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殇逝 - 第三十九章 家宴

    今天是中秋节，皇上在文渊阁举行家宴，宴请所有的皇亲国戚。自然，我和八阿哥也得跟着进宫。

    今晚的皇宫灯火辉煌，成千上万的灯火把太和殿前的广场照的亮如白昼。家宴分为两个部分，先是进膳，然后是听戏游园。其实，我性子生性恬静，不喜闹的。用了膳，便和玉姍一道往御花园走去。

    虽是家宴，但皇家的规矩甚多，内眷和男子是要分开坐的。因此，八阿哥坐在阿哥席，而我则是与各位阿哥的福晋一席。幸好碰见了玉姍，也就和她一起坐了。

    席间，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虽然我也知道大家都是捧个场子，面善心不善，可是不论怎么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康熙偶尔说些活跃气氛的话，以至于场面不必那么严肃。但效果却适得其反，大家一听他出声，再怎么快乐也都变的小心翼翼的。

    “欣姐姐，晚上的御花园还挺不错哦。”玉姍挽着我的手，笑着说。

    自从上次在承德我们见过面以后，私下里她都那么叫我。我想这也没有什么大碍，就随她去了。

    “是啊，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出来走走也是不错的选择。”我微笑着回答她，玉姍听了，赞同的点点头。

    “就是，欣姐姐。你都不知道，十四爷有多么古板，压根儿都不许我出府，有一次好不容易答应了，结果居然是在后面跟了几百号人。你说，那还有什么好玩的？”玉姍嘟嘟嘴，似乎是在抱怨，可是脸上那幸福的小女人样儿，一开始就把她出卖了。

    我笑着斜睨着她，说道：“你呀，就只会抱怨，十四弟对你多好啊？亦或你是在向我告示你有多幸福？小心我嫉妒哦。”我一脸狭促的看着玉姍，假意捉弄她。

    “哎呀，欣姐姐！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嘛。”玉姍红了脸急忙向我解释，“再说了，你跟八阿哥那么幸福，别人都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羡慕我？”我偏头，感觉好笑的问玉姍。

    感觉我和八阿哥很低调的啊，没大张旗鼓的到处宣传，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玉姍认真的点点头，回答：“是啊，难道欣姐姐你不知道？其余的福晋们老是说八阿哥真是太疼爱他的福晋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只有两个妾，并且还是在欣姐姐过门前纳的呢。”玉姍说着，似乎也很开心的看着我。

    我轻笑着，原来是这个原因。那可不得不承认八阿哥做得很好了。我打探过，所有取过亲的阿哥，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就连老实巴交的十阿哥，在娶亲之后都还纳了两个侧福晋、三个庶福晋、妾更是不用说了。但唯独只有八阿哥只有我一个嫡福晋，和两个侍妾。可是外人还不知道晚梦和八阿哥的关系。不然，她们肯定会更加羡慕的。

    只是，我也没有那么无聊，到处去宣传我的家事。外人的评论终归只是一时的兴起，真正过日子的还是我和八阿哥两个人。所以，何必去在乎那么多呢。平淡一点，总归是好的，别要求太多。

    “呵呵，外人的话还是别听太多的好。十四阿哥对你不是挺好的吗？身为皇家的女人，我们不能要求的太多。”我轻描淡写的把话题带了过去，对于八阿哥和我的事，我还是不习惯对别人说太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玉姍点点头，她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子，知道我不想再说，也变转换了话题，“欣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说完，不等我的回答，拉着我的手变向她刚才指着的那个凉亭跑过去。

    只是先前隔得远，不曾发现亭中已有人，并且还是熟人。

    四阿哥看见我和玉姍携手走进凉亭的时候，神情微微愣了愣。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仿佛是我看错了一般。

    说实话，当我看到四阿哥的那一刻，我真有转头就走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我不允许，于是我强迫自己看着他。

    “四阿哥吉祥。”我和玉姍一同福了福身子。

    四阿哥看着我们，良久才开口：“不用多礼，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是啊，都是自家人，但是皇家的自己人是敌人。不然，八阿哥最后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儿，我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不过是天黑，大家应该是没有看清楚。在四阿哥说话后，三人都沉默下来。静静的站在那儿，彼此对望着。

    我终于还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四阿哥如果没有什么吩咐，那我们就告退了。”

    说完，行了礼，就欲转身离开。

    “诶，且慢。”四阿哥抢先一步拦住我们，看着我开口，“诺欣，我有话对你说。”

    “诺欣和四阿哥似乎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吧？”说着，又迈开步子。

    “诺欣！别这样，只是说说话而已。”四阿哥又一次拦住我，他转过头对玉姍说：“玉姍，你先下去吧，我找诺欣有些事，不会很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玉姍不会不卖他的面子，玉姍回头用眼神告诉我……小心。我轻轻点头，告诉她不碍事。玉姍这么聪明，我相信她会带来我想要的结果的。

