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鳞变 - 第二十六章 何处是我家

    陈大山身影飘忽，声音飘渺，将十五年前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他们到底是谁？是鹏族吗？和龙族、月神族有着怎么样的关系？”

    陈陌很失落，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他怎么也无法理解，有一天，他会给村子里七十三口质朴的百姓带来杀身之祸。

    他到底是谁？他都没有出过大山，又为什么有人要杀他？这些人又是什么人？到底有一个多么大的秘密在隐藏？他的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会让那些人不惜屠村也要找到他？到底是谁在主导着这一切？鹏川和烛九阴的大战，又是为了什么？

    一个个问题不断在陈陌的脑海中闪灭，他无法解答。

    “有些事，你会慢慢知道的。你现在还不应该接触这些，知道的多了，对你反而没有好处，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那些变故时，最好不要暴露自己，不要急着去寻找幕后主使，没有能力的愤怒就是愚蠢。我相信，终归有一天，你会查明真相。”

    陈大山非常理解陈陌现在的心情，所有的事都像一柄柄巨锤，敲打在他的心上。自幼没有了双亲，被陈大山他们夫妇养大，陈大山为了他，变成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摸样，他的身世被揭露出来，整个村子的人又都被人屠杀，却是因为他，他和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陈陌的心在滴血，如刀绞般疼痛。

    “仙，真的有仙吗？”

    陈陌问道。

    他觉得，或许只有仙，才可以改变这一切，他决心要逆天而行，逆转时空，改变现在的一切，他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主导着这一切。

    在大山深处时，他记得，烛九阴说，仙，不过是人们对那种极致力量的一种奢望，是虚无缥缈的，不存在的，通常人们口中所说的仙，也不过只是一个修炼境界罢了。现在，他确信，只有仙，才可以改变这一切，他想知道，仙，真的存在吗？

    “仙，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知道，就好像那个横跨历史长河的未知存在，他应该就是接近仙的存在，真正的仙，可以逆转时空，改变历史。但，普天之下，谁可言仙？有古籍记载，曾有人迈出了那一步，凭空消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仙，真的存在吗？历史记载下来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陈大山也有些感慨，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仙，只是隐约觉得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

    “如若没有仙，我便打破那仙话壁垒，改变这一切。”

    陈陌目光坚定。

    “修道一途，本就坎坷，修仙之路，更是逆天而行，九死一生。坚定的信念固然必不可少，心态也很重要，以仇恨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成就的道，不是无敌道，道的选择很重要。普通的道，只会束缚你的成就，真正的大道是要超脱出去，三千大道，都是普通的道，走上这条路的人，未来的成就是一定的，想要不被这大天地所束缚，就要另辟蹊径。不成仙，不可逆天，欲成仙，必定要逆天而为。你若成仙，这一切，都会为你而改变。我看你的丹田之处有一颗金色的种子，应该是到了鸿蒙境，这一境界，你的选择会直接决定着你未来的成就。”

    “什么才是无敌道？”

    “无敌道，到底什么才算无敌？三千世界，不能逢一敌手，算无敌吗？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敌道，你的无敌道，不在我这里，在你心里。”

    “在我心里？”

    陈陌吃惊，他第一次感受到大道的真谛，世人所谓的大道，都是前贤们总结出来，寻道而去，成就必定会受到前人的限制，简单来说，我们不过是走在别人的路上，在模仿，只有自己开创的道，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道，才会不受限制。

    “是陈陌！”

    “陈陌没死，时隔四年，他回来了。”

    “没错，是他，虽然长大了，但是还能认得出来。”

    “长高了，也粗实了。”

    “是陈陌哥！”

    武校场的井里，一群曾经的村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每一个都冰冰冷冷的，吵吵嚷嚷，飘飘忽忽的从井里飞了出来。

    陈陌蓦然惊醒，这可不是人，这是一群无主游魂。

    “村长！”

    “强大叔！”

    “李大婶！”

    “狗蛋！”

    “……”

    “你们……，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再见到这些村里如同亲人般的村民，陈陌很激动，内心澎湃，有一股暖流涌动，眼里再度闪烁晶莹的泪花。但一想到今天的这一切都市因为自己，又内疚的低下头去。

    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他们，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还是和他们天人相隔了。

