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学生在首尔 - 第十五章 老板娘和跛脚老头

    下车之后我给老板打了一个电话，按照她的指示，我出了地铁站开始找公交车站。

    来韩国第一次做公交，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在地铁上一旦遇到什么问题至少有工作人员可以问问，而且地铁上指示牌也多，引导也非常人性化，牌子上都有中文。

    总之很方便。

    公交就不同了，

    线路错综复杂，站牌几乎看不见，路线图给你化成一个圆，中间写站名。

    总是很难理解，很艺术，刚来韩国的人都习惯坐地铁。但是时间长了有些路段公交比较快捷，因为韩国公交专用车道极大的方便了公交的便捷度。

    毕竟这里堵车跟北京有一拼。

    上车之后根据老板的指示只做5站，下车也不知道打卡（韩国公交上下车都刷卡，下车要提前按铃）。

    下车之后我来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小商业街上，

    这就是我未来将近一个月辛勤劳作的地方。

    每到夜里，华灯初上，这一条街上就布满了花花绿绿的霓虹灯。

    人们到这里喝酒，唱歌，吃饭，消费，笑啊，叫啊，好不开心，

    喧闹中只剩下一个单薄的我，霓虹灯下，尽显孤独。

    到了地铁站以后，我拿出村外村给我们准备的中文地铁图简单查找了一下。

    从2号线新村到1号线富川（??)一共14个站，地铁运行时间37分钟。

    这还不算做公交车的时间。

    掐指算来这是来韩国之后第三次坐地铁，又是独行，心里未免有一些慌。

    坐在座位上总是如坐针毡。

    每隔几站总要站起来反反复复的看站牌，然后一个个站的数，韩文中文对照。

    保证不错的情况下才坐下，不一会儿又害怕坐过站，于是又开始一遍遍的对照站名。

    提前数着什么时候应该下车。

    脚盆上一层就是依靠着墙而建的一排长凳和靠背，凳子上整齐的一次摆放了坐垫和触手可及的杂志，靠背后方放置了盆栽。

    我不禁由衷的赞美起韩国服务行业装修的档次和环境布置的细致入微。

    总之这个区域的整体设计就像是木质桑拿房。

    左边是两排包房，房门外面挂着绣花的门帘，没有门。

    进屋之后先拖鞋，因为老板正在忙，所以接待我的是一个看似三十刚出头的大哥。

    看着身高中等，长得虽然不算很帅但是很干净。上身穿着白色的立领衬衫，下身是穿着紧身的运动服，短发上打着亮闪闪的发蜡。

    大哥笑呵呵的给我接了一杯水之后把我带进了一个附近的房间，开始问我一些专业经历

    一面认真的回答问题，我一面开始观察起房间内部的设施。

    这一间是比较大的包房，大约并排有5张红色的按摩专用床(床头有洞的那种)。

    虽然摆在一起，人多的时候可以用塑料滑门分割成单间。

    床尾个对称摆放着与床同样高度的红色的圆凳子，底下有轮子可以滑动。墙上必备钟表方便计时，下方有放置杂物的柜子。

    在简单的介绍了我的经历之后我拿出了我的证书和证件，大哥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似乎很满意我的经历和证书。

    但是我真正害怕的不是工作的问题而是签证的问题。很明显，我现在来韩国2个月就打工的话是不被法律允许的。

    我把签证的大致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想不到得到的回答真实坏的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听完这话认真想了一下，

    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先别管我这签证能不能打工，这种带技术的工作就不是一般签证能干的。

    现在韩国法律已经有具体的条文，在韩国干这一行的外国人只有永住的才算合法。

    那我就这么冒然开始打工不就是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怎么办？就这么算了？话要是这么说那全韩国能有一半以上干这行的都是非法的！

