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 -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雪熊引路

    银沙星域边界。
    扇贝形状的陨石上方，坐落着的那个“星河渡口”，骤然耀出了柔和光晕，汹涌的空间波动泛出，意味着又有强者降临。
    林彦已习以为常，神色淡然地，稍稍后退数步。
    这阵子，从各方星河天地，陆续抵达的人族大修，已有十几人，他早就麻木了。
    嗖！
    一道摇晃着的衣袖中，挥洒出晶亮星芒的修长身影，忽然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新来者，是一位仿佛被千万道纤细剑芒环绕着，刺的人眼睛都隐隐作痛的女子。
    一片璀璨星河，在她背后随之浮现，颗颗星辰如冰霜的结晶，就连最微小的晶块中，都流转着一缕缕锐利剑意。
    所有人刚看向她的那一霎，都无法瞧见她的真容，只能看到数不尽的星光寒晶。
    一股凛然寒意，从众人的心头和灵魂深处，一起滋生起来。
    “凝霜！”
    剑宗那边的杜远，一看到她抵达，精神为之一震。
    这位老一辈的大剑仙，脸上露出欣慰，在她抵达的霎那间，杜远就判断出，她在剑道上的造诣，又精进了几分。
    显然，深黯星域的战争，帮她再次淬磨了那柄“星霜之剑”。
    “天水之剑”郁牧，一扫先前的懒散，从斜躺的姿态，慢吞吞地坐直。
    然后，便冲着她灿然一笑，“师姐，看来你在深黯星域收获不小啊。”
    “师傅！”陈清焰满脸喜色地招呼。
    “见过纪仙子。”
    “纪大剑仙，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
    “看你身上的剑芒，竟然还携带着血魔的气息，难道是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魏卓，莫白川和曹嘉泽等人，在她现身以后，纷纷起身打招呼。
    剑气森然的纪凝霜，一袭白衣，将外溢的剑意收拢起来，冲着打招呼的几人，轻轻点了点头，就飞向了剑宗的山头。
    杜远和郁牧两人，看她过来了，主动给她腾出了空间。
    “纪师叔。”
    旁边的剑宗子弟，皆为阳神修为，此刻崇拜地高呼。
    落入山头后，有“星霜之剑”封号的纪凝霜，脸上冷硬的线条，略略柔和一些。
    她望着精炼出阳神的陈清焰，眼中有几分宠溺和欣慰之色，“比我预想的更快。”
    “大家的境界突破，都在纷纷加快，并不只是我一个。”陈清焰谦逊地笑着说。
    “因为没用的家伙，最近死的挺多，他们所占据的浩漭气运，归还给了那方天地。”纪凝霜黛眉微皱，说着这番秘辛时，一点不客气。
    “早就该重新洗牌，该死一大批人了。明明断了前行之路，毕生无望再有精进，还被心魔侵蚀着，不去和外域强者拼死，偏要缩在浩漭的偷生者，就不配踏上修行路。”
    这番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脸色都不自然。
    魏卓，莫白川，包括有“破灭之剑”封号的杜远，神色也有些尴尬。
    在他们宗门内，甚至是他们的麾下中，也有纪凝霜所说的那些人。
    受限于资质和悟性，许多人的修道之路，其实已到了尽头。
    那些人，又不在外域星河征战，不和异族战士厮杀，终日缩在浩漭，就属于她口中，强占浩漭气运的无用窃贼。
    神魂宗的归来，近期的连番举动，逼迫的那些境界不高，年龄却很大的老家伙，苦哈哈地冲向了天外。
    深黯星域那边，这样的老家伙，便死了不少。
    在纪凝霜的眼中，他们早就该死，因为他们的存活，对浩漭的强盛无益。
    索性死了，让浩漭的新生代加速成长，迅速勒破境界，前仆后继地冲向星空，和天外的强者争锋。
    “曹小子，你给我说说情况。”
    见许多人或沉默，或干笑着，她视线一转，如一道剑光落向曹嘉泽。
    曹嘉泽呵呵一笑，不亢不卑地，告知她近期发生的事情。
    她认真倾听。
    半响后，她突然道：“那头雪熊去了飞萤星域，为什么不追？魏卓，你不是一心想乔雨铃死么？”
    “因为，那是飞萤星域，是天外禁区之一。”曹嘉泽轻声道。
    “飞萤……”
    纪凝霜蹙眉，低声自语了两句，似想到了什么，疑惑地看向杜远，“我想起来了，三大上宗将飞萤星域列为禁区，禁止征战邃林星域的浩漭强者和大妖，去那边进行狩猎，到底是为何原因？”
    杜远辈分高，年龄大，她觉得杜远知道详情。
    曹嘉泽和魏卓等人，包括莫白川，也投去关注的目光。
