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向 - 42.13 世界防御

    入侵历13年。
    北薇城，这是东太地区，辽海地内圈的城市，是世界最重要的三座首都之一。
    这里尽管经过战时疏散后，人口依旧超过千万。
    ……
    四环外，三号住宅公寓区中。
    中合吾从钢丝铁床上起来，看着自己水箱内的水表用度。拧开水龙头，挤出牙膏进行了洗漱，坐在桌子边，撕开了一盒豆罐头，嚼了一口后，似乎觉得并不满意，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桌子下方抽出了一个牛肉罐头。
    在天穹系统的保护下，虽然城市的各项工业系统正常运转，各种物资储备也充足。
    然而为了确保社会稳定运行，政府还是启动了战时秩序，将物资供应实名制，防止私人囤积居奇。要知道，三十年前东部岛国核危机的时候，食用盐这种每个月产量能满足全球每个人数百年使用的产品，都能给炒作起来。
    与此同时，网络已经被限时了，每天只有晚上七点到十点才会有公共网络，这就导致了文化开始收紧，大家不得不选择越来越窄的文娱节目。
    听说最近，南边浦海城，有一个军乐女歌手很有名。不过中合吾并没有兴趣。
    一边嚼着黄豆，一边打开报纸。
    第一版头条：总农科学院研究出最新的无土蔬菜种植方法，能够大大节约能源。
    一页翻过去。
    第二版：智能纳米颗粒离子武器研究赢得重大突破。
    第三：南次大陆捷报，德利城穹巨炮，命中碳金文明战舰，配图是数百米的大型战舰斜坠入海面，泰米国防部负责人说：科学家正在加紧解剖科研技术。将在2058年，研发出超越碳金虫族科技的超科技。
    中合吾轻嗤笑一声，手指“啪嗒，啪嗒”敲着报纸：“有关泰米科研的消息，都应该放在娱乐版块上嘛。”
    ……
    他抄起报纸，走下了楼梯。
    中合吾走出家门后，通过电梯登上了五十米外的立交桥，随着站台电子钟的报时，轻轨列车呼啦啦在站台停稳。
    中合吾拿着自己个人身份磁卡刷了一下，屏幕上闪烁了名字和头像，以及底下一小行字“特级权限。”
    进入车厢后，在智能机器人‘衣冠整洁’程序的提示下，中合吾抬起手理了理衣襟，然后看着窗外。
    天空雾蒙蒙的一片，而一个有着六边形网格结构的罩子横隔天空一直落幕到天际线外。
    这就是天穹系统，虽然在地上看，每一个六边形格子只有抬起手时大拇指那么大，但实际上每个六边形格子的边长都是五百米。
    一队战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而与此同时，其中城穹系统天灵盖上六边形区域突然闪了一下。其中一架战斗机陡然拉高，从闪烁的六边形中穿出城穹系统。而其他战机则是继续飞行一段时间从城穹系统，侧面的几个六边形区域穿出。
    车厢中，中合吾手抠了一下座位上的人造革垫子，看着一开始那架旱地拔葱式的战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家伙又出去皮了！”
    此时列车驶过老城区，下面是曾经是一片号称贵过一颗卫星的四合院，这不，为了修这条直通轻轨列车，立交桥柱毫不犹豫的‘踩平’了几间。并且每日轰鸣的列车，让这里的居住价值大减。
    ……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东风山地下六百米的十四号机密工业实验室。
    在灯光洁白的大厅中，一群群身着防尘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小心翼翼的控制铂金色彩的精密机械操作。这个研究室防尘等级非常好，因为这里是α传递的纳米高能科技制造室。
    在这里，所有的拼装都是在绝对真空的电场完成。
