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者传说 - 第十三章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只跪苍天和父母
等到武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武禾被用绳子围了几圈,整个人被包成粽子,扔在一个集装箱改装的屋子里。
因为手被塑料扎带反捆在背后,他只能平侧躺在里面,看着窗户的景色发呆。远处还传来打桩机的声音。此时,武禾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害怕自己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
武禾确实留了一手,前两天他把复制视频的另一个u盘放在跟自己熟悉的快递员那里。他要把东西寄给舅舅。他舅舅做生意亏了不少钱,但是朋友多,黑白道都认识一些。应该有办法弄大事情或者找关系。
只是他不知道他舅舅躲债去了,电话关机,人也没在家。快递没办法投送,不然事情也没有那么悲剧。
“舅舅啊,救救啊!”武禾在怨舅舅的时候。门开了,那个瘦子端了一碗饭过来,碗筷搁地上,他到身后把武禾解开双手和身体的绳子。扶他起来。武禾赶紧问。“大哥啊,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瘦子唉了一声,不回答。转身就走了。武禾低下头,已经没力气叹息了。在默默的呆坐的不久,一股饭香,引的武禾肚子咕咕叫。他已经两顿饭没吃。看到碗里盛了白米饭,放了一些花菜,还有一块咸鱼。胃瞬间就痉挛了。他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也没怎么嚼,饭是直接倒进胃里。
等他吃完饭,饭在胃里搅动,武禾满足的打了一声饱嗝。肚子充实起来,武禾这时候又开始涌起活下来的勇气。(他这个人很容易满足的)
瘦子一会过来就收了碗筷,然后武禾乖乖的又绑了起来。武禾还是要问,什么时候放他,最后都要哭着求瘦子了。可是还是不理他,门带上后。一片沉寂。
这样绑到晚上时候,昏昏沉沉睡迷糊的武禾突然听到开门声,然后是一阵脚步声。他睁开眼,挣扎的坐起来。朦胧的看到四个人围着看他,除了胖瘦二人和老人外,还有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白胖子。真是麻总。
麻总上下打量着武禾。“兄弟啊,你受苦了。解开他啊!”
胖亮过来就把他松开。
“那个要抽烟不。”麻总笑嘻嘻说着蹲下来,递给武禾一只中州烟。武禾摇头没接。
“你家住东山东路吧。”
武禾心里一紧。“死胖峰,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父亲在农校上班,母亲在家做家务,最近母亲身体不好是吧。需要钱是不是啊?”麻总微笑着说道。
武禾听他几句话,顿时心里一片冰凉。为什么他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眼前这个满脸油光的笑嘻嘻麻总。正闷着一口烟,接着一股白烟喷到武禾脸上。
两只金鱼眼紧紧的盯着武禾,看的他毛骨悚然。
“这样吧,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麻加伯,是上湖富巢建设有限公司的。我来这里是想对于小兄弟表示感谢的。感谢小兄弟为我们排忧解难的!”