    他们也都知道，三大上宗将飞萤星域列为了天外的禁区，禁止浩漭的人和大妖探索，可具体原因连他们也不清楚。
    “能够被列为禁区之地，自然是有玄机。也只有三大上宗的宗主，一起点头了，才能被定义为禁地。”杜远低垂着头，语气平缓冷静，“我确实知晓缘由，但不便透露。”
    “我都不能知道？”纪凝霜眉头一扬。
    “你下次可以自己询问宗主。”杜远淡然道。
    纪凝霜沉默。
    片刻后，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旋即一言不发地，化作了一道剑光，瞬间隐没到虚无化的邃林星域。
    杜远猛然色变，郁牧苦笑着，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陈清焰喊了一声“师傅”，却没听到任何回应，也没见那道剑光回头。
    “她太冒进了。”魏卓摇了摇头，道：“我在爆灭前的盈灵界，见识过虚空灵魅和那祖树的威力，亲眼看到布里赛特跌境。那几位如果在，她一头闯入，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吉人自有天相，大家不必担心。”曹嘉泽神态轻松地说。
    通过虞渊的消息，他已经知道在如今的邃林星域，众强皆退，没有能够威胁纪凝霜的存在，依然还逗留着。
    他没有让大家去探索，而是继续等候，是因为他不好开口明说。
    现在，纪凝霜既然没耐心等待更多的强者，孤身深入其中，反而能够较快地，将探察到的真相带回。
    ……
    一颗寒雾缭绕的星辰近在咫尺。
    呼！
    浓稠如水般的寒流，从那有修罗族生活的星辰飘逸而出，似受到寒域雪熊的牵引，主动要汇聚向它。
    如巍峨雪山般的巨熊，眨巴了一下无辜的眼睛，急忙避让开来。
    站在它肩膀上的虞渊，望着那浓稠的寒雾，心中暗暗生疑。
    环绕着旁边星辰的寒雾，和庇护着星辰的天然界壁，本浑然一体，将众多有害生灵的星空异能隔绝，让里面弱小的修罗族族人，能够在里面安然地生活。
    让他们，不至于在年幼时，就遭受污秽，沦为变异魔怪。
    雪熊在靠近时，和界壁相融的磅礴寒雾，会自行凑近它，竟然想要融于它。
    似乎，还不是它的主动为之。
    它避让开来，显然是不想攫取那些浓稠的寒能，不想让环绕星辰的界壁受损，导致星河中的污秽力量，透过界壁流入其中。
    它的做法，其实是在保护着，生活在里面的弱小修罗。
    虞渊啧啧称奇。
    最近这些日子，他就站在寒域雪熊的肩膀上方，跟随着巨熊在飞萤星域飞逝，巨熊的目标方向，始终是朝着剑光长河所在。
    不过，中途遇到一些星辰域界时，它都会凑近一点。
    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东西。
    在它的眼中，兴许被寒雾缭绕着的星辰域界，长的都差不多，不仅零散，且数量也多，让它很容易混淆。
    即便是它，也需要靠近一点去感受，才能找到目标。
    虞渊跟着它，看着它满怀期待地，接近一个笼罩着寒雾的星辰，等浓郁的寒雾受它的吸引，主动涌来时，它又失望地急急离开。
    然后，就向下一个寒雾星辰挺进。
    在此期间，有的寒雾星辰上方，血脉达到八级的修罗，明显觉察出了它的临近。
    奇怪的是，那些能隐隐感应出它的修罗战士，不仅没行动，还仿佛在参拜它……
    敬它如神明一般。
    “看来，你在飞萤星域很吃得开啊。”
    虞渊轻笑着，觉得如果一直如此，所有此界的修罗强者，都对巨熊态度一样，他也应该是安全的。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不知途径了多少寒雾星辰。
    终于……
    它在再次凑近一个，望着普普通通，和众多寒雾星辰没什么区别的时，环绕着星辰的浓稠寒雾，终没了异常。
    寒雾，和薄如冰膜的界壁，都保持着寂静。
    虞渊看到它的眼睛，陡然耀出兴奋的光芒，旋即便急不可待地，猛地冲向那星辰，毫无阻碍地穿透界壁而入。
    一个白雪皑皑的内部天地，顿时在虞渊的脚下铺展开来。
    他将魂念和气血散逸开来，满世界地乱窜，竟然没感应出生灵的存在。
    这个被寒域雪熊找了很久的冰雪世界中，一片荒凉和寒寂，让虞渊不明所以。
    他不清楚，这头强大的寒域雪熊，为什么辛苦找到这个。
    至少，他眺望各方，没瞧出什么玄奇。
    壮硕的寒域雪熊，就快要落地时，开始捶胸咆哮起来。
    喀喀！喀喀喀！
    厚厚的坚冰突然裂开，此方大地的一个汪洋深海，就此而显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