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宰 - 第81章 结发受长生

    大黑狗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贪婪，舌头一吐，道：“果然是远古流花地龙。这青红色的妖芒，啧啧，小子，靠近点。”

    林秦控制着大阵，缓缓朝那三丈之长，盘立的巨龙枯骨移动过去。巨龙头骨之上，一枚灰暗无光，和那腐烂了的屁股无二的东西立马就让大黑狗兴奋起来，激动道：“小林子，收了他。”

    林秦白了一眼大黑狗，道：“瞧你急得那狗样。”他的手印一变，八门飞宫朝四周延伸开来，林秦刚要探出手去那兽核，却被大黑狗打断了。

    “小林子，你是缺心眼啊。整副龙骨都收走啊！这远古流花地龙早就是天妖兽的级别了，虽然这隔得时间有些长了，兽核内流失了大部分的精元，但是这样的龙骸，浑身都是宝，不要白不要！”

    林秦一愣，说的也是，当即从一个玉牌里挑出月蝎老头最大的那个空间宝器来，勉勉强强可以收纳下如此大的龙骸。他用灵魂感知力包裹住整副龙骸，喝道：“起！”

    经年累月，龙骸上附着的淤泥、沉沙顿时将水底变得浑浊起来。最后，在林秦的控制下，一下子被收入到空间宝器之中。

    “成了！”林秦眼中抹过一道喜色，赶紧操控着八门飞宫，朝上边浮去。

    忽然，他讶异道：“糟糕，为什么动不了了？”

    大黑狗一惊，立马警惕起来，看着远处那个身影，缓缓道：“来人了！”

    林秦朝那边望去，只见那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水中闲庭散步一般，不高的个头，一只手似乎拉着什么，搭在肩上，身后是一长串漂浮着的妖兽！

    那人转过头来，盯着林秦，目光如炬，让他感到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危机。鼎魂老者凝重地说道：“别乱来了。那人要你死，一抬手的事情。待会儿我会借你的身体，你什么也别管，不要抗拒，明白吗？”

    林秦点了点头。

    那人走近了，林秦终于看到了真容。一件破旧的衣裳，长年累月生活在水下，沾满了水草青苔，那高高盘起的发髻，看上去很久没有打理了。他将那根长绳扔在地上，上边一连串的生物，鱼虾龟蟹，什么都有。处理完鱼货，他回过头看着林秦，道：“这边的龙骸，你弄走的？”

    林秦点了点头。

    “呵，胃口不小。”那人看着林秦冷笑两声。

    “林秦”目光忽然一变，流露出一丝沧桑，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起来，“没想到，上古一战，大帝陨落，诸法颠覆，长存之人，苟活于此，是不是该有所为了？”

    “小林子，你……”大黑狗惊讶地看向林秦。

    比起大黑狗，更惊讶的是那位。深邃的目光直射林秦的眉心，他终于是惊骇道：“神农氏！”

    鼎魂老者沙哑的声音从林秦口中发出，说道：“上古一战，神农大帝陨落，早已灰飞烟灭。独留我一鼎魂，并非大帝之魂。”

    那人跪坐下来，缓缓叩首，道：“大帝盖世之威，受李永生一拜！”

    “李永生，这个名字熟悉了，可是伏羲氏座下大弟子？当年老朽追随大帝，曾见过数面，岁月蹉跎，你在此地干什么？”

    “抓鱼，打龟。”说到这里，李永生变得平淡起来。

    林秦眉头一皱，道：“你这是在逃避吗？这么久过去了，堂堂伏羲氏座下弟子，竟然沦落到河底抓鱼。”

    李永生扯过一边的长绳，喃喃道：“抓鱼挺好的。反正我们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我又何必再出去找不痛快呢？”说到此处，他的眼睛之中闪过一丝久违的伤感。好久了，他不想回忆的东西，统统都刻在了那两石壁之上，现在提起来，那种万古覆灭我独活的凄凉，涌上心头。

    鼎魂老者沉默了片刻，他能够理解这样的心境，当那个群星璀璨的时代已经过去，剩下的点滴星芒，就只能孤独的苟活下去，便问道：“你，未破天道轮回，何以长生？”

    李永生手中处理着鱼货，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林秦道：“大战了结，诸帝陨落，梵度天只派下一人，聊表嘉奖，授我以长生术，得以苟活。家师授名长生，不敢不遵。可笑上古一战，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场游戏。”

    “厄难降临，总得有高个子顶着。”林秦叹气道。

    李永生端坐在水中，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淡淡地说道：“过去了，就不提往事了。你残存的鼎魂也快消失，而我也要死了，这一切，因果循环，所谓长生，不过是不想死的挣扎罢了。”

    鼎魂老者说道：“阴霾未散去，厄难将临。和上古前一样，冥河先至，后边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大灾劫面前，当初有大帝，今夕何人扛鼎？”

    李永生眼中抹过一丝惊骇，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大黑狗在一边沉默不语。

    “我知道了。”李永生恢复到正常的样子。他反正要死了，这对于他来说，不过就像听到明天要下雨了一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秦摇头叹道：“李永生，你若是这样死了，伏羲氏那一跪，你受得起吗！”

    “住口！”八门飞宫瞬间爆裂开来，犹如银瓶乍破。汹涌的暗流立马涌过来，林秦身上散发出绿光，将他和大黑狗包裹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林秦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道：“怎么了？是不是戳到了你的痛处？李永生，像个人一样站起来，让这个大陆知道，你李永生还活着，不是幽冥府的走狗！”

    “有用吗？人死了，什么身后名利，都是狗屁，随时间流逝，终结是浮云。如今天地换新颜，自然是这个大陆的主宰来守护，呵，换句话说，大陆覆灭了不是更好么？这里没了，梵度天也该着急了，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鼎魂的声音变得愤怒起来，道：“这还是我当初见过的李永生吗？”

    “不是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一个长生不老，却怕死得要命，只敢躲在深不见底的潭水里捉鱼打龟的李永生。”

    “这个大陆，如今缺的就是时间，若是你不想亲眼看着它的覆灭，最好让我看到你的传奇，在这里得以延续。”

    “滚！我不需要！”水底翻涌，一道巨力直接将林秦和大黑狗拍出十几丈远，李永生披头散发，缓缓站起来。身影浮现在那巨大的石壁前，袖袍挥过，巨制重现。

    最中央的图案，幽冥鬼服，浩浩荡荡，然而幽冥大军之前，一人独跪，神情淡然，一条大蛇尾灵动盘旋，身后的瘦小少年，不甘心地握着拳，垂头散发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