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瀚 - 二一四章:知人善用,无需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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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刚刚被捉弄的人依次走过身边,不忘丢来戏弄的眼神小小报复一下刚才。安德烈独自沉吟良久,态度谨慎,仿佛在思考什么决定人生的大事。

    最终,他确定这是牛犇一时冲动,摇了摇头。

    “感情用事,嘿!”

    ......

    安德烈为自己的认知失误稍损颜面的时候,进去的人见识到牛犇的另一面。

    “带路,帮你引诱联军入伏?”

    “然后进入索沃尔,把我引荐给那几个管事的星盗头领。”牛犇说道。

    单就外表来说,很难看出眼前的侏儒就是那个在星盗圈子里拥有赫赫凶名的屠夫。除了身子矮小,他的五官都还端正。连续几天精神折磨,他那双标志性的凶狠眼神变得黯淡,另外由于牙床被德福打碎,讲话有些艰难。

    “做什么,谈判?刺杀?还是投降?”

    听到牛犇的要求,屠夫和别人一样无比惊讶,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难得机会,有些振奋。

    “是招安。说招降也行。”

    “招......哈!”矮小侏儒先是一愣,紧接着控制不住猖狂大笑,扯动伤处,龇牙咧嘴无比痛苦,“哦哦,我明白了,联邦均布走投无路了想出这种法子。”

    牛犇静静地看着屠夫,等他稍稍平静下来后说道:“如果你答应,结果会比现在好。”

    “哦哦。”屠夫点着头,问道:“是不是表示,我的身份从战俘变成中间人?”

    “应该叫顾问。”

    “哦?”

    “进入索沃尔前,我会冒充星岛队伍,机甲外观,行进方式,交流习惯等等方面需需要你的指导。我还需要你把了解的联军情况详细讲解,强弱、弊端,人员构成......”

    “总之,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很多。”屠夫嘲弄的眼神看着牛犇,说道:“你知不知道,城内还有数万大军?”

    “土鸡瓦狗,不值一提。”牛犇淡淡说道。

    “......你大概不知道吧,几大头领最精锐的部下都在城内。”

    “塞纳河畔十万铁甲,你所讲的那些精锐,与他们比如何?”

    “他们根本过不了河。”屠夫轻蔑说道。

    “我们能去,他们就能过。”

    “怎么过?”屠夫目光连闪。

    “不告诉你。”

    “哦哦......那么你呢?你真觉得自己能够凭三百人刀斩长蛇,一切到底?”

    “是挺难的,所以才需要你帮忙。”

    “哦哦,原来是因为我......”屠夫欣然一笑,眨眨眼睛说道:“看来我这个顾问是坐实了。既然这样,咱们是不是该换个谈话方式?”

    “你是指......”

    “先说说这个。”屠夫举起扔被捆着的双手,骄傲说道:“解开。”

    牛犇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宁静,眼眸如海。

    屠夫不耐烦说道:“合作需要表达诚意。你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牛犇想了想,说道:“有点道理。”

    说着抓起屠夫的手。

    屠夫神情得意,说道:“这就对了,你得......啊!”

    惨嚎声中,牛犇将他的一根手指生生折断,惨白的骨头茬子在鲜血的对照下格外凄凉。

    周围有军人,有学员,全都被这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屠夫更是目瞪口呆,茫然多过剧痛。

    “你,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规矩。也是诚意。”捉住另一根手指,牛犇目光平静,仿佛拿着的不是人体的一部分,只是蜻蜓的一只翅膀。“需要我再强调一次?”

    “你这个混蛋!”陡然升起的怒火填斥心胸,屠夫大声怒吼:“你这样做,休想我......啊!”

    第二根手指被折断,牛犇捉住第三根。

    “混蛋!我要杀了你,我......啊!”

    “没有我,你不可能......啊!”

