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学生在首尔 - 第十一章 一个失眠的母亲
走出百货商店以后,小寨很顺利的手机联系到了昨天一起打工的那个哥们,
这哥们和我们见了面之后很热情,二话不说,领着我们就向事先说好的中介所走去。
那个中介地处在鞍山站附近比较繁华区域中间,办公室位于一个练歌房楼上。看似这个位置不太好找,难怪知道这里的中国人少之又少。
不过我相信,越是这样的地方所分配的工作条件就越好,不知道为什么,知觉。
进了门才知道,这家中介的门牌居然是旅行社的牌子,好像叫???(亚洲)旅行社。
一进门,相对来说很干净的办公室里整齐的摆放着三张浅黄色的办公桌。其中一张桌子上是一台小屏幕的台式机,其余两张写字台上则散落着几张旅行社的宣传资料。
桌子中间自然还有饮水机电视等基本设施,我撇撇嘴心说你这地方做旅行社是不是小了一点。。。。
进屋之后,这个哥们果然好像跟一个戴眼镜的老板很熟的样子。两个人相互寒暄了一下哥们就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的情况,最后很快走出了办公室。
我马上上前跟老板核实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老板没有丝毫的忧郁,满口答应把我和小寨一起安排到昨晚的工厂。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我的心情自然轻松了许多,毕竟上班之前不询问清楚的话中间难免生出许多问题。还是谨慎点好,万一被骗到别的厂子就不划算了。
事实证明,这家中介是很有诚信的。
介绍工作的哥们走了之后,这个办公室立刻变得冷清下来。因为语言和文化受到限制,老板并没有和我们做过多的交流。
本来嘛,工作上仅仅是彼此需要的关系,何必解释?!
韩国人一个人安静的一下下点击着鼠标。伴随着鼠标咔咔的声音,我和小寨也坐在沙发里面面相觑。
看看时间还好,我起身走出了办公室。因为这几天打工的关系,我和家里保持已久的每天一个视频中断了,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妈啊,我。长途电话的延迟和略微失真使我不得不每次都在第一时间自报家门。
儿子啊,打工咋样啊??!我知道此事母亲最关心的就是我昨天晚上的工作。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我的心理突然划过了一丝酸楚。
但是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我说,没事儿,就是有点累,我昨天挣了360块钱!!
我故意把钱数说的重了一些,在我和母亲眼里,一天的工资有300多确实是个大数目。
意料之中,母亲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啊,那你小心点,什么时候回家?
今天还一晚上,明天休息。
我抬头想了一想,明天确实该休息了。。。。。
好,那咱明天上网再说吧。
嗯。。。。。我挂断了电话。
到此为止,我闭上了我的嘴。多余的话我并不想说也不能说。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在外面受了伤就立刻跑回家回家找妈妈哭诉的年纪了。
既然出来了,有什么苦就得往肚子里咽,有些事儿说了只能增加家人的负担,还是闭嘴的好。
打完了电话,我转身进入了办公室。这一步,又是一个艰辛夜晚的开始。
至于晚上的工作我就不做过多的描述了,
那是一个小型的工厂,看似基本只生产一些小型的零件。
机器虽然没有昨天的大厂子多但是自动化水平比较高,
流水线上的机器都是比较新的白色自动化机器,
看起来很干净,工厂的墙和地也都是新刷的样子。
工作和上文说介绍的大致相同,
只是后半夜的时候开始把不合格的零件一个个打磨费了不少力气。
这可是比较艰难的工作,
我们需要把口径过于细小的螺丝帽用圆形锉刀拓宽,
本身螺丝帽材料就是比较坚硬的金属,再加上铁锉刀强度不够,打磨起来很费劲。
下班的时候两只手的虎口已经磨破了皮,
手掌因为长时间与铁器摩擦也都变成了红色。
即使是这样,我也知足了。毕竟一晚上干下来再辛苦也有个说话的人,
精神压力相比前晚已经小多了,
另外因为没有专门看管我们的韩国人,有相当一段时间我们是可以坐着干活儿的。
下班之后我和小寨商量了一下,
先休息一天再说。
连续两天熬夜的我已经开始把咖啡当水喝,
浑身上下脏的在地铁上已经有人故意避开我们。
在这样极度疲劳的情况下谁还能把外表放在第一位呢?
