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之门 - 第六章 尸口脱险

    “嗷——呜——”正在孔凌云发现异常之时，一阵犹如狼嗥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这是什么声音？！”华惊鸿“嗬”的一下站了起来，左手一翻，那柄短弓已经握在手中，全身紧绷，双眼朝着四周打量，右手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开弓射箭。

    孔凌云也立即站了起来，拔出寒光宝剑横于胸前，与华惊鸿背靠背站着，将张扬护在中间。

    声音虽然传来了，但是过了片刻还是没有见到其他动静，只是“嗷呜”之声越拉越长，声音也越来越响，回荡在整个夜空中。

    “快看那几个僵尸！”张扬突然指着空中的被吸引住的僵尸喊道。

    华惊鸿和孔凌云同时抬头看来，只见原本被离魂珠吸引住的僵尸突然开始动了，而且随着声音的增大，僵尸开始逐步恢复本性，手脚乱动，想要脱离摄魂珠的吸引。

    “不好！”孔凌云失色道，“这些僵尸恐怕是困不住了，现在离天亮还早。咱们赶紧想想别的办法。”

    “看来有高手前来！”华惊鸿眉头微蹙，“这些僵尸可能就是受此人所控制的。你还有没有办法能继续约束这些僵尸，我可以尽力去拖住来人。”

    “恐怕不行！”孔凌云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我现在想不出其他办法来困住这些僵尸了，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它们很快就会突破束缚挣脱出来。另外我们还要注意一点，能控制如此强大的僵尸的人得多厉害。”

    正说话间，僵尸已经逃离了摄魂珠的照射范围，朝着三人急速飞来。或许是受到那声音的影响，这次四只僵尸明显比先前狂暴了许多，眼睛中的红光一下暴涨，显得十分的狰狞。

    面对如此狂暴的僵尸，华惊鸿却虽惊不乱，眼看着僵尸迅速逼近，要想靠一张短弓阻住已经不可能了，当下也不说话，只是身体往前一站，把孔凌云二人都挡在身后，也不弯弓射箭，将短弓往肩上一挎，左脚轻轻侧跨出一步，双腿微曲，双手抱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出现在面前。他双手将太极图往前一推，口中轻叱一声“去”，太极图稳稳的朝前飞去，越变越大，将迎面而来的僵尸挡住。

    四只僵尸正怒号着冲过来，但是却都撞在太极图上，竟不能前进分毫！

    僵尸突然被挡，更是狂怒，疯狂的冲击太极图，企图将其撞破。

    华惊鸿不断催动真气，稳住太极图，但四只僵尸力大无穷，虽然暂时没能攻破，但随着僵尸的不断冲击，这太极图也如同水面的波纹一般一阵阵晃动。

    呼啸之声越来越急，僵尸也越来越暴躁，使劲的冲击太极图，每次都撞得太极图上出现一阵阵光晕流转，虽然始终还是没能撞破，但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孔凌云借此机会，赶紧把摄魂珠召回，又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朝着僵尸扔去。手帕不知用何材料所制，上面有丝线所绣的一幅山河社稷图，手帕飞出之后在空中不断的变大，向着僵尸兜头罩去。

    四只僵尸被手帕裹住，不断是撕扯冲撞，手帕都被扯的不断扭曲，所幸僵尸虽然肉身强悍，但终究没有冲破这看似柔弱的手帕。

    “还是不行啊！我们始终没法对僵尸进行有效的打击，这样一味被动的防御终究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还得另想办法才是。”孔凌云有些焦急。

    终于，四只僵尸猛然发力，还是把手帕撕破了，一路嗷嗷叫着朝他们冲杀过来。

    没办法，只能硬拼了！

    华惊鸿叫张扬退后，两人一起挺剑朝僵尸扑去，与僵尸进行近身搏斗。

    乒！

    乒！

    乓！

    乓！

    一剑砍在僵尸的身上，一脚又踢在僵尸的身上。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这僵尸刀剑不入，根本就没法伤其根本，只能在身上留下些剑痕。