    正琢磨着，屋里进来一个中年女人，一眼看上去就是几经事故的人。

    三十刚过，圆润的脸上已经爬上了鱼尾纹。

    风霜中带着些干练，看见我立刻对我摆出一副笑容，

    很职业化的微笑，可能是笑的多了，略微带一点伪善。

    我心想这架势一定就是老板娘了，

    赶紧站起来问个好。

    老板娘简单问了我一些简单的情况，就把我身旁的大哥叫走了。

    两人走出了包房，让我稍等一下。

    我估计老板娘隔在壁听大哥汇报的情况，所以也就没着急，开始走出房间东看看西看看。

    这间店一共大约有200平米左右，大约6个大小不一的包房，一个厨房，两间更衣室，

    两个供员工休息的卧室。

    说是卧室实际就是用塑料拉门隔起来的小走廊，最外侧靠窗。

    其中一间后来变成了我的卧室。。。。。。

    大约过了5分钟，老板娘又开始忙碌起来，忙碌的间歇走进来跟我说，

    你今天有时间吗？要不今晚你就留下来帮我把！

    这话乍一听不太好理解！我听得一愣，什么意思？面试完事儿了？还没看见我手法呢就用我了？

    我有点不理解，有些事儿没搞清楚。

    她可能看出来我面露难色，随即问你怎么了？有问题？

    我简明扼要的问了跟老板娘提了两个问题，

    一是我来韩国刚刚2个月，对韩国还不熟悉，尤其是国内和韩国的按摩手法必然不同。现在直接开工我心里很没底。

    她说你先学着，在这里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等学会了再出来。

    二是我最关心的签证问题，我这短期签证干这个技术活儿能不能给我抓到了啊？抓到了怎么办？？？

    她对我笑笑说没事儿，我们这以前就养过一个学生（什么叫养......），干的可好了。

    讲明了这两点老板娘就出去忙了，留下大哥给我介绍一下店里的情况。

    大哥是朝鲜族，韩语自然不在话下。来韩国能有5,6年了，在韩国取了个韩国媳妇儿，现在孩子都2岁了。

    他对我也是很关照的，至少谈不上排挤，后来才知道他因为要不干了才找的我。

    关于工资的问题，他跟我说，韩国的规矩就是店里和按摩师55分成，按摩师了没有底薪的。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是我来韩国的第一份工作，从这一天开始，

    我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学徒生涯。

    说实话，现在这个社会学徒这两个字几乎已经被淘汰了，

    以前经常在书里面看到某某伟人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自幼辍学打工，

    开始的时候在某某地方拜师打杂做学徒的故事。

    想不到如今我也开始了这种卑微的生活。

    为什么说学徒这个身份卑微呢？

    我到韩国至今坐过两次学徒，一次是这里，一次在中国餐馆的厨房打杂学压面（炸酱面的制作）。

    到现在都失败了。

    学徒虽然不要工钱，但是店里是包吃住的。一种活儿，没有师傅认认真真的手把手的一点点的交给你技术。

    大多数时间全靠站在一旁偷学，学技术。

    闲的时候你是打杂工，洗碗，扫地，擦地这类杂活儿一个都不能落下。

    忙的时候你还得拿出你学的那点本领给老板去顶人头，

    干得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是你自己笨，活该挨骂。

    因为害怕忙不过来当天晚上老板娘并没有让我走，把我留下来吃饭。

    吃饭前，我见到了这所按摩院的老板，一个年近六十岁的韩国老头，

    第一眼见到老头我并没有预料到这就是老板，老头身高1.6左右，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的很明显，有一只脚是跛的，不能完全伸直。

    走起路来比较费劲，上下楼几乎是横着移动的。

    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胡子茬，是个中宗的韩国人。

    我开始猜想这样一个中国的女人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韩国男人，事实证明这个社会是很俗气的，因为老头有钱，把钱给女人开了一个按摩院。

    于是理所应当的每天喝酒吃饭，定时或者不定时的打开吧台的密码箱拿钱，然后消失。其他的一概不管。

    老板和老板娘生有一对龙凤胎，那个时候大约刚刚上小学，平时倒是很活泼好动。

    虽然母亲是中国人但是并没有学习汉语的权利，老板不许别人教。

    每当老板娘在店里抱怨韩国人不只把她当成奴隶使唤的时候，我总是不禁感慨这样一段国际婚姻对中国人的意义。

    那个年代的韩国男人似乎从来就不屑于把中国女人当人看，我给你钱开店，你给我生孩子，给我挣钱。剩下的一概不当你是个活人，甚至把自己的小孩子说汉语都看做丢人。、

    我深深的感觉到了中国女人的悲哀，有些女人宁愿伺候比自己大几十岁的韩国老头子来换一个韩国永久权，这样真的值得吗？

    这样的故事我在韩国真的听过了不少，要是韩国男人腰缠万贯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偏偏一无所有，甚至瘫痪在床的也有人跟着伺候。这样的故事我想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