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人 - 第七章

    卓志在附近找了一圈，没见肖晓身影，急得满脑门是汗。他站在街道中，望着四周，来往行人，碰到与肖晓身高接近的女孩儿会多看几眼。眼看胡同里跑出一个人，白裙子，白鞋，马尾辫，不是肖晓是谁。

    卓志上前，肖晓看到是他，“卓志！”

    颤抖的声音泄露了内心的恐惧。她躲在他身后，偷偷看着从胡同里出来的醉鬼。

    醉鬼止住脚步，打量着两个人。

    卓志瞪着眼睛看着他，拳头攥紧。他要是敢怎样，不介意让他清醒清醒。

    醉汉瞧着肖晓，大嘴一咧，笑容猥琐，晃晃悠悠从两人身边离开。

    卓志说：“没事了。”

    “吓死我了。”肖晓从他身后出来，借着路灯看清他额头上的汗珠。“你怎么在这？出来找我吗？“

    卓志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找到工作喽，在后街的猫夫人咖啡馆，今天上的下午班，我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的，可我没有电话，也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肖晓嘟着嘴唇，委屈地解释道。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非常不方便，卓志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要是他知道她出去做什么，什么时间回家，就不会像只无头苍蝇盲目乱找一通了。

    卓志说：“回去吧！”

    “嗯。”

    两人很快回到住处，卓志说：“吃饭了吗？”

    “在店里吃过了。”

    “我做了饭菜。”卓志一粒米没进肚，腹中早就闹起了空城计。

    肖晓看了眼未被动一下的清蒸鲤鱼与西红柿炒蛋，说：“我忽然也有点饿了。”

    “那我去热菜。”

    “好。”

    卓志很快弄完一切，肖晓拉开椅子坐下，尝了口鱼，“嗯，好吃，没想到你做菜挺好吃的。跟谁学的？”

    “自学。”卓志饿了，闷头吃饭。

    看他吃的快，肖晓说：“你是不是以为我跑了，一直在找我。”

    “没有，我怕你被你继父的人找到。”

    看着他的眼睛，肖晓笑容收敛，心里产生愧疚感。

    如果他知道自己骗了他，会怎样想。

    ……

    太阳如火如荼，空气中带着闷热。

    汽修厂，傅弈楠那辆美人又开会回来保养了，昨天一场激烈比赛，楠哥再次取得胜利。二饼昨天去了比赛现场，跟小结巴，大炮讲着当时的现场状况。

    二饼口若悬河说了半天，听众小结巴，大炮听的津津有味。卓志换好衣服出来，“行了，先干活吧。”

    卓志的技术是这里最好的，也是海哥的左右手，海哥不在，他布置工作。二饼看他一眼，止住话题，懒洋洋起身。

    小结巴跟大炮也动了起来。

    二饼看看四周，“这几天咋没看见咱平哥。”

    小结巴说：“出……出……去旅行了。”

    二饼学着他，吭吭哧哧道：“我看是出……出……出去隆胸去了吧！”

    “哈哈哈！”大炮人大嗓门也大，指着二饼说：“平哥知道，回来收拾不死你。”

    他们说的平哥，是汽修厂的出纳夏萍萍，女的，不是她为人豪爽仗义女汉子性格才叫她平哥的，是因为她胸平的跟飞机场一样，大伙儿才尊称她一声平哥。

    海哥来得晚，带着昨晚的战利品，五条鲫鱼在箱子里活蹦乱跳，引得几个人凑过来围观。海哥说：“晚上走的时候一人拎一条。”

    小结巴道：“好……好，今晚又……又有鱼吃了！”

    海哥上楼，卓志跟着上去，“海哥，你那还有旧手机吗？”

    “有啊，左边抽屉里，看好哪个你就拿走就是了。”

    海哥玩车玩手机，他抽屉里放着好几部□□层新的旧手机。卓志拿了部苹果6，找到充电器缠好，放进衣兜里，下楼时正巧看到傅弈楠，“楠哥。”

    傅弈楠说：“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卓志，一起去。”

    “好。”卓志说：“楠哥，没什么事儿我下去了。”

    傅弈楠在鱼悦海鲜定了酒席，来的都是赛车俱乐部的成员和支持他的资深车迷。海哥带着汽修厂几个愣头小子过来。卓志在s市汽修界也算名人，俱乐部不少人都找他修过车。大家做的都是跟车有关的工作，三句话不离老本行，有人请教开车中常遇到的问题，卓志一一解答。

    他这人谦虚不虚伪，傲骨不傲气，人缘很好。大家伙聚到一起吃吃喝喝，又闲聊的，转眼天色以黑，好在这时饭局已经结束。

    傅弈楠招呼大家一起去唱歌。卓志说：“楠哥，我还有点事儿，就不去唱歌了。”

    傅弈楠问：“什么事儿非得今晚去办？”

    大炮说：“麦霸，你走了多没劲儿。”

    傅弈楠发现新大陆般，惊奇道：“大志还是麦霸呢？这能修车又会打篮球唱歌的，你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小结巴接话：“不……不会，泡……泡……”

    “没让你说。”大炮说：“这小子什么都好，就不会泡妞。傻，大脑缺弦，送上门的白富美都不知道追。”

    “别瞎说。”卓志说：“楠哥，今晚真有事儿。”

    “行，有事儿你就去忙吧。”

    “谢谢楠哥。”

    大炮满脸不乐意：“真没劲儿！”

    卓志没回住处，而是去了猫夫人咖啡馆，到那里才8点40分，他站在门口耐心等待，看着街上车来车往，行人漫步。

    咖啡馆内，最后一桌客人走了。肖晓收拾完杯具，望望室外漆黑的天色，想到昨晚的醉鬼，心底害怕。

    猫姐说：“不早了，收拾收拾下班吧。”