    几秒钟内,左手仅剩拇指正常,其余全部生折成两截,歪歪扭扭只剩一层皮肉与断掌相连,看着极为凄惨。对机师来说,这样的伤是他们最不愿意遇到的,纵然立即上手术台,也会对操作带来重大影响,注定使得水准降低。另就已经了解到的信息,屠夫肉搏方面的实力集中在双手,宁可腰腹挨上一刀,也不愿失去一根手指。

    “啊?啊啊啊啊......”

    猛然间受到这种挫折,屠夫至今没弄懂这一切如何发生,茫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大叫着,脑海一片空白。

    牛犇双手沾满鲜血,表情平淡,就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踩着精准的步点,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攻击心垒;在对手没有屈服之前,其整具躯体都是可以施法的对象,是可以拿来表现的战场。

    屋内惨嚎声凄厉,气氛仿佛凝固,林少武等三人首次看到牛犇对人用刑、或者首次看到用刑,个个牙关紧咬,呼吸粗重偏又难以做声。与他们几个相比,小托马斯和看守的军士表现要好一些,但也无法保持绝对镇定。他们见过比断指惨重十倍的伤,看到过比这残酷十倍的场景,甚至见过有人把折磨生命当成享受,但没见过有谁像牛犇那样折磨人时表现出来的平静与淡漠。

    “都给我好好看着!”只有德福最正常,像个恶魔朝几名学员和刚刚进来的安德烈咆哮。“落在星盗手里,结果比这样更惨!”

    于是林少武等人明白了,牛犇带他们来的真正用意。

    牛犇不管身后发生何事,又去捉住屠夫的拇指。

    “等等,先等等!”

    屠夫大汗淋漓,眼里首度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先等一下,我......我要想一想。”

    牛犇停下动作,平静的目光与屠夫疯癫狞恶的眼睛对视,说道:“我没有多少时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用尽全身的力气与勇气,屠夫大吼道:“难道你不希望我尽力配合?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故意指错路,设计陷阱给你们钻?”

    “怎么能不担心。”牛犇认真说道:“即使我把你当佛爷一样供起来,难道就能相信你真心相助?”

    “......”屠夫揣摩着这番话的意思,表情仿佛在哭:“你什么意思?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就为了戏弄我?折磨?”

    只为戏弄,只为折磨,这种事情屠夫以往没少干,正在哀叹报应不爽,牛犇那边认真摇了摇头。

    “找你帮忙,自然是希望你诚心帮忙,但我并不介意,你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编造错误信息。”牛犇停下来想了想,继续说道:“编瞎话的时候你得小心,我有三百人,这个那个,总有一个能够找到你的破绽。那时候,你就要倒霉了。”

    这显然是攻心了。识破阴谋和圈套,可不是人多就能办到,不过在眼下,剧痛钻心的屠夫的确从牛犇的话中感受到了压力,就仿佛还有三百人排队等着,个个盯着自己的手指流口水。

    然而这还不算完,牛犇接下去说道:“其实,像你这种为人做刀的家伙,看似地位很高,其实接触不到核心。我并不在乎你的话是真还是假、只要你开口,无论真假,总能提供一些参考。”

    这是激将,也算事实。如果牛犇只把屠夫当成一条参考信息,不做依靠的话,则......屠夫实在没必要保持坚强,付出的代价也过高。

    “前提是,你能分辨出真伪。”屠夫咬牙切齿,壮着胆子试探。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死死盯住牛犇的脸,准备好一旦对方神情改变就随时改口。

    牛犇神情依然平和,回答道:“你说的对,我会仔细分辨,对了因为你的话受益,辨别失误算我无能,失败也无话说。当然,你也会因此受到惩罚。”

    “左一个惩罚又一个受罪,我凭什么......”