武禾早已吓的不轻,大声说到,“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啊!”麻总惊讶的说,“我只是拜托兄弟去跟龙王说一句,对不起他老人家,把它水晶宫给砸了。等下有厚礼奉上诶。”那张肥脸笑起来都成一团。
“麻烦兄弟办好这个差事啦。如果龙王高兴,或许把它三公主许配给你兄弟啊。。。。。”
麻总笑笑,亮子和猴子就架着武禾就往门口走去。武禾拼命挣扎,他大叫:“姓麻的,我是本地人,我失踪了。我父母肯定要找我老板要人,如果找不到人。他们肯定会报警的。我还有视频送人了。到时候一曝光全清楚了。”
武禾想使劲摔开胖瘦两人的胳膊,但是亮子一拳打到肚子上,武禾瞬间口水四溢,身子软了下来。被他们架着到了江边。
在江堤上,他们把武禾用绑了空心砖,准备丢下去。这
个时候了,武禾没办法只好跪了下来,朝胖子磕头说:“麻总啊,饶命啊,我把视频交给就行了,我不想死啊。。。。。”然后哭声不绝。
麻总笑了笑说:“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样说吧,我已经跟几个媒体的朋友打好招呼了,不管什么新闻都可以压下去。给那老人报道的人,我已经给打发了。你也知道钱所长是我兄弟,你失踪的话。他会想办法摆平的。”
“丢下去!”麻总命令道,胖瘦二人动手。
只是他们没动,麻总发起火来。
“你们干什么呢?傻了啊,关键时刻,xx(阿姆斯特朗回旋炮)软了啊。”
“麻总啊,我看这件事情再商量商量啊。”老人说话了。
“王老鬼你害怕了吗?”麻总面带愠色的问老人。
“不是的啊,麻总啊,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什么事情没干啊。我要是害怕了啊,也不会来建这个桥了啊。”老人回答。
“那你什么意思。”麻总有点恼怒的问他。
“是这样的啊,你看那啊。他是本地人,我们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事情已经闹怎么大了啊,如果真的有人查起来啊,我们就麻烦了啊。你麻总啊,人有钱有啊,不怕什么啊。我啊,一个快入土的老头也不怕什么啊。但是亮子和猴子还是有老婆孩子的,如果牵连进来那麻烦了啊。”
“那你有什么办法啊,我们已经没退路啊。上面逼的很紧啊。”麻总也啊啊的对着王老头喷口水。
“啊,我想想办法啊,麻总啊。等我两天啊。今天的日子也不对啊,最后打桩的日子还没到啊,龙王爷的祭品也没准备好啊,现在把人放进去啊,估计龙王会生气的啊!”王老头对着麻总说。
“那你搞定啊,不要像这次啊。啊。啊。”麻总扬着脖子对王老头喊。
麻总迈步就走下堤岸,发动自己的飞曼就走了。
王老头招呼胖瘦二人把惊魂未定的武禾架了下来。
回到了工地,王老头就带着武禾会到了自己的宿舍。武禾一被拉进宿舍,当即就跪下了,赶紧给老头磕头。
“谢谢老师伯啊!谢老师伯!”
王老头笑了笑说,
“我说小武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只跪苍天和父母啊,站起来吧。记住啊,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跪啊!”
他把武禾拉了起来,胖瘦二人把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移到房子中间,拿掉上面的罩笼,桌子上面有几个下酒菜。老人从柜子里面拿出一瓶大的白酒来。然后让不敢落座的武禾坐到椅子上,四人围坐在一起。老人倒了一杯酒给武禾说。
“小武啊,喝了这杯吧,压压惊啊!”
武禾看了他们一眼,用颤抖的手咪了一口,白酒入口,一阵火辣辣的味道从喉咙冲出来。武禾一阵咳嗽。让三人一阵大笑。
等武禾平静下来,王老头面色凝重的说:
“小武啊,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啊!”
