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 - 渡奈何碧水感天道,信谗言慕颜陷囹圄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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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灰蒙蒙的。

    碧水月环顾四周,只发现雾气越发浓重,看不清什么东西。他感觉全身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连举手都困难,但却可以提腿朝前走,这种怪异的感觉令他极为不适,但隐约明白了一些自己的处境。

    雾气依旧那么浓,碧水月放出心识,却发现心识不光什么都查探不到,甚至连放出的心识都仿佛被吞噬一般无法收回,月只好不再有什么动作,就这样茫然地走着。冥冥中,他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引导着自己,朝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碧水月感觉到好像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一抬头,便看到一座巨大的城楼从雾中显现,城楼上牌匾直书三个大字:

    鬼门关!

    碧水月心中一惊,想要离开,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他只能挣扎着,惊恐地向前走去。

    越往前,月便发现周围出现越多的人,或者鬼。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茫然地朝鬼门关走着,走入鬼门关后无尽的北冥鬼界。碧水月之前一直认为只有寻常人才会被鬼界条例所束缚,可是现在他明白了,这并不是什么鬼界条例,而是六界间运行的天道。无论是谁,哪怕像他一样尊贵,都逃不开天道束缚。

    隐隐快到鬼门关了,碧水月看到了那些驻守的阴兵,他们面色惨白,颧骨突出,脸枯瘦不堪,眼睛却非常大,可是独独没有眼仁,除了瞳孔,便是白眼球,远远看去,面容可怖。

    再往前些,便能看到城门上高悬一面一人高的铜镜,镜中射出一道光,刚好照进一人。只见前面一鬼魂走进那镜光中,阴兵便喊:“犯傲、怒、贪、杀、淫五罪!“说完,不待那鬼魂反应,镜光大盛,那鬼魂便不见了,想必是被送去准备渡过那奈何桥了。

    那镜子,应是三十六三生鉴吧。月想着。混沌世界孕育的不仅仅有盘古、女娲等祖神,还有如鬼皇所持定生尺、判官手中的生死簿、鬼界转轮王手中天宝转轮等天命法器。诸多天命法器,都是顺应天道孕育而出,譬如这三生鉴,都是为了维护六界的稳定与天道轮回。虽是罕见,却毕竟各有所用,其他人抢去也无用。这也是鬼界以六界最弱的实力掌握最多天命法器却无人所扰的原因。

    很快,便轮到碧水月受这三生鉴一照了。只见镜光笼罩,刺得碧水月有点睁不开眼,待适应后,朝那镜中一看,只那一眼,他便呆住了。一瞬而已,却仿佛一生一般长,镜中所映皆为他生平所做重大的事。还未等月细想,那阴兵便喊:“犯怒、惘、惧、恨、杀五罪!“镜光大盛,碧水月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大河边,河水清澈,却看不到底,水面平静,一望无际。碧水月知道,在鬼界用心识查探是不可能的,便也不再做什么反抗,只跟着其他鬼魂走便是。

    领路的白无常将众鬼引至一个老婆婆身边,赫然便是孟婆了。碧水月便猜到,这河便是黄泉。在鬼界,有“一山一湖二泉水“,便是鬼界最北的重绝山,山上发源两道泉水,西边一道为黄泉,东方一道为弱水,二泉水交汇在鬼界南部的冥幽湖。

    黄泉上,有一十八座奈何桥,桥头各一位孟婆,发着孟婆汤。弱水上,有一十二座无津渡,每渡有一艘无底船,船上一接引,迎着往生客。千万年来,一直如此。

    “喂,说你呢!”碧水月的思绪被打断,定睛一看,是白无常,“快喝了孟婆汤过桥!”月一怔:“朕也要?”白无常惨白的脸上没有意思表情,语气却是不耐烦:“当然!谁都不例外,快喝了过桥!”碧水月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怒道:“放肆!朕乃神皇,六界至尊——”话还没说完,便被白无常的嗤笑声打断,它那大得出奇的眼睛中满满都是戏谑:“神皇?神皇又如何?既处在六界之中,便难逃天道之束。即便是神皇,死了也得受十王审判,若是罪孽深重,免不了八大狱中走一回!”

