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原来很有趣 - 第三十一章 一起到梁山吃肉

    又是艰难的一天，这一天该怎么办呢？

    正发愁的时候，民办教师吴用带着五百人马来支援了。这下好了，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这下吴用来了，估计能顶过诸葛亮了。吴老师，赶快想想办法。

    此时的吴用已经开始在双核中间游弋，这是很多人在单位中必须要做的选择题，如果两个领导并立，那么必定需要站队，站在哪一方就要看你的判断和智慧了。现在的吴用也在选择站队，他不知道该跟在村长后面还是宋江这个前政府小公务员后面。想来想去，随机应变吧，谁知道哪朵云彩有雨啊。

    吴用在听了宋江的诉苦后，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可以在双核面前都讨好了。在晁盖那边他可以骄傲地说：我出色地完成了下山的任务。在宋江这办，他也可以说：我给你支了一高招。两下讨好，这是不容易做到的。如同女人玩劈腿一样，吴用这次在晁盖和宋江两个核心之间玩劈腿，难度一样巨大。

    吴用的计谋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安排人打入祝家庄内部，然后里应外合。那么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新近来投奔梁山的人中就有跟祝家庄的老关系，这个人叫孙立，一个在日后梁山被严重低估的人物。就是他与祝家庄的家庭老师栾廷玉是师兄弟，孙立正是利用这个关系攻破了祝家庄，为梁山纳下了“投名状”。然而正是这个“投名状”也让他悔恨终身，更让他在梁山终身不得重用，因为他在无意中害死了自己的师兄，也让江发展下线的计划破灭。因此孙立在梁山上注定不受重用。

    世界上的事物都是有联系的，东半球的蝴蝶一扇翅膀，西半球就将有暴风雨了。

    孙立的上山也很偶然，本来他在登州（现在山东烟台那一块，我的老家）当着人见人爱的提辖，相当于当地警备区的高级军官，日子过得也非常舒服，妻子乐大娘子贤惠，小舅子乐和还是个音乐人（铁叫子乐和擅长音乐），兄弟孙新混得也不错，跟他那个野蛮媳妇大嫂开着个生意不错的饭店，一家人和和美美，沐浴着大宋的阳光。结果这样的日子被一只老虎给改变了。

    老虎是水浒中很奇妙的一种动物，只要有老虎出现就会意味着命运的改变。被老虎改变命运的有武松，有李逵，有解珍、解宝、孙立等。武松因为老虎成为天下闻名的打虎英雄；李逵因为老虎成了没娘的孩子，从此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宋江卖命；而解珍、解宝因为老虎再也不能在家乡打猎而只能在梁山入伙；孙立更是因为老虎再也当不了大宋的军官。一切都是老虎惹的祸。

    为什么一只老虎引发了这么多血案呢？原因就是因为老虎的背后有利益的驱动，这一点跟陕西的华南虎事件有点类似。

    原来登州那个地面当时还是有老虎的，而且老虎已经影响了当地的安定团结，县官为了不影响经济发展和百姓安居乐业，于是就准备把那只危害比较大的老虎给灭了，结果两个叫解珍、解宝的猎户看在银子的分上下了军令状，他们保证三天内能把老虎给灭了。

    解珍、解宝这两个人是当地的明星猎户，一般人都不敢惹，兄弟俩下手狠，心也黑。解珍外号叫两头蛇，解宝的外号叫双尾蝎，从名字看这两个人就不是善类，蛇蝎心肠形容人恶毒，直接被人叫蛇蝎，那这两个人确实不好惹。

    尽管这两个人不好惹，可还是有胆大的惹了他们，这家人就是不知死活的毛太公一家。当时解珍、解宝发现老虎已经中了自己埋的药箭，两个人就一直追踪老虎，结果最后老虎失足掉下山去，滚进了毛太公的后花园。眼看着银子滚进了别人的家里哪有不要的道理，两兄弟上门去讨要，结果出了问题。