    玉姍离开后，就只剩下我和四阿哥两个人。我本就不想与他说话，于是一个人默默的走到亭子里坐下。

    “诺欣，你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四阿哥已经在我身边坐下，莫名其妙的就开了这么一个口。

    我不觉有些好笑，冷眼看着四阿哥，说：“我为什么要恨你？恨一个人是要倾注感情的，我和四阿哥只是相识，连熟人都谈不上，更别说我会恨四阿哥了。”

    恨一个人，和爱一个同样是要付出感情的，恨一个人的感觉不输于爱一个人的感觉，同样是铭心刻骨。可是，世间的事不需要那么恨来恨去的，就算是恨我也不会把“恨”拿来用在四阿哥身上。

    “难道我们做朋友都不行？诺欣，我并没有要求的很多……”四阿哥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静静的看着我。

    “诺欣不敢高攀，四阿哥的确要求的不是很多。但是，要求的也不少。”我毫不留情的看着他，一针见血地说了下去。

    “你！”四阿哥应该是被我激怒了，但还是忍住了发火，叹了一口气，“诺欣，你可知道，身在皇家是身不由己。你是女子，断然不会明白放手代表的是什么。我并不奢望，有些事情你会明白，但是请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身在皇家身不由己！我算是看透了，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在遇到什么事的时候，这就必然成了一个借口，安慰自己，欺哄他人。身在皇家，肯定有诸多无奈，但是试问，又有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金灿灿的皇位近在咫尺，又有谁会放弃这万人瞩目的权利？我想，没有。

    “四阿哥，有些事情诺欣是不明白，诺欣也不想明白！权利，而且还是无上之高的权利，只要是个人都会动心的。在诺欣看来，放手意味着海阔天空，在诺欣看来，自由比什么都重要，诺欣要的是自由，不是窒息压抑的生活。”我静静的说道，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只是，玉姍怎么还没有回来？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你要的是自由。可是，老八能给你自由吗？他要的不是权力？那么是不是说明，老八也是自私的人，他也不配拥有你？”四阿哥反问，眼神有些讥笑的看着我。

    不过，他想错了。

    “八阿哥是不能给我自由，但你不会知道，和八阿哥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事。八阿哥为的不是权力，是自己的良心，他不想也不会垂涎皇位。可这一切和四阿哥说的一样，皇室之中的无奈，不是每个人都明白的。”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就那样看着四阿哥。这一刻，我倒是对他生出了些许的可怜。

    可怜他不懂得什么是爱，可怜他不知道如何去珍惜爱。

    “自由！哈哈……你说的真是好笑……”四阿哥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的声音打断了。

    “欣儿，到处找你，怎么在这儿来了？”八阿哥的声音带着宠溺笑意传入我的耳朵，他着了一袭白衫，站在亭外，飘逸的不像世间的凡人。

    我开心的奔到他的面前，扑进八阿哥的怀里，笑着说：“出来走走，没想到碰到了四阿哥。倒是你，怎么把衣服换啦？”

    我扯扯八阿哥衣服的下摆，笑着说。虽说是家宴，但还是有皇亲国戚出席，八阿哥百般不愿的穿了一件绛红的蟒袍，这会儿，他倒是动作快的惊人，换了一袭白衫。

    “那袍子俗气了。”八阿哥回了我的话，这才抬头向四阿哥看去，“四哥，在席间说不见就不见了，兄弟们到处找你你呢。不够意思，一听说喝酒就不久了人影，原来是在这儿躲着呢。”

    八阿哥的眼神灿若星辰，像是唠家常一样和四阿哥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仿若对四阿哥和我在这儿的事毫不知情。

    “近来身子不适，人多了闹得慌，就出来透透气了。”四阿哥笑着，走过来看着还黏在一起的我们。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就先回去了，刚才额娘遣人让我们去她那儿一趟，就不打扰四哥的雅兴了。”八阿哥搂着我的腰，以兄弟之礼告别了四阿哥，便什么话也不说，直直的搂着我离开了。

    “爷，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走出很远后，我笑着问八阿哥。

    “好意思说，没事儿乱跑，还得让我来收拾烂摊子。你呀！”八阿哥假装生气的点了点我的额头，顺势把我拥进了怀里。

    “欣儿，你刚才跟四哥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八阿哥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苍凉、无奈。

    “听见什么了？”我轻声问他。

    “谢谢你，为了我放弃了最宝贵的自由，但是欣儿，也请允许我自私一回，把你的一生都给我吧，我要把你圈禁起来，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不能和我分开。”八阿哥抱着我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这番话仿佛是用了他很大的力气。

    “哇，可真够自私的，那要是我烦了呢？”我笑着问他，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烦了也不行！你注定只能是我的。”八阿哥在我耳边霸道的宣布，声音温柔的让人就想沉沦下去。

    如此，我别无所求了。我想我的幸福永远不会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