    碧水月没有再听下去,白无常的那句“死了”击溃了他,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我……死了?”白无常听他这句话也不多言,只拿起那碗孟婆汤,打算给碧水月强灌下。

    “住手!”旁里一声呵斥,惊住了白无常,只见奈何桥上走下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从白无常对他的反应,此人在鬼界中应是有极高的地位。只是鬼界众生,大多面相青森可怖,独这男子,面如冠玉,容貌俊朗,眼神中有种上位者的威严,叫人不由肃容相待。

    可是对碧水月并没有什么影响。

    “你是谁?”碧水月一脸戒备地看着这个男人,心道他看起来很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男人一脸淡笑,略鞠一躬,说:“鬼皇枭阳,见过神皇陛下。”碧水月有些疑惑:“鬼皇枭阳?”枭阳微笑道:“正是。小王受天道感召,在此恭候陛下多时了。”还不等碧水月反应,枭阳便转身指着身后的奈何桥道:“请!”月便也没说什么,走上了奈何桥。

    “枭阳,朕以前是不是见过你?”碧水月问道。枭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陛下并未忘了故人呢!只是殿下院中那株碧玉海棠是否依在呢?”碧水月呆住了,良久后道:“已经枯萎了,自你去世后就枯了。到现在,也有七百年了吧。”“是啊,七百年了,我早已不再是当年的牛犁王世子,也不再叫晋华了。”

    碧水月叹口气:“当年的事情,朕很抱歉。”枭阳道:“我并非怨你。珠后、碧水澜嚣张跋扈,你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如何能与他们抗衡?想来还是年少轻狂,居然就把碧水澜打了个鼻青脸肿,这种以下犯上的大罪,即便是我父亲也保不住我。可怜我父亲,被我连累,心魔爆发,竟身死魂灭!”枭阳说道这里声音也哽咽了起来。碧水月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道:“你不必自责。绫叶雨和绫叶雪早就觊觎牛犁王之位许久,即便没有你的这件事情,他们也会变着法地给你父亲身上泼脏水。如今你父亲心魔爆发身死,总好过被绫叶雨诬陷名誉尽毁。”

    枭阳笑道:“你不必安慰我的。”碧水月道:“也不算安慰吧,绫叶雨在你父亲死后被推上牛犁王的身份,若说没有绫叶雨的手笔,朕是断然不相信的。况且,你父亲素与其他九王不和,只怕这其中还有其他九王掺和其中。”

    枭阳道:“神庭竟然如此危险重重,我当真没有想到。”碧水月道:“绫叶雪、绫叶雨姐弟狼子野心,意欲谋反被朕镇压,也算是咎由自取,绫叶氏被灭族。朕也算,报了你的仇。”枭阳道:“既如此,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你了。只是,绫叶氏被灭族,那绫叶弦……”枭阳欲言又止,碧水月不动声色道:“她……也死了。”

    枭阳闻言,连忙转移话题:“过去的事情不提了。先要恭贺你登上神皇之位!”碧水月苦笑:“被迫的罢了,况且,朕这不是死了么。”枭阳闻言道:“死了?死或生,绝非你想得那么简单。月,你知道‘十原罪’么?”碧水月想了想,摇摇头。枭阳接着道:“盘古开天,化分神魔;女娲创世,造人化妖。生死有命,成就鬼界,登峰造极,羽化成仙。六界自此繁衍生息,循环不止。而六界人士,都有情感。既有情感,便分善恶。万恶之中,有十种最为恶劣,众生却难舍去,被称作十原罪,即狂妄、恐惧、愤怒、贪婪、绝望、怀疑、傲慢、杀戮、憎恨、**。凡犯此十罪者,尽皆打入地狱,视其罪孽深重定其责罚。凡鬼魂,鬼门关前三生鉴视其生前事,断其十原罪,而后,在黄泉、弱水中受这第一重刑罚。”

    说着,二人已走至奈何桥中段,枭阳示意碧水月朝桥下看,月扭头看去,只见桥下河水中,无数鬼魂在挣扎着,嘶吼着。虽然在水中,身上几乎只剩下几块碎步的衣衫却没有湿。那些鬼魂倒并没有被黄泉水泡出浮肿的模样,反倒是一个个骨瘦如柴。再仔细看,那些鬼魂被喝水浸泡的地方正在一点点腐烂,有一点点长出,如此反复。那些鬼魂只是一动,便脓血齐流,不堪入目。

    碧水月不由得一阵恶心,扭过头缓了缓,深呼吸了一下,再扭回头,却见无数形状丑陋的鬼魂从河中挣扎而出,口里叫嚷着:“碧水月,纳命来!”一边争先恐后地向上窜,企图将他拉下水去。碧水月大惊,朝后退去,却发现退无可退。眼见那些鬼魂越来越多,层层叠叠,已经快要够到他了!碧水月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正欲劈出一掌,却见枭阳将手一挥,喝道:“退下!”那些鬼魂便如同被一张无形大手压住一般纷纷落入河中。碧水月喘了两口气,犹觉惊魂未定。他看向枭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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