睡醒之后简单清洗了一下自己,
站在镜子前感觉自己一下子颓废了许多。
长时间的熬夜导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皮肤也开始变得蜡黄蜡黄的。
整夜的黑白颠倒彻底打乱是我原有的生物钟,
几乎24小时都处在无力的状态。
我走出浴室,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家里的外祖父外祖母。
于是随手拨通了两位老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听筒里传来外祖父的声音,
老人是过去公社的主任,也算是老干部,
20年前心脏做过换瓣膜的大手术,胃切除四分之一,
也算是大难不死了。
虽然这几年身体状况有多下降,讲电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
外祖父是我出门在外最担心的人,听见老人健康的声音是我身为晚辈的最大欣慰。
有时候觉得老人已经活了这么大岁数,
现在也没有什么追求,
只是希望家里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希望看到我们好。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始酸楚,毕竟千里之遥不能尽孝道,
此时只能隔着电话听着,仅此而已。
短暂的通话后我又接通了祖父祖母的电话,
这两位老人从来康健,常年吃素,身体状况估计比我还健康。
两人农民出身,后来进城当了工人。很朴实。
祖父听见我的声音后能感觉到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他说,你别担心我们,我们这什么都挺好!你好好学习,打工别太累了!
此时我立刻向两位老人炫耀起来,我说,我这两天打工挣了700多块钱了,你们不用担心。
在电话里我的声音充满了成就感,身体的疲劳此时已经一扫而空。
想不到一提到打工俩字,祖母突然抢过电话,
叫着我的小名儿说,孩子啊,你可别干那个太累的,别干危险的活儿啊!熬夜累不累啊?
说到这里声音竟然夹杂着哽咽。
我连忙解释道,不累,没事儿。我干夜班好,法务部夜班抓的少,安全。
老人接着说,你妈今天来了,跟我说她这几天都睡不着觉啊!
我一听这话心里立刻感觉很不安,
母亲虽然属于神经比较敏感的类型,平时睡觉禁不住什么风水草动。
但是也不至于到现在彻底连续失眠的程度啊!
这几天睡不着觉是什么意思?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我立刻追问道,咋的了?出什么事儿了,咋还睡不着觉呢?
祖母一边哽咽一边说道:你妈说,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儿子现在还在工厂里挨累,而自己却躺在床上睡觉就睡不着啊!
听到祖母用如此语气说出这样一句话,我的心里又徒然生出许多酸楚,
几乎要流泪。
自己虽然在外国打拼,自然是尽量报喜不报忧,可是母亲对我的牵挂却从来没有消减。
我仿佛又回到了临幸前那一夜,又听见隔壁母亲轻微的啜泣声,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已经当了妈的人太能体会到那种悲伤的感觉,
孩子的痛就是母亲的痛。
放下电话以后,
我尽量清理着自己的思绪。
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学过的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出来了之后渐渐发现,这句话既是说给孩子听的,也是说给父母听的。
假设此时我还呆在家里,每天吃着老妈做的饭,没事儿就去祖父家看看报纸,
想必那时候我还会越发的憎恨老妈无穷无尽的唠叨和无关痛痒的约束。
人就是这样,永远看不到别人眼前的好。
尤其是父母儿女之情。
很难想象如果把昨晚上在工厂挨累的角色换成是母亲,
那么又有多少儿女会在夜里醒来时稍稍的挂念一下母亲呢?
我想不会的,因为儿女会觉得父母上班是天经地义的,至于早晚班也是情况所迫,身不由己。
现在换成了我自己,
我依然觉得自己出来打工时天经地义的,更是生活所迫。
而此时的母亲确开始辗转难眠,思念加心疼。
我甚至可以想象母亲躺在床上左翻右翻的状态,和深夜里因为剧烈咳嗽嗓子产生的蜂鸣。
今天休息一天,
不上班的我第一要考虑的就是吃饭的问题。
平常上课的时候村外村的食堂是有饭可以吃的,
现在当值放假时期,又是周末,只能自己出去买一些回来,或者自己做。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
临行前因为听说韩国消费比较高,家里特意让我带来了十斤面条,
因为怕超重所以用手拎着上的飞机。
手提行李一般机场是不称重量的,可是带是带过来了,
这下了飞机以后到安检口这段距离倒是苦了我的两条胳膊。。。。
加上电脑背包什么的几十斤的重量累我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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