    “你弄错了。”牛犇打断说道:“如果你真的诚心帮忙,自然会得到应得的待遇。就像现在,我要你帮忙,会把该解释的内容仔细讲解清楚,你只要答应下来、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不能拒绝,别讲条件,也不用担心我相不相信。等到有具体事务要办,咱们再看执行情况。真心相助有奖,故意陷害受罚。”

    “就这么简单?”屠夫低头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表情仿佛在哭。

    四根手指,仅仅因为讲了一句条件?

    良久,屠夫抬起头问道:“什么是应得的待遇?”

    牛犇回答道:“说过了,等到事情顺利完成,我会留下你的命,送到联邦境内安心养老。”

    屠夫愤怒说道:“等把事情做完,还不是由着你为所欲为,将我千刀万剐?”

    牛犇平静说道:“你看着我,想想刚才,是不是一言九鼎。”

    周围几个人面面相觑,心内觉得无比荒唐。

    屠夫信了,因为不想再继续。

    “我答应你,不过......”

    “非常感谢。”牛犇站起身,一边让守卫去找军医,再把德福叫过来,并指给屠夫去看。“第一件事,和他重新绘制行进路线,把所有适合伏击的地点标注出来。”

    “他?”屠夫目光微闪。

    “是啊,就是我。”德福举着光脑笑嘻嘻过来,神情仿佛对着心爱的玩具般兴致勃勃。“来来来,今天有得忙。”

    ......

    ......

    “这样行吗?”

    从牢房出来,莫凡神情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用他又不能信他,这样......太扯了。”

    “当成反面条件使用。是不是这个意思?”林少武试着进入角色,思忖道:“那家伙费尽心机编造出来的计划,可以当成一种反面假设,需要防范的状况。”

    牛犇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安全演练,我们真的需要他帮忙。”

    这句话有些沉重。周围人何尝不知道任务艰巨,于是变得更加担忧。

    有个队星盗知根知底的人帮忙,谁都知道其中的意义,但如果这个人完全不能相信,情况可能变得更糟。两边道理都很简单,让人很是无奈。

    安德烈说道:“屠夫是外来者,对两大帝国没有感情,对索沃尔的星盗头子也无归属......除非他有把握把我们阴死的同时保障自身安全,否则不会轻举妄动。”

    “他是个亡命徒,若为复仇不惜同归于尽......”林杰一旁冷笑。

    “亡命徒值得一说。”牛犇对此有些思考,认真说道:“亡命徒之所以亡命凶残,不是因为性格,而是他们比别人更了解:敢亡命才能活命的道理。也就是说,亡命的起点源于怕死,只不过一次次亡命成功,渐渐麻木、坚信自己拼命就能活。我的理解是这样,若能打破那层外壳,亡命徒比普通人更加惧怕死亡。”

    周围一时沉默,牛犇神情变得轻蔑,继续说道:“即使没有这点。屠夫生活在强盗圈子里,哪个人没有三仇六恨?我相信,他从一各侏儒变成今日强者,生命中积累的仇人只会更多。动不动就和人同归于尽,恐怕他早就死了无数次。”

    “既然这样,何不对他好一些?也许......”

    “屠夫实力强大,毁掉他的手,不仅可以防止逃跑,还可以断其后路。他只是一把被人用的刀,不再锋利就没了价值,只好寻找别的活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没理由为了星盗视死如归。”安德烈对此有过思索,代替牛犇解释道。

    “屠夫,只是一个性格变态的打手,人生惨淡的可怜人罢了。”牛犇接下去说道:“我们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随便哪个,学识都超过他十倍百倍。而且,我们提出要求的时候,事先会做深思熟虑,屠夫那边临时面对,设计阴谋也好,同归于尽也罢,总之考虑不到那么全面。这样还会上当,只能怪我们自己无能。”

    没有什么比这番话更能激励士气,林少武恍然说道:“如果他是哪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才,也不会亲自为别人冲锋陷阵。”

    “就怕他自己不识时务。”小托马斯找到开口机会。

    “所以才要提前操练。”安德烈转头看着牛犇,“牛二就是干这个......”

