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踏雪行 - 分卷阅读67
天涯踏雪行 作者:燕若兮
分卷阅读67
凭什么向你俯首称臣?”
云奕的身子摇晃了两下,他微微苦笑,闭上了双眼。
“天蚕蛊……”似乎有雪亮的电光划过脑海,云奕的脑中骤然一片清明,“……沈红衣?”
“不错,不错,你还不算太笨!”林九思又一次纵声狂笑,“红衣楼楼主沈红衣的武器是天蚕冰丝,也只有她才有天蚕蛊!”
云奕睁开双眼,苦笑愈发扩大了些:“你竟和沈红衣勾结……”
“四大名剑,前朝玉玺,得之者可得天下!”林九思长笑,“沈红衣知道宝藏的位置,而我夺取四大名剑……她一介女流,如何夺这天下?等我拿到了玉玺,这天下就是我的!”
云奕心里微微一震:这不对……宝藏的位置,按理来说应该只有楚恪知道才对。楚恪是前朝皇子,林九思不去找他,却反而要与沈红衣联合?沈红衣虽掌握红衣楼、百里楼,拥有庞大的情报网,但如此诡秘之事,楚恪定然不会轻易泄露出去,就更没有可能被沈红衣知道……沈红衣是如何知道的?
“本来想着,你若是安分守己,乖乖交出寒英剑,乖乖做你的青阳盟主,我就不动你。”林九思再度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几近狰狞,“可你偏要追寻那些与你无关的真相。云奕……不杀了你,我实在难以安心。”
云奕抬眼看着他,心中也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他武功本就不如林九思,之前一时大意还被打了一掌,之后又不顾内伤接连提气,此刻早已油尽灯枯。他不禁将目光投向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林——这恐怕,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了吧。
他微微阖上双目,淡淡一笑。
想不到,临死他才明白,他身上所关系到的事情,究竟有多么错综复杂……
掌风呼啸而来,重重击在他的腹部。一口血猛地喷出,云奕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凌空飞起,眨眼间消失在悬崖之下。
红尘纠葛,愁丝三千。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第43章 天人两隔
“爹——!!!”
林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惊起无数飞鸟,像一片挥之不去的暗影,向远处离开了。林九思骤然一震,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
林采薇身着大红色的喜服,在黑夜中就像一朵染了鲜血的花。她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身子轻飘飘的,在山风中摇摇欲坠。
——她都听到了。
她的父亲、她的至亲,害死了云家满门上下,又害死了慕容连翘,甚至和炀教、红衣楼勾结在一起。她的父亲,口口声声说爱她、把她当作掌上明珠的父亲,竟然只是把她当成了一枚值钱一点的筹码,来换取他心中更大的利益。
她茫茫然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四旬的男人。那熟悉的、慈爱的面容竟然变得有些陌生,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她跌跌撞撞地向断崖走去,却被一个人拉住了臂膀。鹰爪似的手扣在她的腕部,捏得生疼,她却仿佛浑然不觉。
云奕,刚刚从这里……掉下去了。
她死命挣扎着,向崖边的方向挣扎着。似乎有人狠狠地钳制住她,在她耳边大吼着什么。她听不清,也听不到,她的眼前满是蒸腾的云海,而那角白衣,就是在这里彻底消失,从此世上再无云明徽。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父亲,她尊重的、她爱着的父亲!
似乎有冰冷的水滴打在脸上。冷风彻底吹散了晚间残存的热气,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雨水。秋雨如幕,将天地都连成了一片,她身上大红的嫁衣就在这雨水中如残花一样委顿下来,凋谢在冰冷的空气之中。有闪电划过天际,伴随着雷声的怒吼,仿佛无数冤魂在呐喊,在咆哮……
死了,就是死了。
无论是云奕、云家,还是慕容连翘……都彻彻底底死在今年最大的一场秋雨之中,再也找寻不到踪迹。
.
江湖传言,林家大小姐林采薇在婚礼的当天追着父亲跑了出去,回来以后就疯了。
她整日整日呆呆地坐在窗边,形同木偶。别人和她说话,她也没反应。给送饭就吃,扶到床上就睡,不哭不笑,也不会说话。
江湖上都说,她疯了。
顾景行找到了百事通,请他到顾家来看一看林采薇。百事通这人过来看了半晌林采薇,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谁是系铃人呢?
无论顾景行怎样和林采薇说话,她都没有反应,整日望着窗外,从日出坐到日落。
渐渐地,顾栖迟有些不满意这个痴痴傻傻的儿媳了。顾家在武林中声望颇高,怎么能容得下一个痴傻的儿媳?但青阳盟的实际掌权者是林九思,他暂时不能动,也不敢动林采薇。
但顾景行知道,自己的父亲对她,其实是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就不能抛弃她。”顾景行那日与顾栖迟坐在院子里,下着一盘棋,“我希望您能理解。”
时间已经进入十一月,风有些冷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气,让顾景行觉得,自己就像台阶下长了青苔的石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湿冷的气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一个流言自林采薇发疯之后传出:原青阳盟盟主云奕,云家的最后一个孩子,已经死了。林家大小姐旧情难忘,因此疯疯癫癫的。
“我顾家虽然在江湖上不算什么大门大户,但也是要脸的。”顾栖迟落下一枚棋子,神情有些严厉,“这样的流言蜚语,不是在说我顾家的儿媳不守妇道,打我顾家的脸吗?”
顾景行一时间有些恍惚:他想起自己刚刚听闻这个流言的时候,难以置信之下冲到林采薇房中,质问她云奕是不是真的死了。林采薇怔怔地看着他,就像一个精致而好看的木偶,偶尔流露出一丝情绪,也是假的。
可那天,她哭了。
她一面怔怔地看着他,一面无声地流泪。她说,都死了。
都死了,都死了……
顾景行不理解还有谁死了,可她看上去真的不会再说什么了。顾景行恍然回想,那时自己居然不是在为妻子想着别的人而心痛,他是在为云奕的死讯而心痛。
那种疼痛不甚剧烈,有点像一把细细的刀,缓慢地自心脏表面划过,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这把刀日夜如此,终究让这道痕迹破开了一点口子,渗出一点淡淡的血。
现在听到顾栖迟的话,这道不明显的伤口疼痛起来,像绵密的针,让他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他茫然地想,从小就被教育要遵从的仁义礼教,真的是对的吗?
他永远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他不可违抗父亲,不可违抗孝道,不可违抗礼教,只需要遵从,听话,行走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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