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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国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仅人类、就连花鸟也传唱你的事迹,直到这片大地与时代烟消云散。
遍受女子爱慕、男子夸赞。
长枪之尖闪耀着赤枝的荣誉,战车嘶鸣使御雷者为之惊叹。
崇高的光之子啊,你双手尽握荣光。
即使至消逝之刻,也绝不屈膝于地。
但是牢记吧,孩子……辉煌将如流星般飞逝。
你将伴随着无与伦比的武勋,比任何人都快的、沉沦在地平线的彼端。
※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
“巴赛特,你的东西已经到了,请跟我来。”清脆的语音有如精致的玻璃工艺品之间发出轻碰。
虽然是初次对话,却被毫不认生的直呼其名……女魔术师轻轻一甩头,像瞪视敌人般想要对上声音的主人——那个银发少女的视线,却发现她早已转过身去。
从地下圣堂上到庭院,必须经由沿墙而建的一条弧型石梯。
由内而外是没什么感觉。但从外部来看,这道阶梯的出入口就只是在墙与墙之间的一条细影,还是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的那种。
教堂内有一个如此隐蔽的空间,自然不会毫无原由。
根据绮礼的说法,这座教堂的所在以地脉而言是仅次于圆藏山、远坂邸之外的第三大灵脉。为了更好的利用这块土地,才在地脉交汇之所、也就是“眼”的位置建了这个地下祭坛。
他建议巴赛特使用这个祭坛来进行召唤的仪式,但女魔术师在实地勘察后,表示了拒绝。
的确,整个圣堂的布置没有半点可挑剔之处。但无论是那些许类似福尔马林的气味、还是像某种浮游生物一样带着微微磷光的房间四壁,都让她感到不适。
穿过庭院回到了礼拜堂,先行的少女打破了沉默,“你有没有见过miss.e?”
“没有。”巴赛特回答,她并未放慢脚步。
(我到是很想见。将她回收的话,至少直升五阶吧?)
“嗯,你应该见见。她技术不错。”少女边走边说,“以前送过很多配件给我,可惜消耗得太快。像你这种类型……应该很需要吧。”
“多、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面对对方的背影,即使翻白眼也无济于事。女魔术师只能以自己认为的最恶劣的语调来表达不屑。她完全不想知道走在前面的这个修女,把那些“配件”都“消耗”到哪去了……
礼拜堂里的灯光已经亮起,将整个大殿照得一片惨白。从建成至今已有近百年时光,木质的地板被踏上之后却也未发出“吱呀”的老朽之声,可见保养有方。
从两排长椅中间的过道穿过,听着银发少女的短靴“咚咚”地敲击着地面,巴赛特努力使自己的思绪转移,不去想象某位神父站在祭坛前为信徒们布道的情景——这种不协调的景观很可能让她喷出点什么来。
“奥古斯坦。”少女推开了嘎嘎作响的大门,向外轻呼,“那些东西是这位魔术师小姐的。”
“是。”举着烛台的青年回答。
巴赛特注意到,他是之前广场上“战斗员”的其中之一。有着一头浓密卷发的男子,面容有如贝尔尼的雕像般端正。
“您好,麦克瑞米兹小姐。”
“你好,奥古斯坦神父。”
“为什么你不称呼我牧师”
“你是新教徒?”巴赛特觉得自己大脑的思路似乎被卡了一下。
“不是,但我也不是神父。”
“…………”
“这是您之前托运的货物,需要检查一下吗?”青年把一个旅行袋递了给她。
“不,不用。”
“可能会凌乱一些,‘旅途’比较颠簸。”
“没关系,都不是什么脆弱的东西。”
“是喔,能硬过它们的恐怕就只有巴赛特的肌肉了。”
女魔术师觉得自己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噼叽”一声脆响。她转动着僵硬的头颈看着作出“客观评价”的少女,正好整以暇地吹弄自己手中的烛台。
※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巍
“这个应该在右边。”
“不,我认为这是泰尔的序列。”
“那分明就是芙蕾序列中的一个,请不要卖弄你那浅薄知识。”
“西多修道院好象禁止任何异端有关的学识吧?那么您……”
————
要是在平常,巴赛特会一拳一个将那两只噪音源打出百米开外。但她知道即使现在这么做,对她正干着的事也没有任何帮助。不过,这并不妨碍女魔术师将她心中的闷郁以力量来进行宣泄。
所以,在这不怎么静寂的夜里,教会的广场上传出了“咔啦”一声脆响。
“啊,碎了。”银发少女虚掩着嘴唇作出结语。
奥古斯坦看着巴赛特正摆弄一堆石块的背影——那个女魔术师自从捏碎一块石头后就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难道那是很重要的一块、还没有备用?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很大件事了……他庆幸之前没和对方握手,希望那足以捏碎鹅卵石的握力不会与自己的身体发生什么接触。
“鲁纳文字的排列、我很熟悉。”
短句之中包含着加重语气的强调,那是绝不容许怀疑的肯定。
还说不上针锋相对,但那时不时的挖苦也证明了少女和巴赛特之间算不上和谐。但此时她却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而保持缄默的奥古斯坦,望着从女魔术师紧握的右拳中散出的石屑,同样心有戚戚焉……
(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银发的少女只是一个。难道那位奥古斯坦“神父”等如两个女人的当量?被自己的想法触动,女魔术师的嘴角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不过,这样真能召唤出「英灵」吗?”
