跌得七荤八素,被巨大的爆炸力扬起的尘埃烟气在森林里弥漫了一大片,像是刚刚才起了一阵大雾,灰尘格外呛鼻,大家伙忍不住的都咳嗽了起来,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大师兄和我爹咳得最厉害,声音格外的粗,好像肺都将要咳出来一样,肯定都还活着……

    “二师兄……二师兄……”二师兄刚才咳嗽的声音比较小,而且咳了两声之后,几乎就没有动静,烟雾实在太大,我只能急促的叫了两声确定他的方向和处境。

    可惜的是在叫了两声之后,二师兄并没有回答。

    大师兄听见没动静,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叫了二师兄两下:“二子……二子……”

    烟雾中也好,林子中也好,三个人没有听见一点回音,我爹这下急了:“这个龟儿子的……又整啥没屁眼的事儿……再被老子晓得你在调戏老子们……老子非打得你脱掉三层皮!!!”

    弥漫的气味已经逐渐变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气味,最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到了那会儿,这气味开始迸发出略带一点刺激性酸味的东西出来,除了灰尘的干燥之外,那东西卡在嗓子和鼻粘膜上,呛得我情不自禁的沁出了几滴眼泪花子,稀黏的鼻涕也哄了出来,哄着鼻子的呼吸声像是在开战斗机一样此起彼伏的浪在烟雾里。

    气味开始减弱,但是烟雾却是越来越浓了,白的像是掉在烟囱里,连自己的我的眼睛被这变轻的气味熏得流了一行一行的泪水,妈的实在是睁不开了,干脆的紧闭了起来,用手指卷起了衣角抹了起来,在刚刚伸到眼睛要去揉的那一瞬间,一个又湿又黏又滑又凉飕飕的东西在我的脸上荡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很像是一条人的舌头。

    “二师兄……少他娘的吓唬人,再他娘的作怪,老子剁了你……”

    我以为是二师兄故意在吓唬我,这家伙极爱恐怖片,一遇到这情况不来两个恐怖情节肯定觉得身上掉了一个器官,极不舒服,能他娘的一天都不歇火的絮叨,装模作怪的他总是这样你叫他几遍他都不理你,等你懒得理的时候,他突然间来句尖叫,能把人尿都给吓出来。

    二师兄照旧没理我,我也懒得去管他,叫了两声大师兄,我便摸着双手,悠着双脚慢慢的向大师兄那边挪,这个时候那个鬼东西又伸出了舌头在我的脸上舔了一下,这一下,我的双腿就开始发抖。

    这狗日的不是人的舌头,人的舌头没有那么凉快,也没有那么复杂的纹路,在舌头的中间有许多猪肚子那样的绒毛,舌头舔过的时候,我的脸皮有点挠痒痒的感觉,舌尖却是湿滑的,绒毛和舌尖的纹路都是比较复杂的,绝不是正常舌头的特征。

    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面庞,我当时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觉得这是二师兄,因为我太了解二师兄了,这和他的搞怪风格简直就是一个路子,不知道这是他整的什么新式玩意儿,我把手转了过来瞎子摸象的姿势在周围乱摸,想逮住他狠揍一顿。

    四下里胡乱摸了一气,周围根本没人,估计二师兄奸计得逞跑了,我懒得去理,继续朝大师兄走去,这个时候那条舌头又伸了出来,这下子我早有预备,在他伸到我脸上的一霎那,我猛地出手抓住他,那东西是一坨软绵绵的肉,下面很湿滑,上面却有很多毛绒,再抓住他的一霎那,这东西也在猛地朝后面拽,我感觉越来越不对劲,这不像是在搞恶作剧,因为这东西在发力,他的肌肉很发达,再往后面拉的同时整个肉坨紧绷着像人体的肌肉一样坚硬。

    “二师兄,别他娘的装神弄鬼的,快点出来,这点儿不是他娘的开玩笑的时候!!”

    我正颜厉色的说了一句,但是这东西仍然很用力,我也感觉到了一点害怕,这应该不是二师兄用的什么道具,而是一个真正的一个活着的东西,这个时候从我的肩上落下一只手猛地拍在我的肩膀上,从动作上来说,这应该是二师兄,二师兄习惯性的会用拍肩的姿势,在拍肩的同时他会用手用力的捏着肩膀然后袭胸。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用力的一捏手就来捏我的胸膛,我料定这就是二师兄,赶紧松手用手来打他的手,妈的逮着他就得用狠得,我用指甲夹住一点点肉狠狠的掐了一下,这一下几乎叫他见血,二师兄这才叫了出来。

    “我操……四儿,你他娘的是要老子小命呀!”