    缠斗许久，孔凌云已经微微冒汗了，动作都不似先前那么敏捷，而僵尸却一抓狠似一抓的攻过来，他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华惊鸿那边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他力大剑沉，每一击下去，纵然不能伤得了僵尸，也能将僵尸震退。孔凌云则是仗着巧妙的身法和灵动的剑术，才能在两个僵尸之间周旋。两人各自心中都在暗暗叫苦，知道这次大意了，一条小命随时可能不保。

    突然孔凌云脑海中闪过刚才华惊鸿弯弓射僵尸时的情境，当即对华惊鸿喊道：“我有办法了！”说罢向华惊鸿冲去，横剑一扫华惊鸿面前的僵尸，说道：“我来拖住这些僵尸，你快取弓！”

    华惊鸿一下明白了他的用意，立刻反身跃出战圈，当即对孔凌云说：“你先挺住。”说罢将剑入鞘，取出长弓来，脚下跨出，成弓步姿势立即拉弓。周围的天地灵气疯狂的涌向长弓，光箭立刻成型，华惊鸿一松弓弦，光箭呼啸着将一头僵尸射飞。他也不敢丝毫停留，立即再拉弓，放出第二箭，又一头僵尸中箭，倒飞而去。

    此时孔凌云已是强弩之末了，他本来对付两头僵尸已经很吃力，现在陡然间接住四头僵尸，根本招架不住，好在华惊鸿射箭神速，很快就将两头僵尸射飞，这让他心中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心神松懈之时，忽然觉得后背一痛，知道已经中招，当即忍住剧痛，反身一剑挥出，将那只如同树枝的手爪挡开。这时华惊鸿的第三箭已经射到，侧面向他扑来的僵尸也被射飞了。直到第四头僵尸被射飞，他才一个翻身，跃到华惊鸿的面前。

    经过这一番苦战，两人都是精疲力竭，相视一笑，都各自摇头。二人都知道这僵尸片刻即回，也不敢耽搁，几个起落来到张扬的藏身之处，也不及说话，二人拉了张扬就向城西方向逃去。

    华惊鸿和孔凌云两人功力原本就还不够深厚，现下又是大战之余，真气更是所剩无几，再加上还携了一个没有丝毫御空能力的孩子，这下更是加了一个累赘。但二人均知，若是不快速逃离，等四只僵尸再将三人缠上，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是以二人的飞行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上一分，这也是求生意志激发出来的身体潜能。

    须臾之间，嘉陵江就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内。经过几个月的干旱，江面已经不足平日的一半，月光下，江水缓缓流淌，水面激起的阵阵波纹反射出片片鱼鳞般的光华，使整个江面看起来犹如一条巨大的银色巨龙。孔凌云忍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声“好美”，继而转头对华惊鸿说道：“咱们跳进江水里去躲一阵。”华惊鸿点头道：“好主意！只要进了江水，僵尸应该找不到的我们的气息了。”

    然而他们的话刚说完，背后就响起了僵尸的嚎叫声。他们三人的飞行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僵尸比他们更快，转瞬之间就到了他们身后不足五丈的距离。华惊鸿低呼一声“不好”，将张扬往孔凌云身上一推，对孔凌云说道：“孔兄，你快带张扬去江里，我来拖住他们。”

    孔凌云大惊，猛然停住身形，说道：“那我们一起留下来。”

    “别废话了！”华惊鸿拔出那柄黝黑的大剑大声吼道：“赶紧走！”

    说罢将手一挥，把孔凌云两人远远震开，继而横剑转身，一个人面对飞扑而来的四只强大的飞僵。

    孔凌云看他一个人独斗僵尸，知道他这将凶多吉少，不禁心中一痛，但知道自己现在真气不济，而且又有伤在身，帮不了他的忙，眼眶一湿，也不多话，转身就将张扬提起，向江心飞去。