    话未落音,牢房内再度响起惨嚎,听起来声嘶力竭,比刚才还要凄惨十倍。周围不少忙碌的士兵被惊动,纷纷拿异样的眼神朝这边观望。

    “这是......牛二干的?”想想刚才,听听现在,脑子里回忆着德福天使般的面容,林、詹、莫三人纷纷色变。

    “那孩子,比谁都狠。”小托马斯打个寒噤,转身犹豫说道:“师长,有个事儿,我想问问......”

    师长?

    牛犇不太适应这种称呼,神情微楞。

    小托马斯用力搓着双手,语气极为艰难:“如果事情顺利,您真打算送那个王八犊子去联邦养老?”

    周围安静下来,有两名路过的士兵听到、并且猜到什么,停下脚步侧耳聆听。

    牛犇微微皱眉,看着小托马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

    战场上不应带着私怨......每一个军人都明白的事情,小托马斯自不例外。事实上,说出这句话,小托马斯立即感到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然而说也说了,无论牛犇作何回应,都会很快传遍军营。

    稍稍思考后众人发现,无论牛犇如何处置,都会带来争议,并且影响到权威。

    “牛大,我......”

    “这种情况,霍青会怎么做?”牛犇忽然问道。

    “师长?”小托马斯楞住,随后苦笑道:“妄议军务......师长会叫人把我关禁闭。”

    “哦。”牛犇想了想,摆手说道:“等把今天的工作完成,由你负责组织四营全体人员展开讨论,考虑清楚后投票表决。”

    “组织?我?表决?”小托马斯瞪大眼睛,一脸的莫名其妙。“表决什么?”

    牛犇没再理他,讲完后径直去了病房,心思也已转到与龙老板的交流上。

    刷的一声,两名听到消息的士兵转身跑开,把这个消息带往四面八方。

    原地留下小托马斯,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中愣愣发呆。

    毫无疑问,这是苦差中的苦差。

    “傻眼了吧。还不快去准备。”

    安德烈伸手拍拍小托马斯的肩膀,末了却对着牛犇的背影轻轻叹息。

    “玩火者常常**,军队里这么搞,将来怎么收场?”

    ......

    ......

    与龙老板的谈话,前半段和屠夫类似,牛犇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解释给他听,希望得到其帮助,进而希望得到龙门客栈的配合。除此之外,牛犇还希望龙老板帮忙,说服彬仔随突击队同行,帮助联邦作战。

    “很不错的计划。真的。”

    龙老板语气真诚,发自内心说道:“在我看来,成功的可能超过三成。”

    “哎,你这人怎么......”林少武有些生气,看一眼牛犇,强行把后面的话收回肚子里。

    牛犇看着龙老板,说道:“加上龙门客栈,几率能增加多少?”

    龙老板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情,抬起一只手说道:“五成,最多六成,不会再多了。”

    语气谦虚,给牛犇的震撼极大,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多?”

    数字很简单,龙老板吧客栈看成可与联邦相较的力量,成功比例直接拔高将近一倍。

    这是何其强大的自信!

    “你不了解客栈。”龙老板幽幽说道:“我只是梯子最下面的那一层,即使答应你,能有什么用呢?”

    牛犇诚恳说道:“有您指点,我才能找到梯子的方位。”

    龙老板摇了摇头,说道:“关键不在这里。”

    “在何处?”

    龙老板轻轻转移目光,欲言又止。

    “有些事情不知该不该做,做了也不定就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顺着他的目光,病房门口,彬仔背枪独自望着天空,神情迷茫,就像一只学会飞翔、但却找不到巢穴方位的幼鹰。

    牛犇沉默片刻,站起身径直走到彬仔身边。

    “跟我走。”

    彬仔楞了一下,回过头,神情微惑。

    “你还有亲人。”牛犇看着他认真说道:“我猜的。”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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