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骚满大唐 - 0080章 后追悔掩痛封谥号
李世民出了未央宫,仍感到眼热热的,耳热热的,鼻子还酸塞着,那群侍卫看他神色,知他心情不好,也都只远远避开跟着。
李世民缓缓的走在宫道上,心里又想起他的两个兄弟来。小时候,元吉是个淘气包,常常没事找事与他过不去,建成是哥哥,大他俩几岁,常常是他俩的和事老,有时甚至像父亲似的,护着这边又护着那边,但是,尽管小时候打打闹闹的过来,兄弟的情谊总是那样亲密无间,高兴的时候在一起,其乐融融。
就在太原会战之前,兄弟间还没有啥异心,可后来竟越演越烈,竟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世民想起玄武门那一幕,如今竟感到万分的后悔了。
他知道,玄武门之变,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倘若没有玄武门之变,恐怕今天他已不能走在这条宫道上了,恐怕他已经是无首的冤魂,坐在朝堂之上的恐怕太子和元吉,看着他的亡灵发出阴森的寒笑了。
想到这些,他又觉得他亲手导演的玄武门之变并没有错,但是那种隐藏在心底的后悔和愧疚的感觉,总像鬼影似的,一想到太子和元吉便缠绕着他......
那时侯,李世民咬了咬牙,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看看前面就是上台宫,他折进了上台宫的侧门,守门的宫人见是他,都跪迎着,不敢阻拦,他让侍卫在宫外候着,独自一人进了宫院来,沿着廊道朝张婕妤的寝宫走去。
偶然抬头朝东宫和武德殿那边望去,这往日的东宫和齐王府显得昏惨惨黑黝黝的寂寥无声,一股冷气仿佛从那边冲过来,李世民不禁打了个寒颤,脊梁间有一股冷气直冲后脑勺。
李世民顿时不自觉的止住了步子,眼前也不自觉映出那天两宫惨遭屠戮的那一幕。想想那时为何又演出那幕惨状呢?那么多的无辜遭杀戮,如今想起来,真是追悔莫及。李世民想着这些,叹了口气,又咬咬牙,又强逼着自己不再想这些事......
李世民走进张婕妤的寝宫外殿,那时侯张婕妤的灵堂已在寝宫外殿摆设好了,上好的楠木棺材已经秘密的从外面绕道东宫运了进来,摆在灵堂中。
宫女和太监都穿了一身素白,那朝甫和几个老太监这里那里指点着装点着灵堂,见李世民进来,众人先是惊讶,然后都默默的俯伏于地,李世民摆摆手道:“起来,起来。”
众太监宫女站了起来,那朝甫走到李世民身边低声说道:“殿下,一切都准备了好了,就是入殓......”
李世民知道那朝甫的意思。说道:“多用些熏香,还有———娘娘宫中的东西都清点过了吗?”
那朝甫道:“都清点了,也都造了册。”
李世民道:“把贵重的、皇上赐的和她心爱的及日常用物都陪葬吧。”
说着就要转身走开,却又转过头来说道:“这段时间一定要保密,至少要十天,不要让皇上过早知道。公公明天也要回皇上身边去,这里的事情一定要安排妥当。”说着便转身离了上台宫去。
那朝甫得了李世民的吩咐,稍稍的在宫中找来了两个老麽麽给张婕妤入殓。两位老麽麽给张婕妤净了身,看那张婕妤体如玉洁,脸含微笑,虽是魂已离去,却仿如活现,不禁叹道:“好好一个美人胎儿,年纪轻轻,怎的说去就去了。!”