    “不要叫我村长，我不是你的村长，四年来，生死未卜，音信全无，你知不知道这四年，我们为了你，都做了什么？现在，你还敢回来？你哪里来的勇气！”

    村长拄着一根仓山树的拐杖，颤抖着说道，显得很气愤。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大家！”

    陈陌不住的点头，内心说不出的自责，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双腿一阵无力，一下子跪了下来。

    “当年你撇下全村的人，现在知道回来了，你当村子是你的什么地方，客栈吗？”

    “恶人入侵的时候，不知道你在哪里，现在我们都死了，你是回来看笑话的吗？你这种人，即使有一身强大的修为又能怎么样？到头来依然没有作为!”

    “就是，连自己的村子都保护不了，还能做什么大事？”

    “可惜了村长他们还商量着把村长的位置传给你，我们还那么支持，真是瞎了我们的狗眼。”

    村里的一群人，死后变成了无主游魂，都被陈大山召唤了过去，教他们按着陈家传下来的医书修炼，希冀着有一天可以成就鬼仙之体，摆脱身死的命运。

    此次陈陌回来，却是激起了众怒。

    当年，整个村子，陈陌是第一高手，村里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不曾想他却被困大山深处四年之久，村里人虽然去努力寻找，却没有结果，正巧赶上鹏川大战烛九阴，大山里异象惊天，人们都以为他死了。

    四年之后，陈陌再回来，村子里的人却是全部被残忍的杀害，变成了无主游魂，再次见到他，自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的身上，觉得如果不是他的离开，村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腔怒火也是全部发泄到了陈陌身上。

    “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村子，没有保护好大家，对不起！”

    陈陌除了深深地愧疚，一直说对不起之外，他不知道说什么。

    “陈陌哥，你别哭，你一直是咱们村子最厉害的人。”

    一个鼻涕娃的魂魄，轻飘飘的飞到陈陌身边，一只小手轻轻地为陈陌擦去脸上的泪痕，冰冷的气息，让陈陌如在三九，寒冷袭人。

    陈陌一把将鼻涕娃虚抱在怀里，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

    陈大山见到这一幕，没有阻止。

    这对陈陌来说，是一种经历。人生其实就是多个这样或那样的经历，拼接在一起。对一个修道者而言，修心比修道更重要。

    “狗蛋，你给我过来，他已经不是你原来的那个陈陌哥，他就是个没一点责任感的混蛋，与那些恶徒没有任何分别。”

    李大婶“啪”的一个巴掌抽在陈陌的脸上，拉着鼻涕娃，快速地回到了人群里。

    “李大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陈陌无比伤心的跪在原地，看着还在回头冲着他微笑的鼻涕娃，脸上那一个耳光，虽然只是一股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但陈陌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向着村子里的众人，重重的将头沉了下去，磕在地上，一股鲜血，顿时在他的额头冒了出来，把武校场的地面都染红了。

    “别以为做戏我们就可以原谅你，你这种人，死不足惜。”

    “大家都少说两句吧，也许陈陌也有他的苦衷，我们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

    魏强看着跪在地上的陈陌，有些不忍心。

    “陈陌，虽然强大叔不知道这四年时间你经历了什么，总之，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魏强轻轻地拍了拍陈陌的肩膀说道。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我们的神魂还不够凝实，不能出来太久！”

    魏强遣散了众人，也跟着回到了井里。

    “陈陌，村长他们的心情，娘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别太在意。以前，你总嫌娘管着你，不让你练武，这次，娘不管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娘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感觉累了，就回来，娘一直在这里等你。”

    陈夫人走过来，为陈陌擦去额头的血迹，一股凉飕飕的气息进入身体，陈陌禁不住身体一颤，伸手抱住了陈夫人，陈夫人用力的掰开陈陌的双手，转身离去。

    “陈陌，以后，这天地之大，已经没有了你的家，凡事都要三思后行。修道一途，任重而道远，切不可妄自菲薄，轻言放弃。你要永远记住，你不是普通人，你的道，和别人不一样，道在你心，你就是道。”

    陈大山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寂静的武校场，清冷的月辉，少年孤寂的身影，跪伏在地上，看上去那么薄弱。

    没有了家，陈陌该何去何从。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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