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不堪的历史 - 33、刘邦有革命导师吗?

    刘邦一生中争取四样东西，我们已经说过，第一是争气，第二是争女人。

    我们接下来就继续缅怀追忆刘邦同志的生平，回顾一下刘邦同志如何争取他生命中争的第三样东西：江山。

    和吕雉的情意绵绵，耳鬓厮磨，并没有真正消磨刘邦的英雄壮志。虽然说“夫妻恩爱苦也甜”，但对于从小就仰慕信陵君等英雄、豪迈洒脱、放纵不羁的刘邦来说，生活中不如意的地方太多了。

    事业上，遭到上司的打压报复，始终无法得到提拔；生活上，虽然比起绝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他已经过得很好了，但日子还是很拮据很辛苦；思想上，看不惯当时的社会黑暗、吏治腐败，阴郁苦闷。

    他当然不能就这样活一辈子。

    很快，他就参与到更加波澜壮阔的江山锦标赛中去，并成为其中的主角。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秦朝的江山垮了，天下英豪风起云涌，谁都想捷足先登。为什么最终的胜利者，只能是刘邦？

    在秦末争夺江山的铁人全能比赛中，三个人比较有代表性。

    陈胜。他的参赛宣言是：“苟富贵，勿相忘。”这是他在犁田时对自己的同伴发的感概。

    项羽。他的参赛宣言是：“彼可取而代之。”这是他见到出巡的秦始皇后脱口而出的壮语。

    刘邦。他的参赛宣言是：“大丈夫当如此也。”这也是他看到出巡的秦始皇后说的。说得特含蓄，听起来纯属在拍秦始皇的马屁。

    一言可以兴邦，一言可以丧国。有时候，我们确实可以从一个人说过的一两句话里，看出他一生的命运，一生的成败。

    这三个人的这三句参赛宣言，就隐含着他们一生命运和成败的密码。

    废话少说，刘邦该出发了。

    刘邦一直都生活在对秦朝苛政的不满之中，更生活在秦朝的基层官员沛令的打压之中，怀才不遇，心中的不平之气，早已埋下反秦的种子。

    第一次去咸阳，见到了那个主宰天下苍生命运的秦始皇，郁郁不得志的他，进一步萌生了做“大丈夫”的理想。

    不过，这时的他，对秦始皇有的还只是赞叹、羡慕、景仰。无论如何，一个中阳里出生的农民后代，和大秦帝国的最高独裁者，相差得太远、太远。他还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取代秦始皇的地位。

    毕竟，那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立志做总统的时代。

    所以，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反抗意识的萌芽，但此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有初步觉悟的人，理想信念既不明确也不坚定。

    而且，他确实想做“大丈夫”，但他也很迷恋和吕雉恩恩爱爱做“小丈夫”的生活。

    心中有个“大丈夫”，生活中做个“小丈夫”，这又何尝不是现实中绝大多数男人的选择？

    绝大多数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在这种“小丈夫”的生活中，终于放弃了“大丈夫”的梦想，甘愿过平淡甚至平庸的一生？

    要让做“小丈夫”的刘邦下定决心去做“大丈夫”，要把刘邦引上革命道路，就需要给他提供一个革命导师。

    上天给刘邦提供的这个导师，是一个老人。

    他可能像马克思一样，满脸胡子，因为那时候的中国人也是不刮胡须的。

    在秦末风起云涌的战斗生涯中，“老人”绝对是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打仗似乎是年轻人的战场，然而，“老人”却成为这场世纪大战中若隐若现的主角之一，甚至在关键时刻决定了历史的走向。

    他们有的成为导师，悄悄地传播革命的火种；有的直接参与斗争，成为项羽等统帅们的高参；也有的继续刻苦钻研，对革命斗争及时进行理论上的研究和总结。

    关于“老人”在秦汉历史巨变中的巨大影响，后面还会揭秘。

    我们先来看给刘邦同志送来革命火种的，也恰恰是一个老人。他擅长于地下斗争，以看相算命作为掩护自己革命活动的职业。

    现有的史料，已经很难确证，这个老人究竟是何方人士，为何选择刘邦。也许是因为刘邦在丰沛一带，已经有宽仁爱人的美名，说明他同情广大劳动人民；也许是因为刘邦经常戏弄嘲笑沛县大大小小的官吏，已经流露出反对秦朝残暴统治的革命思想苗头。

    总之，在春季或者夏季的一天，导师悄悄到来。

    当时，吕雉正带着一对儿女，在地里辛勤地拔草。刘邦呢，他倒好，独自在地旁边不远处的一栋茅屋里，睡他的大觉。

    朦朦胧胧中，他突然听到吕雉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尤其是，那个人显然还是个男人。

    刘邦立即翻身而起，走到田边来，却只看到吕雉和自己的两个孩子在继续忙碌着，不见有旁人。

    吕雉头发上粘着碎草和泥土，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神色，这让刘邦愈加感到奇怪。不过，还没有开口问，吕雉见他过来，便立即高兴地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就在刚才，一个老人悄然地来到田边，对正忙于劳动的吕雉说：“行行好，给口水喝吧！”

