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2005 - 第二章 重生第一天

    奋斗在2005 作者:浮沉

    等黑着脸的王大娘离开，老妈才拉着林枫又坐回到沙发上。

    “儿子，如今只剩下咱娘儿俩了，你可不能再气老妈了……你看看你，临时工也丢了，一天就玩那个破游戏，没上进心以后谁嫁给你呀？”

    “妈……”

    林枫攥紧老妈的手，看到她神色中隐藏的苦楚，40岁的老妈因为失去了丈夫，这大半年下来她好象苍老了好几岁，这叫做儿子的心里好难受。

    尤其是上了岁数的女人们，一但不注重衣着打扮的话就更显老态，老妈因为失去丈夫，大半年后仍无心世事，更不要说衣着打扮了。

    不过老妈真的才四十岁，当初养下林枫时她差三个月才够20岁。

    所以林枫看着老妈这个模样，心里真的有如刀剜。

    “……妈，我有想过我的未来，虽然我没有考上大学，没个正经工作，但是我会努力的，只是……妈，其实……年轻人的世界，你不懂！”

    “你什么意思呀？又哄你老妈？大学没考上咱就不说了，可这两年你打零工也是三心二意的，学人家做小买卖不也赔了大几千？然后就成天窝在家玩游戏，妈也不能再容忍你窝在家里玩电脑了，你必须得找一份工作……前几天，你陈叔爷来电话说，不行的话叫你去陈洁那里帮忙，她刚读大学那会儿就开始创业，网咖联锁店都开了好几家了，可你看看你……哎！”

    “妈，我跟陈姐比啊？人家富二代来的好不好？”

    “……”

    老妈眼里抹过一缕悲伤，这是儿子的‘怨怪’吗？要说要谭家没钱吗？那是个笑话，在平海市老谭家那是首屈一指的巨绅呀！

    但是她谭素英跟着心爱的人私奔了……

    “好了，老妈，我听话，我去给陈洁打工还不行吗？你别着急！”

    看到老妈眼神中的悲伤，林枫赶紧说好话，哪还敢再惹老娘闹心？

    “真的？”

    老妈顿时就高兴了。

    做为寡妇，儿子那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她自然希望自己儿子能成器。

    可以说为了儿子，她愿意改掉自己的‘臭脾气’，真的愿意。

    “妈，真的，我一定去，就算打扫厕所也没问题。”

    “看你说的，陈洁还不至于叫你扫厕所，好歹也是世交，我们家和陈家是没法比的，但你爸当年很受陈老师的器重，你爸又救过陈老师爱人的命，要是你爸脾气好点，早去你陈叔爷的私企帮忙，咱家何至于此？”

    “妈，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我爸那人是宁折不弯的性子，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老妈你不就是看上我爸这一点？如今他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不管了，但是我们还要坚强的活下去，我要把我妈妈养活的好好的，你就放心吧，儿子从来不是没骨头的，只是一直以来有老爸撑着这个家，所以我贪玩了，现在儿子会撑起这个家，自然不会象之前那么好吃懒做嘛……”

    林枫一番话让老妈感觉儿子似乎一下长大了，以前他哪懂说这些话？

    以前的林枫除了没钱时伸手和爹妈要，还会什么？

    老妈默默的淌了泪，其实心里面很是安慰，哪怕儿子的话不敢尽信，这臭小子有可能只是卖卖嘴、哄哄人，转过头就什么都忘光了，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毕竟还小，才刚刚20岁……指望他撑起这个家？可能吗？

    谭素英心说，该我‘出世’了吧？

    这年月，20岁的青少年，现在大都在念书，在读大学呢。

    20岁不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他们还小，甚至连社会都没怎么接触呢。

    林枫说老妈不懂现在的年轻人，这话也没错，毕竟老爸老妈他们都是六零后，他们的观念还是有点老旧了，2000年后的世界基本就开启了信息时代的，到了05年的这个时候，电脑在一线城市都基本普及入户了。

