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宠为患 - 16 威胁

    母后和大臣们早已经入席等候，见我姗姗来迟，大家也都纷纷向我行礼，母后也走到我身边询问了我最近的情况。我一一应答，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精明能干。

    杨修坐在母后的身边，经过我的那次提点之后，他似乎就没有化妆，这样的他坐在体态丰腴，不得不用胭脂水粉来掩盖岁月痕迹的母后身边，显得出尘脱俗。一袭白衣让他现在更加仙风道骨。

    云悠侧坐在云音身边，目光如水，脸色淡然。他仿佛不谙今夜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看客，受了邀才勉强前来。

    今晚丞相果然有事不能来，任意风代为出席。他坐在我左手边第一个位子，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而我却分明地感觉到，这场宴会的焦点不是我，也不是太后，而是任意风。

    我右手边的楚云音几次抬头与任意风使眼色，但任意风都没有任何表示。

    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必城内闹的风风雨雨的谣言也与任意风脱不了关系！颜惜若离开了人世，任意风唯一的寄托就是颜惜若留下的这一片江山。难道……

    “意风，多谢你平日里悉心照顾朕，这一杯朕敬你！”

    他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陛下，少喝一点，您的身体不好！”杨修出声提点，我报以感激的笑容。

    “朕听说最近满朝都在传一个谣言！”

    “哦？是何谣言，陛下不妨说与我等一听如何？”楚云音顿觉兴奋，兴味地瞥了一眼意风，随即目光落在我身上。

    “有一些事情，说破了就不好玩了！”我眼神一转，扫过楚云音，严肃的神色落在意风身上。成为满场焦点的他却不慌不忙，管自己喝着自己的酒。

    “陛下，一个月后高兰国的王子与我朝联姻，届时若我们还是纠缠于这件绯闻，可就有伤国体了！”

    我点了点头，“林学士说的对，所以今晚朕就给你们一个答案！”

    “惜若，娘知道你对御宸轩一直感到内疚，可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这件事关系到以后皇室血统的，兹事体大，你要小心考虑啊！”

    “儿臣自有分寸，母后请放心！”

    “朕打算封宸儿为御前侍宠，贴身侍奉朕的生活起居，这样可不违背皇室血统咯！”

    意风的脸上稍变，抬起眼与楚云音相视一笑，冷声说道，“臣等觉得御氏遗孤不除，我颜氏皇朝一日不得安宁，恳请陛下下旨，诛杀御氏遗孤，以扬我颜氏国威！”

    “任意风！”怒目相视，他却熟视无睹。

    “陛下不可感情用事，伤了社稷！”

    真佩服任意风，喜怒不形于色，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字字切中要害，字字杀人于无形。这样子的他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埋没了这么些年，真的是可惜了！

    我恨得咬牙切齿！

    “感情用事？好，朕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感情用事！”我解下皇冠，端在手掌！我看向他，终于，他的脸上出现了忧虑的神色，紧紧皱起的眉头下一双深邃的星眸，流泻着愠怒、无奈还有悲伤。他叹了口气，不再做声！

    “朕堂堂一国之君，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做这皇帝还有什么威严，还拿什么来服众，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皇儿……”“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儿戏……”

    好好的一场宴会，霎时间哭声一片。任意风坐在期间，神色依旧淡漠，置身事外！

    杨修扶住了太后，但并无特别的责怪之意，倒是云悠，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我身上，但比任意风的好像还要冷漠无情！

    皇宫之内，今夜，我似乎领略了人情冷暖。帝皇之家，温暖甚少，更多的是地位差别和看不见的心机算计！

    我愤愤离场，任意风没有再追上来，倒是楚云音，一人跟我走出了安福宫。

    “你干嘛跟来！”我还是难消心头的愤怒。

    他开朗地笑着，那笑声让我仿佛置身于一片宽阔的草原，让我觉得心神开阔。他是武将，心机就少一点，可是今晚，他脸上却有一些些的不寻常。

    “惜若，意风说你一定力保御宸轩，之前我还跟他打赌说你不会这么傻，现在我相信了，惜若做了皇帝之后，云音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意风早就猜到我会这样？”我难以置信。

    他避而不答，借着昏暗的一路，他突然声色黯然，“惜若，我们很久没有这样私下相处过了，你身边总是有形形色色的男人，云悠、我、意风都觉得很辛苦，但是大家都没有放弃！”

    “对了！”他突然一脚跨到石柱上，抽出腿间的匕首递给我，“上次我保护不周害你遇难，这把匕首跟随我多年，送给你做防身用！”

    匕首上还残留他身体的余温，我握紧了匕首，点了点头。昏暗的灯光下，我们之间只听得见耳边的风声、鸟语，还有他的满怀心事的长叹。

    “惜若，我相信你所做的有你的道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当日的绑架里，我们查到他们和御氏遗臣的通信，而且我所布置的回宫路线照理该没有人知道，但他们却早已设防，这一切的一切，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思量！”

    琢磨着他的话，我失神了。

    他最后长叹一声，“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明日早朝见，今晚好好休息，就算是为了我，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漆黑的夜空，只剩下明月照亮我回宫的路，远远地我看见一个男子坐在石桌边上，单膝支起，手举酒壶，对月畅饮。

    远远地我听见水声，鼻尖依稀残留些许的酒气与花香。

    那坐在地上的男人双眼微合，满脸的酒水，一身简陋的粗布麻衣。

    随着脚步逐渐靠近，他的模样也愈发地清晰，一张瘦的过分的脸写满了愁绪，一副瘦的过分的骨骼诉说着沧桑。心不舍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夜晚天凉……”我解下了我的长袍，盖在他身上。

    他依旧自管自地喝着酒，我疑惑地走了，默默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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