    那只老虎的赏银很丰厚，因此毛太公就动了贪念，他偷偷地让人把老虎送到了官府，当然宣称是自己打的，而解珍、解宝讨要老虎也被当成了“无理取闹”，结果被扭送以官府。而为了达到独吞老虎赏银的目的，毛太公一家居然要伙同官府把兄弟俩判成死刑。哎，法律在这里又成了橡皮泥，徽宗啊，您老的天下能不丢吗？

    从看着那只老虎中药箭到现在落进死囚牢，解珍、解宝感觉一切就像在做梦，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牵着他们走。两头蛇、双尾蝎，莫非从此真的成了无头蛇、无尾蝎？那么从此以后谁来维持登州动物世界的生态平衡呢？没有了这两个明星猎人的登州山野，可曾会感到一丝丝寂寞呢？

    无论在什么时候，人都应该做到“不抛弃也不放弃”，这句话对钢铁连队有用，对解珍、解宝同样也有用。他们曾经想过抛弃，想过放弃，想过认命，想过服输，也想过好汉不与名争，直有一个人的出现才唤起了他们生的希望，这个人就是水浒著名音乐人铁叫子乐和。这个人是梁山上的专业人才，逢大型聚会都会唱曲助兴，在梁山上的受欢迎程度不亚于宋江，因为音乐能提升一个民族的素质。后来这个音乐人因为专业的优势被高官留在府中专门唱曲，相当于王府签约音乐人。乐和的经历再一次证明，还是做专业人士好。

    此时的乐和身份不是音乐人，而是一个普通的狱警。尽管解珍、解宝并不认识他，而他却认识解珍、解宝，因为他早就听说过这两个人，因为他们是拐着弯的亲戚。

    他们的亲戚关系很复杂，一般人弄不明白，我来简单说说。

    解珍、解宝的娘是孙立、孙新的姑姑，也就是说解珍、解宝和孙立孙新是表兄弟。亲上加亲的是，解珍、解宝的姑姑的女儿顾大嫂又嫁给了孙新，而乐和的姐姐乐大娘子则是嫁给了孙立，这样乐和跟解珍、解宝就拉上了关系，也就是说乐和的姐夫孙立跟解珍、解宝是表兄弟，这样，乐和与解珍、解宝也算是亲戚了，尽管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亲戚见面好办事，乐和看着亲戚受难哪有不救的道理，因此提出给兄弟俩出去送信，收件人则是解珍、解宝的表姐顾大嫂，这又是一个狠角色。

    北大教授孔庆东曾经说过，其实梁山完全可以不选择招安，在梁山一样能够安居乐业。实际上在我看来，梁山招安是死，不招安更是死，毁灭梁山的除了是资源短缺外，更要的是派系斗争和裙带关系。

    看看梁山上的复杂关系，有亲兄弟，有拜命把兄弟，有主仆，有夫妻，有表兄弟，有师徒，有旧同事，有故交，有亲戚，有叔侄，林林总总的关系注定这里面盘根错节，十分复杂。一个座次表就暴露了太多的问题，在这个关系复杂、义气当先的团体里，秩序根本无法建立，斗争也从未停止。晁盖与宋江的明争暗斗，宋江与卢俊义的控制与反控制，杨志与劫生辰纲团伙的矛盾，李逵与朱仝的砍小衙内的矛盾，招安和对外打仗能暂时转移这些矛盾，而如果没有转移内部矛盾的载体，梁山将会在内讧中土崩瓦解，除非他们能进行改制。

    现在该延续梁山上复杂关系了。乐和果真去找了解珍、解宝的表姐顾大嫂，这个狠角色在当地开饭店，顺便杀牛开赌场。牛在农业社会地位非常重要，实际上牛是不能随便杀的，随便杀牛是要被告官的。而顾大嫂敢杀牛就因为她不怕官，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这是一个光芒远远压过自己丈夫的人。遗憾的是，她的排名还要排在丈夫的后面，这都是三从四德惹的祸。