王老头在啊啊中,才把事情说清楚。
武禾听完才发现自己太傻了,自己把自己搅进不该卷进风暴里面了。
事情是这样的:
去年市里面领导换届。老领导调到其他省高升了,原来的副手没转正,而是从省里空降了一位。空降的因为有省里领导支持,做起事情有点无所顾忌。
刚开始,到处拆违章建筑。拆除的违章建筑,里面生活着许多新暖州人被迫离开转投他处,甚至离开。
我们讲有人的地方就有经济。有人就要吃喝拉撒。要生存要干活。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小工业发展以及配套餐饮业和服务业的发展能够促进地方经济。打个比方,这里住着很多的新的暖州人不仅仅是提供租金,而是那随之而来的是各种小吃摊面点饭店和菜场,超市和五金杂货,理发美容,网吧台球室街机房,甚至暗娼。当然本地的轻工业也因为有充足的人力资源和消费市场可以红火发展,可以提供税收等等,而房屋的租金和各种管理收费和集资摊派也可以养活本地屋主和村居集体经济。
但是现在一推而就,留下片片废墟。即使你建再多的高楼。也要有人居住的。在房价如此高的地方,普通市民都要花很大的力气,何况收入微薄的低收入者。能够租的起商品房的新暖州很少,更别提能够购买。留下的是一片灯光稀疏的鬼寓。卖土地带来的高利润迟早会被消耗光的,然后我们还能去哪里弄钱呢。难道拆了再建更高的。
即使在繁荣的城市,富裕的社会总是会存在一些阴暗的角落。而这些棚户区是社会最底层的基石,这也是为什么棚户区建了拆,拆了建。如同牛皮癣一般存活。如今一把把他们推到,但是中产的基数没有大过一定基数的环境里,依附其生产的地方经济会变的窘迫。无论治安还是生产生活都是极其严重的影响。居住在违章房屋,棚户区里面的人是整个社会最基本的生产力和消费者,因为他们生产和消费的是社会最基本的生产消费物资,也是最大的一群物资。他们是整个社会发展的最好的见证人和经历者,他们拥有的财富是最少的,但是他们守护的是生命最基本的尊严和底线的东西。这就是贫民经济。武禾不禁想到了原来大学上那位慷慨激昂的老师,但是这位非主流老师也因为这样亲身实践着自己的理论。
话说回来,拆了要重建。在宏伟的规划蓝图前面,新领导信心十足,但是也因为风头太盛。得罪了不少地方势力。最要命的事情是,如果重新建设是一张大饼的话,新领导一个人独吃。旁边的哥们连口肉汤都没捞着。那周围的眼神,足以熔化太阳。新领导的政策,遭到了多方的阻力。对应的办法是能够以足够的政绩博取上面领导的肯定,一个以上御下的体制,以力服人而已。
这座桥就是成了新的市领导亲力督导的事情。在一个建设规划会议上以老桥质量有问题为由,向曾经负责该项目副领导发难。打击对手声誉甚至问责。提高自己的政绩。为此不与余力。把几个工程院的院士请来汇商。然后提出重新建桥的合理性。以发展两江沿岸经济。以及老桥质量和负荷不能承受经济发展为由,立马建设。通过省领导关系,很快拿到批文,甚至求来了题字。
而桥的建设通过“公开”招标的方式,以麻总10亿的投资中标。中间不知道给了多少的回扣,麻总更不客气的层层分包。
最后到了建主体的王老头那里就1亿多一点,那建个屁桥啊。老头是这么说的。以他建瓦窑的四十多年经验来看,这事情悬。
但是钱吃进去没吐出来的道理。老头也只有硬上。该怎么偷工减料就怎么来,钢筋用竹子,水泥里面包泡沫。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但是打桩没办法逃避,最后一对桩就是打不上,老头急的只抓头。也投血本进去。连麻总也支援了不少。但是水泥桩打进岩石层,今天还可以立住。明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了。好不容易以为桩打牢了,混凝土浇筑的桥墩一立,马上就倾斜,老头自己独家的秘方都使了,不管用,直到后来才听说龙王的故事。
但是,老头没敢动心思。只是交期临近,麻总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件事情。急匆匆的跑来,叫老头解决这件事情。王老头不想搞但是被麻总一顿臭骂,没办法只好想办法找个替死鬼。他们这帮人都是外乡人,对当地又不熟悉,而且当地人对他们很防范。他们连个谈话商量的机会都没有。只好把目光瞄准了那对爷孙。