    我见是二师兄,气都不打一处来,连踢带踹的对二师兄猛打,这次我是动真格,妈的他是真不知道什么是教训,这狗日的太不注意场合,这种情况怎么能开这种玩笑,万一要是误伤谁都负不起这责任,简直就是没脑子。

    既然是动真格我们绝不像是过家家,但是我们打架有一点,就是不能起冲突,不能还手,这就是门内规矩,这就叫做“白条子扎猛”,白条子扎猛规定挑事的一方可以不分轻重的殴打另外一方,但是事后要经过门内规矩的评定,要是在理,这打就白挨,要是这顿打是不白之冤,那对不起也有门内规矩,这就是“浪花子拍案”。

    浪花子拍案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对方蒙受不白之冤,得由对方要求,自己动手来打自己,比如说对方要求砍你一条大腿,那你就必须自己砍自己一条腿,如果没那胆量,就直接家法伺候,当然砍大腿是属于上九刑,不敢用上九刑的家法处置就是直接要了你的命,上九刑包括断股(砍大腿),割舌,割鼻,割双耳,挖眼,宫刑,臂刑(砍一条胳膊),刖刑(砍双脚或者挖掉两个膝盖),砍双手。

    这是从小我爹教给我们的家规,执行家规的人是由上一辈人来完成,不能隔代代替,听说这家规就是上山的时候用的最多,我跟二师兄都不是怕事儿的人,动起手来都黑的很,二师兄被我踢得抱成一团,这次是不给他教训不行,就怕他以后又不长记性。

    打架打人是最耗费体力的,尤其是这种处处得保护好致命处的打架,可以说是技术含量极高的,你必须知道你的这一脚踢在什么地方,你的刀子扎的有多深,如果踢错了地方,捅错了地方,随便就能致死,不仅不能在致命处动手,还得要他感到剧痛,否则打了也等于白打。

    我尽量避免用脚踢,因为脚的力度太大,震伤神经和内脏的可能性太高,侧踢股四头肌,臀部肌肉是最安全的但是仍然不能够用力过大,一个成年男人愤怒的一脚足以踢断正常人的好几根肋骨,任何情况下都不鼓励暴力,正当防卫必须出手时也要注意巧劲,袭击侧踢股四头肌和臀部肌肉,很小的一个力度达到的疼痛效果就非常理想,而且不会出现肌腱断裂的现象。

    到了我想去用拳头打二师兄的后背的时候,那个又湿又滑的鬼东西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又跑了出来在我的脸上胡乱的舔了好几下,我知道二师兄这个时候蜷着身子躺在地上,这东西绝对不是他在作祟。

    我的心头猛地就跑了一股热血窝在那里,热血挤压着心脏一下子带动呼吸猛跳不止。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中,我想这东西绝对是闻着气味而来的,要不然不会那么准的老是舔我的左脸,烟雾越来越大,但是那股难闻的刺激性气味却在这个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难闻的腥味。

    我立刻停止了殴打,问二师兄:“二师兄,刚才那舌头是不是你在搞怪……”

    二师兄被我揍得挺惨,一只胳膊撑在地上坐了起来,怨声载道的说:“四儿……我请你他娘的以后不要部分缘由就朝人身上揍好不,我他娘的被那冲击波震都震成脑震荡了,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还没分清东南西北,这无缘无故的就伸出千百只手来,这地儿是他娘的开玩笑的地方么?”

    我对二师兄这话半信半疑,但是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打完了就得伸手帮帮忙,黑暗之中我摸了摸想去拉住二师兄的手以表歉意,虽然不能看清,但是循着声音的方向我还是知道二师兄大概位置的,一伸手,便拉住了他的左手,这小子真沉,我差点没拉起来,在从地上拉起他的时候,我感觉他的手好像受了伤,手上很湿滑,应该是血从胳膊上留下来的。

    这万一冤枉了好人,我也得趁机献献殷勤,以表示诚挚的歉意,我点头哈腰的向二师兄极关心的问道:“二师兄,你的手好像受伤了,为了表示做师弟的对你的关心,要不我背你一段吧……”

    没想到二师兄毫不领情,不过那声音的位置有点奇怪,好像还坐在地上:“唉……我说四儿……你他娘的是不是成心咒我呀,黑灯瞎火的,你他娘的以为是算命瞎子呀,我手受伤了你都知道……”

    我一听这意思,二师兄不是不肯承认就是毫不知情,赶忙老好到底解释:“二师兄,你他娘的咋回事,典型的讳疾忌医,我刚才牵你手的时候,你手上滑不溜秋的,我一放鼻子闻,妈的全是腥味,你当我傻子呀,这玩意我要是感觉不出来妈的,老子脑袋瓜子肯定有的问题!”

    二师兄一听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这回声音好像抬高了点:“四儿……等等……你他娘的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他娘的牵着我的手,什么还滑不溜秋的……老子现在双手还撑在地上,浑身疼得要命……”

    我没想到二师兄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得了便宜还不卖乖,觉得太孙子,大骂:“你他娘的直说,要走不动赶紧的上肩我背你,你他娘的要是自己还能走,就自己站起来,别他娘的磨叽好像谁欠你似地,不就是走了你一顿吗,回头咱家法伺候,别在这用这种卑鄙手段……”

    说完这话,我又伸手去摸二师兄,懒得计较,不就是想让人背又不想说好话么,老子玩得起,刚一侧身,头就碰到了一个头:“我操……你他娘的什么时候练的铁头功也不跟我说说……疼死了……”

    我二师兄的头近对着我,我能明显感到他的呼吸,但是他的声音却不是从我对面传来的:“四儿……你他娘的还愣这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拉我一把……”

    紧贴着我的脸庞的那个人头,呼吸很急促,但是这喘气的气流里夹杂着一股很大的霉味和腐尸的味道,我马上反应过来:“我操……二师兄有情况,是个臭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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