    这时华惊鸿已经和四只僵尸站在一处，尽管招式精妙，但真气已然不足，只能尽力护住全身，不让僵尸有机可乘。还好，此时孔凌云已经和张扬落入江中，这让他安心不少。但是他也已然招架不住僵尸的扑击，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得让僵尸分尸，成为它们口中的血食。

    在面临死神的召唤，他心中浮现出了一幅幅曾经的画面。

    往事一幕幕在华惊鸿的心头闪过，父亲对自己的谆谆教诲，母亲临死前那痛苦和不舍的神情，还有和师父一起无忧无虑生活的情景。

    华惊鸿想，师父曾说过每个人临死之前都会想起自己这一生中经历的点点滴滴，我现在不正是这样吗？看来自己真的要死了，我这一生才经历十几年，实在没什么可回想的，可惜没来得及和师父告别，也还没去查父亲的生死。

    华惊鸿在这胡思乱想，导致手上的章法也乱了，这时候左侧一只僵尸一爪抓了过来，他已经来不及回剑防守，心中暗呼“我命休矣”。

    突然，一声炸雷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孽畜！休得伤人！”

    接着一阵耀眼的金光爆发开来，晃的华惊鸿眼睛不禁一眯，一件金光灿灿的东西“哐当”一声猛地砸在左侧的僵尸身上，僵尸应声倒飞而去，摔在下面的地上，这一下立刻解了他的一爪之危。他知道有人来救援了，当即抬脚狠狠踏在面前一只僵尸胸前，继而奋力一蹬，借力向后跃去。

    此时来人已来到他的身旁，轻轻一按他的肩膀，将他的退力卸下，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没事吧？”

    华惊鸿转头说道：“在下没事，谢谢你。”

    月光之下，他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只见对方身形高大，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长得眼黑眉粗口阔耳大的，年纪跟自己应该相差不大，身穿月白僧衣，披着一件大红的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长长的念珠，右手手握着一根禅杖，却是一个和尚。此时禅杖之上还有丝丝金光放出，想必刚才救他之物应该就是这根禅杖了。

    那和尚左手立于胸前，做了一个合十的姿势，微微一低头说道：“善哉，善哉。区区小事，不提也罢，施主你先稍作休息，待小僧先打发了这些邪物再谈。”

    当下转过身去，双手握住禅杖，也看不出什么招式，就那么直愣愣地抬起禅杖就向僵尸砸去，看那样子就像一个农民举起锄头锄地一般。

    简单！

    朴素！

    这就是华惊鸿对于这僧人的最直观的看法。

    当然，简单朴素却不代表这威力就很小，相反，佛门功法至刚至阳，本来就具有镇妖邪的功效，他的禅杖被他真气催动，每一挥动，就带起一片金光煞是好看。

    乓！

    乓！

    乓！

    僧人的禅杖不断抬起落下，每一次都将一个僵尸给砸得晕头转向。

    霎时间场中金光四溢，那僧人犹如一个怒目金刚一般，将一根降魔禅杖舞动得虎虎生风，浑然不惧那来势凶猛的僵尸。

    那僵尸对他的金光甚是忌惮，是以他一人独斗三只僵尸，进退有度，却也不落下风。华惊鸿在一旁看得暗自叫好。

    这时最先被他砸飞的僵尸又冲了过来，华惊鸿怕他一个人有危险，也不顾身疲力竭，冲上前去缠住了这只僵尸。

    那和尚也看出了这些僵尸不好对付，一杖击去，僵尸只是倒退几步，虽然被击中的地方“嗤嗤”作响，但还是没能对僵尸造成多大的伤害，顶多就是把僵尸砸得狼狈不堪，而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真正伤害，僵尸依然在不停的冲过来。要知道他这伏魔杖法配合体内纯正的佛门功法，那可是是一切邪祟的克星，只要在妖魔身上一击，就够它们喝一壶的了。但是这次却遇到了如此难缠的僵尸，伏魔杖法也有些不够用了。他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僵尸累死。抬头看看天，月亮还在头顶，这才刚过三更天，距天明日出还有一段时间。