亮子和猴子拿钱去谈判被老人的狼狗吓到了,随后一个锄头给赶了出来,他们害怕狼狗不敢接近他们的棚子。刚开始就没顺利,为这个事情,王老头给麻总又拉过去谈心了。胖瘦两人只好开始了蹲守的日子,他们发现老人每天都要带女孩上学,那个时候大狼狗不在。也就有了视频上面的那一幕。廋子拽不开老人。胖子一急踩了油门,悲剧就发生了。为此,他们两人都被麻总事后骂了狗血淋头。差点要把他们绑了沉江。
由于事情闹太大了,各方面关注起来,小姑娘倒是暂时没了生命危险。小姑娘暂时交给了猴子老婆带着,日子就这么拖着。
只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手里的视频清楚的指证他们。这次,可把麻总急坏了,他当时就把在床上正献殷勤小蜜给打翻在地。然后急匆匆的闯进市领导的办公室。
领导听了事情后,倒是不紧张。通过麻总的口述,知道只是一个不知道死活想敲诈一笔的。只要是钱的事情,那都好办。
他通过私人电话给公安局里自己的心腹打了一个电话。
立刻就有一队的刑侦人员秘密的赶到了岛上的派出所里面。武禾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自以为聪明的反侦查手段在他们看来就是小儿科。
他发邮件的黑网吧被人查到绘了一个简单的肖像。他在公共电话亭的身影被新安装在路旁树木上的位置上的隐蔽的私人摄像头给拍到。那个装摄像头的家伙的目的为了抓几个村里经常偷自己养的本地鸡的小混混。
而自己用身份证在被所长抓的人供述中,提到曾经在武禾厂里工作的时候。狗日的所长突然神探附体。一下子就把武禾给想了出来。
而后续几天,包括对于武禾给麻总的打的电话的监控。一下子就定位到了武禾身上。
而他们再接再厉把武禾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遍。除了他有个混社会的舅舅有点关系,其他都是普通老百姓。而他舅舅正在跑路中。
领导收到报告后才暗示孙总要把事情解决。如果武禾沉江里,他们早已编好了故事。只是武禾自己还在做白日做梦。
听完王老头的话,武禾大惊失色。赶忙向老人求救。王老头叹了一口气说:“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无能为力。你听到这么多,只是让你做个明白鬼。到了地府好找对人告状。”
武禾手脚冰凉的坐在那里。他突然想站起来跑,但是看到胖瘦二人警惕的眼神,他就绝望了。
王老头看了武禾一眼,他转过身从床上拿来枕头,拆开里面的棉絮。露出一打捆的整整齐齐的钱。
“小武啊,我也不想这样啊,这里是十万块钱。是我的棺材本。我知道爹妈养你一个不容易。如果随便推你下江的话,我心里不好受,估计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你拿着钱,先去孝敬你的父母吧。然后你大后天自己跳下江好不好,生死由命好不好?我们现在放你回去,但是你不能跟任何人说起,还有不要想着麻总走了。其实包括我们都已经被监视起来,如果有任何举动,大家都会死的。”
王老头,这次话说的极其顺利,没带啊字。武禾无言以对。只是亮子看到钱,眼睛有点发亮。
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小女孩跑了进来,来到老人身边,拉着老人的手臂。老人笑了笑,“夹了一块鸡肉给小姑娘。看着小姑娘低头笑笑的啃着肉的是,武禾低声说了一句。我跳了,你们能放了她吗?”
王老头用西服擦了擦小姑娘的脸,他说,“小武啊,我保证啊,只要我还活着,小姑娘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武禾看了一下王老头,然后又看了胖瘦二人的表情。说了一句。送我回宿舍吧。你们让我再想想。
“好!”老头答应。
在回去的路上,猴子在给武禾道歉。亮子只是哼了一句,不要乱跑。我们就在附近看着你,反正大后天,你都要跳。
回到宿舍,武禾发现钱包还在,只是自己的钥匙被收走了,他们害怕他钥匙串还有什么花招,所以给没收了。武禾没办法,用砖头敲开锁头。等到躺在床上,武禾什么都不想想,沉沉的睡着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看到门口的笨填车的时候,武禾无比绝望的坐在房间里,在思考跳还是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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