    相比而言，解珍、解宝算是水浒中相对安分守己的人，他们上梁山完全是被逼得实在走投无路，而且他们一度还准备认命。或许正是因为他俩安分守己，因此宋江在考虑排座次的时候居然把他俩排进了天罡，而把孙立这个具有正将水平的人排到了地煞行列，这应该是唯成分论的结果，“越穷越光荣”吧。

    孙立其实很无辜，在最早系统记载水浒故事的《大宋宣和遗事》中，孙是其中的重要人物之一。当时的故事中，孙立与杨志等都是运送花石纲的，十个人结成了兄弟。后来杨志的船翻了被官府抓住，在押送的过程中遇到孙立，结果孙立砍死官差救出杨志，然后两个人一起上了梁山。多么英雄，多么丰满的英雄，只可惜在后来的演绎中逐渐淡出了正将行列。按照我的分析，应该与栾廷玉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原本幸福的孙立是被他的弟弟孙新以及弟媳妇母夜叉顾大嫂拉下水的，因为后两个人想到了动狱。在那个年代司法已经成了橡皮泥，靠嘴皮子以及笔杆子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因此急于救人的两个人想到了劫狱。

    孙新的外号叫小尉迟，功夫都是哥哥孙立教的。孙立的外号叫病尉迟，意思是打了折扣的尉迟恭，于是他跟薛永以及杨雄都是病字辈的，薛永是病大虫，杨雄是病关索，孙立是病尉迟。

    哎，都是打了折扣的。其实严格来说，吕方和郭盛的名头也应该属于病字辈的，吕方应该是病吕布，郭盛应该是病仁贵，总之都是打了折扣的。

    孙新和顾大嫂想到劫狱，按照顾大嫂的逻辑，当天晚上她跟丈夫两个人去就够了，显然，顾大嫂就是个女李逵，太鲁莽，头脑比较简单。

    在孙新的建议下，顾大嫂开始组建自己的劫狱团队。她很快想到了两个经常来店里赌钱的强盗，邹渊和邹润。这是叔侄俩，不是兄弟俩，不过年龄都很接近，显然是祖辈不执行计划生育惹的祸。

    邹渊长得还很正常，兵器是折腰飞虎棒，估计是短棒的一种，外号出林龙。

    而邹润就非常怪异了，身材高大，天生一等异相（可以参考《天龙八部》里庄聚贤的形象），脑后一个肉瘤，独门绝技是铁头功，人争吵经常用头撞，据说有一天一头撞折了一棵松树，所以人送外号独角龙，可以属于跟刘唐等一起喝酒的那一桌了。

    虽然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但是我们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走以一起，这个目标就是劫狱，一个在任何朝代难度都很大的工程。

    人已经聚得差不多了，现在该想想善后的问题了，总不能劫狱后还接部就班地开店吧，那也太挑战警方了。然而邹渊所盘踞的登云山也不能去，因为山太小，根本守不住，官兵在山下一放火，山上的人很快就变成了烧烤。

    这时，身为强盗的邹渊显示出自己良好的社会关系，原来他当强盗这些年也不是白当的，人家在强盗界也有很深的人脉关系。他的朋友有豹子杨林，狮子邓飞，石将军石勇，这些都是都是当年跟他一起劫过道的兄弟，当时他们经常说，“狗富贵了都不相忘，何况人呢？”（苟富贵，勿相忘）现在人家兄弟三个先上了梁山，过上了天天有酒、顿顿有肉的生活，三个人都想把邹渊发展为下线，只是这三个人邹渊都不想得罪，所以这才拖着一直不肯上山。

    在邹渊的描述中其实也有一个细节，那就是提到梁山的时候，他提到的还是宋江，根本没有晁盖的事，说明在那个时候晁盖的江湖地位已经极速下落，江湖上只知道有宋江，不知道有晁盖了，如同后来的明朝，江糊上只知道有九千岁魏忠贤，已经不知道有皇上了。皇上？干吗的？晁盖？哪个山头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劫狱团队已经准备好后路——梁山，现在还有个隐患，那就是孙立。孙立当时是登州提辖，一旦有劫狱发生，肯悔之不及需要孙立追捕，不把他拉下水，那么劫狱可能也是白劫，所以只好委屈你了孙提辖，脱了这身官服吧，一起到梁山吃肉吧。