那朝甫在一旁啐道:“莫罗嗦,好好的装殓,莫辜负了娘娘。”
一边说着,一边捡来陪葬之物,一件件登记入册,一件件的看着麽麽装进入棺中,那物件有珍珠、玉帛、金饰、银器、书画、琴瑟......样样价值连城,又看那麽麽给张婕妤穿了凤衣,带了凤冠,口里衔了一个晶莹璀璨宝珠,施脂涂粉完毕,方入了殓,加了熏香,才盖了棺。
那朝甫看着一切完毕,朝那俩位老麽麽瞪眼道:“回去不许乱说话,小心割了你俩舌头。”
俩位麽麽吓了一跳,一个麽麽笑道:“不敢,俺俩这贱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呢。”说着,俩麽麽便离了上台宫去。
再说李世民从上台宫回来,心里纷乱无绪,诸多的事情缠绕在他的心里,这天晚上屈突通的表现、张婕妤的丧事、母后的一席话、及他心里乱七八遭的许多联想,都一时涌上心头来。
他回到府上十分疲乏的坐在厅子里,侍人端了茶来,他接过茶杯,揭开杯盖拨了拨茶水泡沫,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斜着身子,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着神。
长孙氏也早从宴席回来,给他拿来洗换衣裳,说道:“累了一整天,先洗个澡吧,也解解乏。”
李世民仍然闭着眼睛说道:“先别烦我,我坐一会再洗。”
长孙氏见他那样子,知又有了烦心事了,默默把衣服放了一旁,回寝宫去。
李世民默默的闭目静思着,他要把一件件烦心的事情理清,要么他会一晚也睡不安宁,他想那张婕妤的葬事,倘若他父皇不提前知道,就按他交代那朝甫的意思办,到时他再向父皇解析,到时的葬礼办的隆重点,父皇面子上便过得去了。
今晚母后提到建成、元吉,这让他心里又掀起了负疚和不安的波澜,但是事情已过去,如今追悔莫及,想想能有什么补救,或许能使他心里宽慰些。
但是,能补救些什么呢?人也死了,也厚葬了,他们两家又没有幸存的人......李世民冥思苦想,觉得既然不能封赏两家后人,那就追封他俩算尽恩了,便又想了一回,心想便封故太子为息王,谥号为“隐”,齐王元吉为海陵王,谥号为“刺”。
“息”与“隐”有相近之义,取息故隐名之义;齐王小时候因喜欢以海陵王自居,因以海陵王封之,谥号“刺”则取其秉性好争之义,皆以礼改葬,这总算对得起他俩了。
李世民想到了这一层,心里宽松了许多。又想那屈突通之事,他本就是一品大员,有功无过,兵部尚书让杜如晦顶了,总得给他个仍是一品的位置才合情合理,要么朝中老臣,以此为鉴,人心惶惶,难免有背心之嫌。
但朝中有那个位置适合他呢?左右仆射父皇已钦定,再说他也不适合这个位置,各部尚书已有可靠人选,一品以下倒有职位,可任了他却是明显的降了职,李世民想着,觉得何不如就给他个仆射虚职,陕东道行台职缺,就任他个陕东道行台左仆射,位居一品,洛阳一旦收复,就让他镇守洛阳,这也就算对得起他了。
李世民这么想着,心里的忧烦一时尽去,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伸手端起那杯已凉的茶,一口喝了,便站起来,舒活舒活了一下筋骨,看看也快二更天了,忙拿了长孙氏给他备好的衣裳,朝后室洗澡去。
再说李世民给李渊搞了个五十八岁大寿的寿诞庆典,李渊倒是满心的喜悦,那尹德妃陪李渊出席了寿诞庆典,看那形势,朝臣和李世民对李渊和她的尊敬丝毫未减,原以枯槁的心便有了一点活起来,心情竟一下转过了弯,好了许多。
李渊见尹德妃神色有了变化,自然龙心大悦,寿诞庆典礼毕,也都喝了些酒,回了寝宫,自然缠绵了一番。
那尹德妃心情有了好转,脸色也变得鲜艳起来,她知道李渊一直惦记着张婕妤,看李渊心情高兴,说道:“陛下,张娘娘病了这么久,贱妾都没看望过,天明我便过去看看她,大家姐妹一场,今我这心不知是啥滋味。”
说着,脸又露了戚戚之色。李渊见这尹妃一喜一悲的神色,知她那心病已除,有了活气了,自心里倒是更加喜悦,说道:“前些日子,娘娘心情不好,没去看张娘娘,也是情里中事,如今心情好了,去看看也是情里中事,朕也去看了几次了,张娘娘就是心病,明早朕和你一同去,你倒好生劝劝她。”
尹德妃“嗯”的应了一声,楼着李渊酣然睡去。
至天明,李渊和尹妃起了床,洗漱完毕,用了些早膳,李渊便传那朝甫备驾,要往上台宫看张婕妤去。
那朝甫昨夜在上台宫为张婕妤入殓之事,忙到二更天才回垂拱殿内侍房来歇息,天亮还想睡个懒觉,听得李渊差人传唤,连脸都来不及洗,速速穿了衣服过李渊寝宫来。
听得李渊说要备驾往上台宫去,吓的脸色“唰”的便变得惨白,抖瑟瑟的跪着想:这事完了,这事完了,皇上一去上台宫,张娘娘的死讯便全都露了陷,这该如何向太子交代?
又想这李渊,一旦知了张娘娘事情,不治他个欺君之罪那才怪。想着,害怕得周身抖瑟像筛糠似的,竟一时间不知该说何话。
那李渊看着那朝甫样子好生奇怪,说道:“你这样子,死了娘似的,叫你备驾就备驾,抖啥?”
那朝甫抖了一会儿,心想,看是瞒不过了,再瞒下去自己罪大了,遂嚎啕大哭道:“皇上,奴才该死,奴才不该隐瞒,娘娘昨天便去了,奴才以为皇上的寿庆大典,不能相冲,故不敢秉知皇上,昨夜奴才听太子意思已给娘娘入殓,本想等过一段时间,再禀告皇上,给娘娘举行葬礼,不想,瞒还是瞒不住。”
李渊一听,眼前一黑,跌坐在龙椅上,许久才回过神来,铁青着脸,指着那朝甫骂道:“你、你这个畜生———来人,给我拉来出去砍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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