才关上不到一分钟,少女又打开了话匣。好象她和女魔术师特别投缘似的……虽然她的言辞往往很令对方头大如斗。
但这次,她的确问到了话点上。
巴赛特从刚才开始做的,就只是把一堆刻着字符的鹅卵石在地上摆放开来——那就是奥古斯坦交给她的袋子里所装的东西。
少女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菜鸟。严格来说,她确实比站在一旁胡乱插嘴的奥古斯坦更具发言资格。但即便如此,像巴赛特这样既不画召唤阵、也不摆上祭品、连圣遗物也不准备的“召唤仪式”,她可是第一次见到。
“仪式只是走个过场。”女魔术师一面检查着摆成三排的鹅卵石(第一排缺了一块)顺序有无错误,一面说明道。因为是正经的提问,她也乐于回答而没有含糊其词。
“将从者召唤到现界的并不是魔术师,而是圣杯。我作为役者,只要提供足够支撑英灵留在现界、并进行实体化的魔力就可以。”
那些堆在地上、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面刻画的是被称为「rune」的北欧古文字(鲁纳文字)。相传那些文字本身即是成为「概念」的神秘,只要用魔术师自身的魔力去书写并激活,就能引发相应现象。
而被刻在鹅卵石上的鲁纳文字,无一不具有充盈的魔力痕迹。这是理所当然的——每一个文字都是由巴赛特自身的上限魔力所凝固,足足花了两个月才完成这二十四块刻纹石。但刚才却一不小心毁掉一块……但愿不会给召唤带来什么额外的负担吧。
“完全用rune代替法阵吗?还一次动用二十四个,让我想想……您该不会要召唤那位大神吧?”奥古斯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是。能够响应召唤并现界的只有英灵,「神灵」是不行的。”
巴赛特知道他说的是谁。
亚萨神系的主神,被尊为“众神之王”的那位神祗即使在黄昏中沉沦,他的威名至今也仍响彻大地。作为鲁纳文字的起源,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他。
但他是神。
确切的说,在分类上属于神灵,没有一丝“俗物”的成分。那是比精灵更高级别的存在,即便是圣杯的力量也无法使他于人间再现。
“嗯~那么你有特别中意的英灵吗?”少女交握着双手问道。
就算召唤不出神灵,女魔术师必然也有着想定的人选。否则她煞费苦心做成刻纹石来代替召唤阵,未免大材小用。
“啊?哎——没、没有。”
明明只是普通的问题——诸如“你喜欢哪个神话人物”这样的,即使是平凡的人们也可以一谈的话题,巴赛特却像对其中某个辞藻有所过敏般,不知所措起来。
“喔?你的表情倒挺有趣呐。”少女敏锐地捕捉到了女魔术师的变化。
“没……”
没有这回事——巴赛特的声音愈发细微,之前的气势被一扫而空。虽然也可能是光线的晦暗造成的错觉,但她的脸上似乎浮起了一抹绯红……宛如被剥下面具的铁娘子般,露出少女才有的羞涩。
对英灵本身怀有敬慕之情,这是很正常的事。每天都有数之不尽的人崇拜英灵。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以不灭之躯升格至魂之座。但要像巴赛特这样过分的敏感……那她参与圣杯战争的动机,就颇耐人八卦了。
“哎~虽然有点扫兴,也在我预料之内。对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啊?”
