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启之星》 - 第二十七章 最强之争

    雨月结束，晴朗的天气多了起来；大多数花木都开始在湿润丰腴的土壤中生长。街道上许多学生讨论着关于即将在凌世天举行的上界园艺竞赛和花月中旬的春假。上半年的旅行高峰即将到来。许多二年级学生刚刚结束考察活动归来，他们空荡的宿舍正拥挤起来。五年级的学生们则为实习和专业考试忙碌。

    交换季开始后的日子过得飞快，来自全世界的信息似乎加速了时间的流动；插进班级的交换生怜-伊利安西亚给这里带来了异常的新鲜感。在与米殷瑟约定的庆祝会前一周，安仙瑜的思路被她打断了。

    ‘她似乎从没见过人类生活，是吗？’叶矢-玛奇恩在兰凯斯特转过身时偷偷对他说，这时导师正对精灵国的问题小姐解释什么是‘破坏偶像运动’。

    ‘没错，所以这是席隆亚的一项活动，不过它在上界有更加悠久的历史….’

    ‘这个头像一样的模型也是吗，先生？’怜-伊利安西亚的右手从李熙隆-楠霄的座位下抽出一个顶着如尼字母的石头人像。叶矢马上笑了起来。

    ‘啊，上课玩符文塔很有趣，是不是？’兰凯斯特拉开极不情愿的李熙隆（正试图从怜那里抢过棋子）在他的桌子里发现了一大堆棋子。

    ‘先生，他会被教廷判刑的，是不是？’

    ‘恩哼，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伊利安西亚小姐。’无视李熙隆可怜巴巴的目光，兰凯斯特用凭空变出的一张网装起那些小玩意扔到了自己能够到的书柜顶端。

    ‘下课再还给你，先生。来吧我们继续…’

    安仙瑜无聊地翻着厚重的《初级符文占卜及原理解析》，在下课的钟声响起时他如往常一样收起东西准备去e区吃点夜宵时，兰凯斯特打断了他们。

    ‘在你们回去之前，我想要提醒一下，’浅棕色的眼睛从怜-伊利安西亚扫到正优雅地放下茶杯的诗岐式薇，‘明天校委会会进行关于即将到来的策梵依连环赛的说明。’

    ‘好像他想让我们参加似的，是吗。’叶矢从后面追上诗岐式薇，他们从天琴座楼下走出来一路小跑到英穹道上，两边的花园里树枝在夜风中摇曳着。

    ‘那没什么不好，我猜就是这个意思。’漠不关心地回答着，途经宿舍区中央被四幢楼包围的花园后，诗岐家的女孩向f区南十字座拐走了。

    ‘真见鬼！我们毕竟才一年级，虽然有按年级分赛的规定——’叶矢又跑到李熙隆嘟囔着。

    安仙瑜脚步轻快地走在最前面，看见花园中的水池附近似乎有什么东西。

    ‘伙计，她的意思是你没有能力参加。’李熙隆毫不留情地解释着，后面传来书本砸在头上的声音。

    那是什么…有人在说话？安仙瑜向后看了一眼仍在打闹的叶矢和李熙隆——莱茵已走到前面去了——于是靠着灌木丛挤进一丛幽尾香兰中；高大的根茎和顶端茂盛的花冠足以将他的行为遮挡住。

    声音越来越清晰，倒映着月光的水池照出了正中的白色大理石塑像，在那附近的一颗山毛榉树后，似乎有黑影在摇摇晃晃。

    ‘这样太冒险了——’被施加了隔绝窃听的领域，安仙瑜尽力靠近领域的边缘却只能听到模糊的话语，音色似乎也被奇怪地扭曲。

    ‘不，罗…这是大天使的意思….明天…这样….’

    ‘你确定吗？…场地…泉宫…’

    似乎抬起了一只手臂，黑影向山毛榉树后的身影传递着什么东西，安仙瑜把头藏在花茎深处。

    ‘我认得他…还有么..’

    ‘也许还有别的…如果…黑桃之类…’

    ‘好吧好吧，’一个人显得十分焦急声音大了起来，‘那就这样…走吧…这里不安全。’

    在他们走向靠近这一侧的卵石小径时，安仙瑜几乎爬着倒退出内侧的花丛；他看到一个黑影的头部似乎有什么光芒闪了一下，领域的边界擦着他的面颊过去了。注视着两个人影走向偏僻的船底座楼下的隧道，安仙瑜松了一口气，在他回过头时；仿佛水池被塞子塞上了一般，他的呼吸戛然而止。

    尼斯特-古尔在路灯下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肯定不敢打开自己的领域，是把？’瞟了一眼人影消失的方向，‘蓝焰之魄’三步并作两步跳着走过来。‘恩，我刚才倒是被程冶教训了一顿这么晚还不回去呢，这是个明智之举。’