    工艺上：在完成低压抽离后，还要注入铯将残余气体变成氧化盐，达到适合的真空条件后，以激光为手推动磁场中悬浮的结构进行制造。
    α文明给的技术应该是充分考虑过盘明星现在的科技水平，相关的‘激光铸造技术’原理同芯片光刻，但是那些技术都是在民用消费刺激下完成的，而现在要走另一条难度不下于芯片光刻技术的新科技路线。委实是让全球的技术部门绞尽脑汁。
    奉献？至此危亡之际，每个人其实都有奉献之心。但是若是默默无闻、不求回报的奉献，那就少多了。而周边环境中，某些人清闲（麻木），虚张声势，侃侃而谈，那么又有几人能安心奉献呢？
    ……
    所有民用技术已经停止升级，例如民用汽车产业一下子消失了。
    至于战前那些偏门的高级产品，例如每年只有几个大学、科学院才会采购的设备，现在正在以年产十万台的速度建造。
    随着超文明提供的各种科技样品、理论数据。全球各国进入了新的科技竞赛中。
    科技可以破译，但是大规模的量产，是巨大的难题。
    奉献，组织庞大工程师、技术人员奉献，那些战前比较浮躁的资本主义区域在此次竞争中落入下风。
    毕竟现在是战时阶段，可没有什么消费来刺激数千万规模的工程师来积极主动奉献。（此时奉献的工程师们得到的是国家、民族留在档案体系上的认可。）
    ……
    下午，在四十米的高精光学透光玻璃罩中，激光正在对纳米群进行推动。
    闪烁的光芒非常刺眼，身穿机械动力服的中合吾戴上了目镜，而目镜中探出的是一系列数据。
    中合吾身边的年轻博士正在拿着钛合金按压笔在压力显色纸上进行记录。在周围都是电子显示板随身设备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特别。
    五年前初见时，中合吾曾问过这个年轻人：“你可以说话让人工智能在数据区录制啊，没必要手写。”
    这个记笔记的年轻人抬起头说了中合吾无法反驳的道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写下来一遍，脑子内有一个清晰的印象。而电子智能听声录入，容易过会儿就忘。”
    中合吾遂不再询问——因为四十年前，他学习的时候，父母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
    工作完一天后，他经过了消毒室，拆卸全身的机械服装，一旁的机械手注射冷氮（零件冷缩后拆卸）的刺啦刺啦声，让劳作了一天的他颇感放松。其实这声音并不好听，只不过是下课铃效应。同理，再好听的音乐设置为起床闹铃，时间长了也会闹心。
    他端着盒饭在独自享用，大半盘蔬菜，一小盒玉米粒，一大碗蒸鸡蛋，以及百分之五十虫肉、百分之二十猪肉和淀粉混合的午餐肉。这就是工作人员一天的配给餐。——当然自动饮水机中的饮料和冰激凌是可以随便拿的。
    ……
    蔬菜是大厦培养液生产出来的产品，不能储存，所以每个人按量分配
    至于谷物，这种和平年代，食堂饭店人们餐盘中剩的最多的东西，而且自助餐没人选的东西，分配量是最少的。虽然δ文明没有摧毁农田，但是战争必须要考虑最坏的可能。每日少量分配严防浪费。
    高蛋白的虫肉以及猪肉混合的午餐肉，这属于罐头食物，每人每天可以配给几罐，吃多少，拆开几罐，加热即可，当然这就很自由了。碗里的蒸鸡蛋也是如此。这些虫子肉是经过纤维质和人造甲醇蛋白培养出来的。也是量产的工业产品。
    上述，其实就是让人类觉得饮食有保障的供应品。
    然而事实上，整个城市所有人的食物能量摄入，都是来自煤炭、石油原料合成的有机物。
    例如冰激凌，饮料，东太北部的那个岛国，那边在此方面技术开发的最多，调配出一百八十四种口味维生素饮料，真的是在细节上用了心思。
    ……
    中合吾，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餐盘，
    手机上播放着战前“四海舌尖”节目，