    “好！”

    肖晓和小薰换好衣服，对老板说：“猫姐，明天见。”

    “明天见。”

    两个姑娘出门，肖晓看到站在门边的卓志，小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跟人吃饭路过。”特意赶来接她的话，卓志没法说出口。

    小薰看了卓志一眼，笑得鬼鬼的。

    卓志目光看向一边。

    小薰说：“肖晓，我先走了。”

    肖晓说：“好，小心点，明天见。”

    “明天见。”

    小薰走了。

    肖晓说：“咱们也走吧。”

    有人陪伴，脚步放慢。两个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与路上行人擦肩而过。借着路灯，肖晓看他发红的脸色，小鼻子嗅了嗅，“你喝酒了？”

    “一点点。”

    “一点点脸就红成这样。”

    “我不太会喝酒，今天是楠哥请吃饭，他敬酒不喝不好。”卓志说：“楠哥是我们这业余赛车俱乐部的赛车手，很有名气。”

    “我知道，是不是那个傅弈楠！”肖晓满脸兴奋。

    “你也知道他。”

    “嗯。我哥……们儿也是我们那业余赛车俱乐部的成员，我听说过傅弈楠。”肖晓说完偷偷看了卓志一眼。怪自己多嘴，听到与赛车有关的事情，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了。

    卓志根本没往深处想，从兜里掏手机，“给你。”

    肖晓接过来，“你……给我买的？”

    “你别嫌弃，海哥的旧手机，跟全新的一样，卡是我买的。”

    “我怎么会嫌弃呢，我现在就缺一部手机，卓志！”肖晓看着他，每次在接受他帮助时都是这幅表情，萌萌的，软软的，可爱的，眼睛里全是难以言语的感激之情。

    “那你就拿着用吧，没有手机太不方了。”

    “卓志，你帮了我那么多，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

    卓志笑笑，两颊边露出小酒窝。

    昏黄的路灯下，他笑得好看，笑得耀眼，笑到她的心坎里。

    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发丝遮挡肖晓的视线，她抬手顺了顺长发，低头摆弄着手机，说：“你的号码是多少。”

    卓志拿过手机按了自己的号码，至于她的，早已存上了。

    两个人年轻人说说笑笑回到家，入睡前肖晓在微信里说：“晚安。”躺在小床上，嘴角微弯，这样的日子虽然苦，但心里是甜的。

    就这样，心底有爱的人，一夜好梦。

    ……

    早上医院的人不多，神经外科促清醒中心的病房里更是，因为那里躺着得都是处于昏迷的植物人。

    卓志从电梯出来，没走几步，拐了个弯，脚步忽然停住，远远看见走廊另一头，一位年轻女人站在他父亲的病房门口。

    是安露，一身充满神秘感的黑色短裙，雪白的香肩上挂着香奈儿的金属链背包，正抱着臂膀，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望着里面，目光放空，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有好心，不代表别人愿意接受，就像现在的卓志，对她的出现，心里并不待见，确切地说是承受不起才对，她越是对他好，他压力越大，让他在她有求于他时不好开口拒绝。

    安露并没发现卓志，又站了会儿，扣上墨镜，转身走到另一端电梯，抬手按下按钮，门拉开后，走了进去。

    从医院出来，安露上了父亲的车。民营企业家安永庆年过五旬，注重外表，保养得当，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一根白的都找不到。

    司机启动车子，安永庆看了女儿一眼说：“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你不懂！”三年一代沟，保守的父亲与新潮女儿的想法距离千万里。

    “谈恋爱那点事儿，我怎么不懂？我不懂哪来的你！”安永庆说：“让他倒插门，我把公司给他，他都不屑一顾，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我的傻女儿哟！”

    被戳痛处，安露偏头瞪着父亲。

    带了美瞳的眼睛瞪起来怪吓人的，安永庆说：“你瞪我干嘛？你就是傻！”

    “对呀，我是傻，是蠢猪，是天下第一大傻子。”安露吃呛药般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大哭起来：“我是傻子……我就喜欢他……呜呜……我该怎么办……”

    安永庆愣愣地看着性情大变的女儿，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

    卓志到达汽修厂，二饼大炮几个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看到他，大炮说：“大志，昨晚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卓志走近。

    “楠……楠……”小结巴太着急，口吃的厉害，脸憋的通红也没说上来。

    大炮急了，大手推开他的小脑袋到一边说：“楠哥接受了挑战。”

    “哦！”慕名来找楠哥赛车的人不少，这种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二饼说：“这次是麦可斯的brown！”

    卓志知道，麦可斯是外省的业余赛车俱乐部，brown这个名字也听说过，最近连胜几场，很厉害的人物，本省几个有名气的高手都先后败在他手上。如果挑战者是他的话，大炮他们这样大惊小怪情有可原。

    “我们是对方，特别的人，奋不顾身，难舍难分……”手机音乐唱响。卓志思绪被打断，掏出手机看，是个陌生号，便走到一边接听，“喂，你好。”

    “卓志吗？”

    “是，请问你是……”

    “我是你的财神。”

    卓志皱眉，“你得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吗？”对方发出低沉的笑声，“那我就说的明白点，我知道傅弈楠的车是你负责维修的，我要你在他的车上动些手脚，让他输掉明天的比赛，我会付给你10万元的佣金。”

    10万元想买他的良心？卓志说：“你找错人了。”

    “没找错，傅弈楠信任你，只有你卓志才能碰到他的车。除了这个，我还知道你父亲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很需要钱的。跟我合作，我帮你解决你父亲的医药费，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我会让他永远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