“你、你、你说什么啊!这、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怎么异想天开——”
豪迈的直球出击,令女魔术师的脑中犹如石破天惊。甚至“一不小心”把排好的刻纹石“哗啦”一下搅乱。如果此时面前摆着张桌子,相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翻桌吧。
“从者也不过就是使魔吧。既然你没有想定的人选……我说呢~”
少女清丽的容颜,在巴赛特看来却十足如魔女般妖艳……
“使魔本来就是以施术者的爱好为第一优先,所以女性魔术师召唤出美男来,不也理所应当吗?还是说……”
“说、说什么!”被少女金色的瞳孔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巴赛特如坐针毡般焦躁起来。
“啊~难道你想召唤出女性英灵?真奇妙呢……你,该不会是因为‘那个’才男装打扮吧?”
“那、那个是哪个?!”
才问出口就后悔了……她真心期盼着少女就此闭嘴,但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能够得偿所愿。如果圣杯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话,女魔术师的愿望一定是让眼前这个伪修女的舌头打结吧?
少女带着讥诮的笑容——那不是讽刺、纯粹只是将他人陷入慌乱中的表现当作乐趣,这反而更令巴赛特感到狼狈。如果此时有谁能让她不说出“那个”词汇,女魔术师便会毫不犹豫地高呼——
“主——”
少女的笑容冷然敛去,换上的是各地教堂中时处可见、堪称模板的修女姿态。翻脸速度之快可比翻书……这,当然不会是女魔术师的作为所影响。
“主教导我们,勿以他人的不快为乐。所以……卡莲,请不要再捉弄miss.fraga了。”
“是的,非常抱歉。”
随着温和的男声传入耳畔,闭上双眸的少女居然微微弯腰,向巴赛特略施一礼。这与她之前的表现出来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女魔术师循声望去,立于教会门前的是一个年轻的白人男性。年龄也就二十上下,有着与这阴森的环境(巴赛特语)不相称的端正容貌,一头金发在月光下隐隐泛出白光。无框眼镜之后,清澈的蓝色瞳孔和挺拔的鼻梁,看上去是个日尔曼系的青年,但那深邃的目光又总让人觉得漂浮着某种东洋的气息。
(哎呀……)
发现自己略微走神,女魔术师将视线从对方身上转开后才注意到立在他身侧的奥古斯坦……之前还在旁边“掌灯”,一时也没注意他的去向。大概是他看到卡莲愈发不可收拾,才去搬了这位“镇得住”她的救星来吧?这么说来还得感谢他呢……
“祷告就要开始了,卡莲。言峰神父希望你快点进去。”
“是的。”少女转身缓步离去,表情之虔诚宛若圣徒。
或许,她该尝试往戏剧界发展——女魔术师认真的思考。
从礼拜堂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在广场上的那些圣职者,大多已进入教会,在准备些什么。因为是教会自己的事务,而且巴赛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无暇过问。
现在卡莲和奥古斯坦都已进入教会,广场上只余女魔术师与那位青年二人。
“初次见面、miss.fraga。我是艾尔扎克·布朗修坦,职阶是辅祭。由于目前人手不足,接下来将由我为您见证召唤仪式。”青年极为详尽且礼数周到地自我介绍。
“是……麻烦你了。”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对方走路的步子有点僵硬……巴赛特与伸过来的右手相握。他的手指颀长而柔软,使她联想到钢琴家的纤细。
“让你无法参加祷告,真是抱歉。”话甫一出口,女魔术师自己也吃了一惊——她居然会为别人感到不安。
“不,没什么。本来我就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艾尔扎克仿佛自嘲似的轻笑,“这么不方便的身体,无法胜任战斗职务。”
“啊……抱歉。”
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是第二次道歉,巴赛特觉得自己实在过分。
她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实战派魔术师,从刚才这位青年的步伐、以及握手时那冰冷的触感就能判断出,他有着生理上的“缺陷”。即便如此,自己却还不经意地揭开他的伤疤……而且是在他刚出言维护过自己的前提下,这个事实令女魔术师不由得自责起来。
“不,您不需要道歉,miss.fraga。”艾尔扎克认真的说,“缺点既然存在,被他人不怀恶意的指出也无可厚非。若太过执着他人的言语,那就不是身体、而是心理上存在缺陷。”
从他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这个人的器量,使巴赛特不禁感慨自己的狭隘。不过——
“多谢你的指点,布朗修坦祭司。不过,我姓麦克瑞米兹(mcremitz)。”
“是的,miss.fraga。”
“…………”
教会的人,一个二个都有那么点●●吗?女魔术师总算绷住了仿佛快要松弛的表情,在内心深处哀怨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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