    ‘你受伤了？’安仙瑜怀疑地看着他不太正常的腹部，不过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暗处什么也看不清。

    ‘恩，这个嘛，就不需要学弟操心了；所以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安仙瑜撇着嘴四处张望，他的手摸向自己身后的裤兜；那里插着白天炼金术课上调剂剩下的半瓶帕吉尔月影汁。

    ‘恩，不要打歪主意，学弟；说出来对你没有坏处的；听着——’

    在尼斯特-古尔惯常性地翻眼睛的时候安仙瑜用刚刚捏开瓶塞的手指把那半瓶散发着诡异气味的液体抛向了上空；条件反射地试图抓住他的尼斯特被月影汁淋了一身。

    ‘啊！哦——，’在他试图抹干净在头上起了反应的药水时安仙瑜迅速地跑向英仙柏修斯座——身后一道蓝色火球飞来——感知到的他闪身躲过——击打在楼体的守护神结界上泛起一层波纹。

    尼斯特一边跑向这边一边试图停止那仍在不断生长的头发——现在已经有路灯那么高了；重心不稳的他没能追上安仙瑜。直到他进了英仙柏修斯一楼门口。居住在楼内的学生可以发动守护神结界的一小部分阻止非楼内人员进入。

    ‘好吧，学弟，你应该明白我对你没有恶意。既然你拒绝了我的善良那么我也不会多事了…小心火烛！’似乎很受伤的尼斯特打着火试图将衣服上的药水蒸发，片刻之后；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了。

    ‘看起来好像是你和谁约会去了？’第二天早晨，安仙瑜按照昨晚的通知和其他人一起走向维吉尔座礼堂；叶矢还揪着昨天晚归的事不放。

    ‘不会是白岚吧？我记得欢迎典礼上你还帮她占位置来着…’这时候他们正经过架满告示栏的兰奇空地，上面贴着各种各样的委托。仲春的微风舒服地吹拂着发梢，凌晨刚刚下过雨；光线倾洒在他们经过的水洼上闪闪发亮。

    ‘被东灵会听见了你就等死吧。’不过，说到白岚，安仙瑜开始好奇那天发生的事情——在那之后似乎白岚再没露面——绑架？不可能吧…那么是什么…

    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了这一队伍，人群中充满兴奋的议论声；除了早晨第一节课，还有那显而易见的缘故——

    策梵依连环赛始于天耀纪中期；作为世界学校魔技师（即学生）全能竞赛的一部分在举世闻名的学区城内由七十二所学校轮流主办。来自全界的优秀的十所学校的250名参赛者在这里进行为期3个月、多达十个项目的角逐；一到五年级的学生们将在策梵依不同的地方分开竞争——每年级50人。经过淘汰选拔的阶段在每年烈月进行最后决赛；每个年部将选出五名优胜者；他们将获得胜利者的勋章以及所在学校年部下一届竞赛的预赛资格。并由自己决定是否参加全能竞赛的其他赛事。在浮流纪41286年的《同体法案》通过后，各学校派出的代表队获胜者究竟

    ‘啊，李熙隆；你还是有希望的，对吧？’叶矢拽着他紫色的袖子走进礼堂；天堂区的记者们倾巢而出；回到了他们一周前所在的地方；各式各样的镜头长枪短炮地伸出临时设置的围栏。在空着的大排座位的最前方；讲台附近的一小撮人正在热烈交谈。

    ‘不过对你来说体育项目是个问题。’学生们鱼贯而入，叶矢和李熙隆做到了前面，‘如果他们今年要求你在一个巨型马桶的边缘站立数个小时预判飞来的大粪你觉得你能接中多少个——嗷！疼！’

    没错，安仙瑜和其他人完全分开，坐在了偏右的一排座位上。体育项目；无论是60569年的亨德尔马戏阵、61670年的远程滑动连击赛还是62768年的巨型欧忒比尔球竞争，对于体能较弱的选手来说；想通过强大的精神力弥补是很困难的。在数个世代前体育项目已经成为了连环赛的必有项目。那些擅长格斗、决斗、近距离魔技使用的选手曾凭借优势一步登天拉开分数差距——并且，那通常是个考验团队与个人配合的项目。61670年的滑动连击来自洛普法学区佩特兰西亚学院的选手通过暂时的联合将其他选手在项目中全部击败。

    在大多数人都坐下后，安仙瑜才注意到礼堂内似乎被装饰一新了；成片的柏夫路式吊灯参差不齐地从穹顶垂下，魔法光球变得更多更密集；在色彩斑斓的灯光下，由魔技变出的一群飞鸟两两一组叼着花环、橄榄枝和小型横幅在客人头顶飞来飞去；边侧的墙壁上伏墙龙爪长出了茂密而阔大的叶子。