    初一听一起劫狱的提议，孙立抬头看了看天，天还没黑啊，怎么一屋子人都说梦话呢？再仔细一看，一个个已经不是好脸色，那架势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孙立一看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了，再者解珍、解宝也是表兄弟，看来这身官服是穿到头了，这下不用辞职了，直接下海上山了。

    孙立一加入，那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变。孙立这个朝廷的军官已经从劫狱团队的对立面站到了同一面，这样，孙立、孙新、邹渊、顾大嫂、乐和，六个人构成了劫狱团队，在这次劫狱中也锻炼了队伍，扩大了影响，也使巾帼英雄顾大嫂成了出色的敌后武工队，在日后的梁山上多次打入敌人内部，里应外合，总之这个女人不简单。

    劫狱的经过也很简单，乐和把顾大嫂接进去，两个人加解珍、解宝从里往外打，其余四个人从外往里打。两个天罡级将加六个地煞级偏将打一个登州监狱，基本属于铁锨打苍蝇——好大的拍子。临走的时候，孙新还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已经被打破的牢门，悠悠地说：“劫狱，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后来的事情发展就很简单了，简单的复仇路线，解珍、解宝带着人把惹他们的毛太公一家灭了，烧了，了结了，下一步目标：梁山。

    因为都是在山东境内，登州与梁山离得也不太远，现在走高速公路5个小时就到了，那个年代骑马走路，有四五天也到了，再者那个年代通信也不发达，登州案子发了，其他地方也不一定知道，所以这股上梁山的势力也就顺顺利利地抵达到了梁山的脚下，他们遇到了梁山接待处的一个处长，石将军石勇。

    这个靠给宋江哥哥送了一份家书而上梁山的头领其实一直生活在自卑里，人家上山都有像样的功劳，而自己的功劳其实就是一封家书，而且那封家书还是假的，自己跟三国的蒋干有什么区别？典型的智商低啊！所以在梁山上有什么重大任务都不会交给他去做，因为你连封信都送不好！

    此时的石勇正活在郁闷之中，这时他抬头看了自己以前的合伙人，出林龙邹润。这小子这些年到哪里劫道去了，怎么来这里了？石勇跟八个人逐一见了面，顿时脸上乐开了花，八个人啊，八个人，这八个人都会成为自己发展的下线，这下宋江哥哥不能看不起我了，我不仅能送信，还能发展下线呢！

    等到双方交流完彼此的情况，孙立听说宋江正打祝家庄，顿时眼睛就亮了，原来他跟祝家庄的家庭教师栾廷玉是师兄弟，这样孙立就可以去承担无间道的角色了，宋江苦苦寻找的特工人员终于出现了，祝家庄战役出现了转机。

    有了米，饭就好做了。吴用这个民办教师迅速制定了方案，让孙立按计划执行。孙立执行了一辈子上司的计划，这一次也很简单，不就是演一出戏吗？简单！

    当阴谋悄悄地向祝家庄展开的时候，祝家庄上下还始终被蒙在鼓里，永远地被蒙在鼓里。

    无间道，孙立上山的“投名状”，也是他在梁山郁闷的开始。

    在孙立进入祝家庄的同时，宋江的扫外围工作也展开了。原来扈家庄的扈成来要自己的妹妹扈三娘，结果被宋江给拒绝了，民办老师吴用给扈成提出要求：无论祝家庄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救援。这样外围已经扫清了，就等着中心突破了。孙立，看你的了。

    孙立进入祝家庄，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因为他军官的身份，没有任何人怀疑。哎，那个年代的人没有打假的意识，要放在现在，可能早被假军官、假记者、假种子、假化肥骗得找不着北了。所以张国立在电影《手机》里说：“还是农业社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