    吕雉笑了，不仅给他喝了水，还主动地给饭吃。

    这充分表明，吕雉是一个心地善良、关心孤弱的女性。

    吃饱喝足，老人却不愿意立即离去，反而在一旁盯着吕雉不断地看。大约是觉得吕雉开始害羞甚至有些愠怒了，老人才不紧不慢地说：“夫人，从您的相貌来看，你真是天下的贵人哪！”

    吕雉相信这个，因为她爸爸吕公就自诩最会给人看相，还因此把自己嫁给了刘邦。

    所以，她对老人说，是吗，那您再给我的一对儿女看看相吧。

    老人便对刘盈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惊讶，说：“哎呀，夫人，您之所以尊贵，全是因为这个儿子啊！”

    然后，又给刘元看相，说：“您这个女儿，将来也是非常尊贵的！”

    说完，老人便恭喜几句，慢悠悠地走了。等刘邦走过来，老人已经不见踪影。

    听了吕雉讲的这些，刘邦心中立即升腾起了一丝兴奋。

    此时的刘邦，痛并幸福着。幸福是“小丈夫”的幸福，因为有吕雉和他厮守；痛则是“大丈夫”的痛楚：职位卑微，提拔无望，事业迷茫。虽然老丈人吕公坚持说他将来会有很好的前程，可他都已经快四十岁了，难道这辈子就只能当个小小的亭长，仰人鼻息？

    听吕雉讲，老人说他的老婆子女将来都很尊贵，那么，自己将来究竟又会如何呢？他当然要追上去问个明白，请老人也给自己看看运程。

    他本来对老丈人吕公的那套看相的把戏嗤之以鼻，吕公说他将来会大富大贵他全然不信。不过，如果是别的相面先生这么说，也许就是真的。

    “这个老头哪里去了？”刘邦问。

    “刚刚走，肯定还没有走远。”吕雉说。

    刘邦赶快追上去，很快看到老人还在不紧不慢地独自在走。

    追上老人，问起刚才的事，老人却不说话，只是不慌不忙地又把刘邦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刘邦正想发火，老人才一本正经地说：“刚才我看贵夫人及子女的面相都很像您，您的面相简直是贵不可言！”

    刘邦心头一喜，但还是将信将疑，正想再问，老人却不再多说，调头就走。

    为人看相却不收钱，说完话转身就走以免多说暴露身份，这都说明，这个老人有备而来，不是一般人。

    刘邦只好冲着老人的背影喊：“如果真像您说的这样，我将来成功了，决不会忘记您的恩德！”

    老人摆摆手，扬长而去。

    这是史书中原原本本记载的一个故事。有的研究者说，这是虚构的，是刘邦集团编造出来神话自己欺骗百姓的东西。

    但实际上，联想到当时神秘的“老人”确实经常在关键时刻出现，这个故事并非就只能是虚构。

    这个故事非常重要，他是刘邦曾经有革命导师的重要见证。

    第一，这个老人来无踪去无影，偏偏跑到荒郊野外，来问吕雉讨水喝。这说明，他老人家是有意为之，专程来找刘邦一家人的。

    第二，老人所讲的话，绝不像一般的算命先生胡咧咧，四个字透露出了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贵不可言。

    刘邦难免要反复琢磨，“贵不可言”究竟有多“贵”呢？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小小亭长来说，将来究竟有什么样的“贵”是“不可言”的呢？

    那，除非是造反当皇帝！

    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臣富贵之极，但如果要说一个人将来会当丞相，那大可直言相告，并无避忌。但是，在严酷的秦朝暴政之下，要是说一个人将来会成为皇帝，那当然是极端的大逆不道，所以绝对“不可言”。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嬴政自称“始皇帝”，正在做着他的子孙相继做二世皇帝、三世皇帝直到万世皇帝、无穷无尽的美梦呢。他会允许一个小小的亭长也被人说将来有当皇帝的命吗？

    老人说刘邦将来“贵不可言”，也就等于是告诉他：你将要取代秦始皇的位置，拥有整个的江山。

    要做到这一点，你当然要参加革命造反，推翻秦始皇的反动统治，自己当皇帝。

    莫非，这个神秘的老人就是专程来劝他刘邦造反的？

    从一个小亭长到皇帝，这中间的路隔得要多远就有多远。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刘邦，当然不会轻易对老人的话信以为真。

    不过，“你可以造反！”“你将来会贵不可言！”“你也可能成为皇帝！”“取代了秦始皇你就成为了真正的大丈夫！”等等，老人的一番话，却会使得诸如此类的“反动思维”，从此在刘邦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再是他作为一个亭长、也即秦朝的领导干部本身应有的忌讳。

    他对秦朝的理想信念本身就已经发生了动摇。而老人的这番话，终于把他彻底推向了秦朝的反面，即使不足以促使他立即去冒险造反，也起码已经把造反的火种在他心中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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