    来自不同学校穿着花花绿绿的院服的学生们在大得不正常的礼堂中入座。一对情侣坐在安仙瑜左侧，右边是一个没穿院服的戴着墨镜的小子，从坐下来便一直在抖腿。

    兴奋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热烈的掌声和闪光灯；库克-英诺森走上了讲台，向各个方向鞠躬——更热烈的掌声。

    ‘那么…’库克抬起一只手示意安静，‘我知道有很多记者朋友觉得在这住一周不合适，没关系我们又见面了。’

    许多人哄笑起来。

    ‘无论如何，我很荣幸地通知各位伊奥菲亚学院时隔72年将又一次主办策梵依连环赛…’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将校长的最后几个字淹没，安仙瑜看见副校长夏伦俟-润谢夫似乎神情焦急地对一个穿着正装的男子耳语。

    ‘这是各位展示才华的最好的机会；无论你们获得了无上的荣耀、天才的认可、或者千载难逢美丽帅气的异国恋人…’讲台下面再次传出哄笑声，‘无论你参与或是旁观，我希望每一名魔技师在承担自己义务的同时都能在这个春夏尽情享受，留下美好的回忆…’

    一些从没听说过连环赛的一年级下界学生眼巴巴地看着校长希望他做出更多说明；很快库克-英诺森煽情的开篇结束了。

    ‘那么，接下来请全界魔技协会主席费荣-拉科亚先生为我们说明竞赛的基本情况。’库克-英诺森走下讲台，对一个留着长卷发的男人欠了欠身；安仙瑜急切地想看到后者的容貌，结果一只鸟往他的眼睛上扔了块芙曼巧克力。

    ‘诸位，’男人显得很严肃，‘健全的安全体制历经数个世代的努力已经建立起来；在保护参赛选手生命安全的同时，我也相信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天才们不会用不光彩的手段赢得比赛。同样，严禁在比赛中伤害他人…’

    ‘这不应该是最后说的话吗？’听到‘生命危险’似乎哆嗦了一下的叶矢捋了捋自己的长毛对李熙隆说。

    ‘每届比赛的冠军将在各个年部参赛的十所学校的选手中选出；最后每年部获优胜的五名选手将得到‘强者之星——胜利勋章，以及数额为150万的世界通用的法环币奖金…’学生中传来一阵欢呼和尖叫，‘接下来我很荣幸地宣布，今年参赛的学校是：’

    所有学生都屏住了呼吸，‘我真庆幸去年1号罗奇班为我们两个年部获得了资格。’李熙隆对叶矢窃窃私语。

    ‘一年级：名世天大协和区圣凡托公学院！’座位中一群穿着前后襟绘着月会图腾、领袖口都有精致蕾丝的学生们优雅地鼓掌。

    ‘创世天洛普法区佩特兰西亚学院！’作为传统强校，佩特兰西亚的毕业生通常是各企业和团队中的佼佼者，人群又是一阵欢呼；安仙瑜无端地想到了黛丽克茜-克尔白兰，如果她报名的话，也许会面对昔日的同学呢。

    ‘惠生地卡勒奈尔大陆区伊诺米兰斯国立学院！’坐在安仙瑜前面身处华丽长袍中的女生热烈地鼓掌，她身上的一些花纹似乎在大法神议会的转播中看到过。

    ‘创世天策梵依区利尔豪斯学院！’

    ‘创世天策梵依区伊奥菲亚学院！’安仙瑜无聊地拍了两下巴掌，右侧的抖腿小子先是一楞，继而跟着其他人大声欢呼起来。

    ‘会世天自由区新芬里亚学院！’

    ……

    两小时后，冗长的演讲终于结束了，全界联合议会教育部部长、全界魔技学院联谊协会主席等等人物一个接一个地把连环赛涉及到的所有重要事件全部一一说明，甚至专门请来全界联合法院的检察官为他们说明相关法律条文。这还不包括那些不会讲世界语的人的翻译做出解释的时间。安仙瑜走出礼堂后感觉到两只耳朵似乎在重复地播放着刚才的超长录音。

    ‘所以，你也会报名，是吗？’李熙隆出现在他面前，有些窘迫地笑着。

    ‘什么？你竟然真的听叶矢——’安仙瑜颇为吃惊，他原以为李熙隆和他在不愿麻烦上是相同战线的。

    ‘不，我只是自己想了想。反正参加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72年才能赶上一次主办呢；看弗兰塔水堂队锦标赛夺冠都比这容易，是把？你也好好考虑嘛，莱茵说你的魂质早就回来了。我觉得你很优秀啊…’

    ‘报名还是——’安仙瑜被突然从身旁经过的抖腿小子撞了一下，‘还是挺麻烦的，你需要让那些人看动物似的把你浑身打量一番，就好像检验出厂产品似的…’

    ‘不要管他们就好了嘛，不过说实话大多数人还是享受这种感觉的。’

    安仙瑜耸了耸肩，走回宿舍去取天文课的仪器。没错；也许他确实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这也是命运如此奇妙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