    中合吾一边看着水饺热气腾腾出锅的画面，一边吃完了这份，有分量，但是滋味日益单调的食物。只不过在吃完后，中合吾还是哒吧了一下嘴，吐槽道：“食材虽然不好，但是做法完全可以多样化一点嘛！例如这午餐肉，完全可以煎炒油炸轮换着试一试，这帮食堂尸位素餐的家伙，就知道微波炉，等到战争结束，你们统统下岗！”
    中合吾将碗筷放在了桌子几个固定的槽口，一旁的服务机器人立刻过来处理。
    同时照例看了看，东边角落年轻博士，瞅了一眼上那比昨天量要多很多的食物，嘀咕道：“看来早上开战机的家伙，找到了。”
    中合吾从柜台领着一瓶汽水，乘坐电梯，来到地下真空管的车站中。虽然现在已经有网络投影，远程的操作，但是作为技术骨干，他必须要到各个实验室内奔跑。
    几分钟后，当中合吾低头看着自己手表时，他身后的大门打开了，那位年轻同僚博士也来了，中合吾对他点了点头。两人开始组队躺入真空管中。
    哦，对了，这个博士的名字叫做宙徙。是中合吾各方面都觉得能接自己班的优秀年轻人。
    ……
    档案记录中：宙徙是十三年前碳金虫族在天渡城大破坏产生的遗孤，当时军队收拢幸存者时，没人认领，故在国家公共培养中成才。
    宙徙是十足的少年天才，十二岁完成了高中课程，十三岁参加高考，数学（包括简易的编程），物理，化学，生物满分，语文130分（作文扣了十五分）至于其他加分学科，汽车驾驶，飞行驾驶过关，奔跑射击满分（相当于过去体育加分，只是现在没有运动会，纯粹体育类被排除高考。）
    这年头高考要比过去要严的多。
    文艺类加分项目也都苛刻到了极点，外语至少要掌握三门以上，主持学校大型（千人以上）三次，班级演讲二十次。并且长期负责活动报告的撰写和档案整理。
    要知道：面对一千双眼睛的盯着，大部分人都会怯场。而在此场景下依旧能迎向众人发出感染力。这是战时亟需所需要的领导力。
    眼下无论文理，选的都是人才。
    ……
    中合吾：“今天早上，我上班的时候，看到一架歼25战机，以垂直姿态飞出了城穹系统外。”
    躺在隔壁的宙徙没有作声。
    中合吾，嘴角一歪，刚刚九成的确定现在变成了十成。因为隔壁这家伙被说中事后就会沉默。
    中合吾怪声怪语道：“我知道，北薇城的空气不好，这雾霾是历史问题了。而天朗气清的感觉，能让你的思维灵感爆发工作更有效率。”
    宙徙听到中合吾说完了自己想说的理由。歪了歪头后，叙述道：“歼25的性能，很不错，关于智能纳米光束在空战中的应用，我需要一些论文数据。”
    中合吾：“智能僚机，它不香吗？自己想去疯就不要找理由。”说到这，他拍了一下扶手。
    宙徙点头道：“我交检查。”
    中合吾嘲讽：“不用了，你下次还敢！”
    ……
    接下来，一路无话。
    在下车后，宙徙先跳出来，然后伸出手把中合吾拉了出来。
    突然“滴答”一声响，中合吾皱了皱眉头，他打开了自己手机，输入密码解锁邮件，看到了上面的一排排数据后，中合吾表情更沉了几分。
    抬起头后，看到宙徙瞅着自己。
    中合吾说道：“我上个月提出的假说是对的。α文明在我们地幔中控制规模增大，全球各个城市的城穹系统都会受到影响。”
    宙徙揣起双手说道：“看来，保护伞下安全的日子是有限的。”
    中合吾刚要点头，然后硬生生止住了，对宙徙说道：“这些都不是你最近越来越冒险的理由，第三阶段研究完成前，你给我老实点，我不希望这个项目因人员缺损，进度迟缓。”
    说罢，抬起手，对宙徙发送了一道军事命令。
    然而，接下来他的系统提示道：您的调度与军方4号项目有所冲突。
    他猛然看着宙徙。宙徙面庞侧向一边，目光四十五度角朝上，用‘不想激怒’的语调轻声说道：“那个，我刚刚和38所申请了‘纳米粒子光晕雷达’项目。”
    中合吾脸色漆黑，朝着宙徙额头上一点。怒骂道：“翅膀硬了啊，会接活了！”
    说罢，怒气冲冲的顺着智能接待机器人的指路，向前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