    而华惊鸿那边更是麻烦，虽然只对付一只僵尸，但今晚已经斗了许久，真气早已不足，挥剑也缺了力道，巨剑斩在僵尸身上只有一串串火花，连半道伤痕也没有。这让他有些气馁，甚至怀疑自己这些年的修行是不是都是假的。

    “佛曰你奶奶的，这些玩意儿怎么这么难缠呐？！佛爷我降妖伏魔这么多年，这种怪物还是头一回碰见，气死我了。”和尚在那边已经开始发火了，一边打一边开始骂。

    华惊鸿听着这个和尚口吐脏话，即使在这紧张的战斗中也不禁莞尔，暗想这和尚看起来也像一个有道高僧，居然会骂脏话，而且还是在如此惊心的战斗之中。

    这时和尚的骂声又传了过来：“佛曰你奶奶的，看来不给你们这些小杂种来点狠的，你们就他爷爷的不知道佛爷是你们祖宗！”

    和尚骂了之后对华惊鸿道：“小施主，你先退一边去，待我使出绝招来灭了这群狗娘养的。”

    华惊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依言退出战圈。

    “佛爷不发威，你当老子是泥菩萨了！小杂种们，看佛爷的绝招！”和尚一边骂一边将禅杖舞成一圈，把四只僵尸都逼得远远退开，然后将禅杖往地上一抛，从脖子上取出念珠来，面色肃穆的双手合十口中念道：“唵！嘛！呢！叭！咪！吽！”

    只见整个念珠猛然爆发出夺目的金光，将刚刚还如同市井地痞般骂人的和尚映衬得宝相庄严。

    金光环绕中的和尚看起来犹如一个金身罗汉，接着他的双手猛然分开，念珠一震，脱手飞出，在空中滴溜溜的转成一个圈，念珠越变越大，如同几十颗闪闪发光的金球。

    “着！”

    和尚舌绽惊雷，天地为之一震。

    那金光闪闪的巨大念珠呼呼的转着就向四只僵尸笼罩而去。

    僵尸感受到了威胁，喉咙间发出阵阵低吼，慢慢的向后倒退。但念珠却依然在变大，直到将四只僵尸都圈在其中，然后突然收紧，将僵尸都牢牢圈在一起。僵尸低吼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

    “呼！”和尚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被困住的僵尸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华惊鸿忍不住赞道：“大师真乃高人！”

    “善哉，善哉！施主过奖了。”和尚转身对华惊鸿微微一笑说道：“此乃小道尔。”

    “砰砰砰……”

    随着念珠不断收紧，那僵尸身上发出轻微的爆炸之声，而僵尸原本僵硬的脸上也出现了恐惧之色。

    “哎呀！不好！”和尚突然脸色大变，对华惊鸿说道：“这僵尸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这下麻烦了，那些念珠恐怕也不能将他们完全困住！我看咱们赶紧走人的好！”说罢到地上拔起禅杖就准备走。

    华惊鸿赶紧叫住他：“大师请等一下，我还有朋友在下面江中，我去叫上他们。”

    孔凌云和张扬在江水中也看见了他们在上面与僵尸交手，孔凌云本来想去帮忙，但一来不放心大晚上把张扬一个人放在江里，二来身体也已受伤，去了也帮不上忙。这时见他们把僵尸困住了，就赶紧把张扬提着来到华惊鸿面前。

    “你没事吧？”孔凌云开口对华惊鸿问道。

    “嗯，我没事，多亏了这位大师帮忙，不然我肯定被僵尸咬成碎块了。”华惊鸿一指和尚。

    “别在这啰嗦了，赶紧走吧，不然咱们四个都会被僵尸咬死当宵夜。”和尚看他们还在说话赶紧催促。

    四人向西一直飞，直到飞了足有几十里才停下来，看看月亮已经渐渐西沉，知道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心中也都松了一口气。

    “呼！善哉善哉！佛爷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和尚低声念了声佛号，然后自顾自找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看其他三人都还站着，当即招呼道：“都累了一晚上了，坐下来歇歇吧。”说罢掏出一个大葫芦，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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