    03年非典时，网吧都停止营业，没玩的地方了，林枫苦求老爸买了台电脑，在家里连电话线上网，那时的平海市宽带还没开通，是04年才有了宽带入户的业务，当时平海市在二线城市中也很靠后，电脑的普及率不高。

    想一想电话连机的网速，往后放十年的话真能哭死你。

    但网吧就不一样了，那是光纤接入，网速自然不是电话线堪比的。

    林枫是从九八年迷上网络的，开始只是看看书玩玩红警半条命什么的，后来跟同学朋友们一起玩网游，到05年时已是有七年网瘾的老网虫了。

    七年前的林枫才十三岁，刚上初中就陷身在网络中，怎么能考上大学？能考上的话那就很奇怪了，而且那时他已经先迷上了武侠小说。

    从02年开始，林枫玩网游因为没钱往游戏里投，所以跟着朋友替一些有钱玩家控号，也能赚点零花钱，后来老爸因病去逝，他女友也吹了，一度窝在家里玩游戏，代练了一些游戏中的帐号，并以此为生了好多年……

    一直到三十几岁都没有结婚，也找不上对象，为此老妈极度忧郁而患了病，当老妈病重住院时，林枫才忆起过往种种，悔恨的泪水难禁……

    于是，终于有了林枫的‘重生’回档。

    －－－

    当天晚上，老妈就给陈老师去了电话，问筒子楼现在合不合适卖掉？

    陈老师说不能卖，市府正在规划拆迁旧筒子楼，估计过了年就宣布，而且给的政策可能很不错，是个样板儿工程，每平可能会给2000块以上。

    听到陈老师这样的回答，老妈差点没冲去王大娘家跟她吵一顿，还好被林枫给拉住了，说没必要为这些事生气，毕竟拆不拆还没有落实嘛。

    另外林枫知道筒子楼拆迁时，因为大部分房源在个别有影响力的人手里攥着，也不知人家通过什么运作，最后每平米给的价格达到了2700元。

    按照王大娘1300现在的价，完全翻了倍，之前卖房那些人都悔死了。

    总之，老妈是打消了卖房子的念头，因为她更信任陈老师。

    而林枫也在第二天就跑去了陈洁的大网咖总部去报道‘上班’。

    之前，林枫也是认识陈洁的，但和人家这种富绅千金大小姐之间的距离相差太远，且陈洁要比林枫大三岁，今年夏天陈洁大学毕业没有继续读研，而是选择了经营属于她自己的产业‘网咖’。

    陈洁很有投资头脑，大约继承了陈家的经商天赋吧，林枫知道她未来的发展轨迹，甚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还发生了姐弟恋。

    陈洁在一些投资上没少失败赔钱，但她最终还是比较成功的，08年后她的网咖都开到了省城去，此后用两年时间占了省城三分之一的网咖资源，这同时她还经营地产，到2012年时就把网咖全部打包转手卖掉了，实际上那个时候电脑入户普及率太高了，网咖能赚到的钱就少了许多。

    另外林枫知道的情况，就是陈洁也搞过几个对象，一开始没把他这个小屁孩儿当回事，但她这个人的脾气也很臭，从小娇惯出来的，那真是说一不二倔驴个性，稍微逆反了她意愿的就绝不可能被她执行，别人的意见她很难听进去，这也是她在投资经营上多次失败的主要原因，个性太强势却不等于就把握住商机，更不等于认清了某些现状，换来的就只有失败。

    投资的成功与否从来就不取决于一个人的个性。

    用陈叔爷的话说：‘我那个孙女的个性也是没谁了，她那驴脾气也不知哪种男人能扛住？扛住的都是应声虫，她还看不上，敢据理力争的有可能被她打破头，不要考虑能过上好日子，投资嘛，就更任性一些，哎……’

    陈洁有极强的独立意识和主见，有点大女人主义吧，骨头不够‘贱’的男人跟她肯定生活不到一块去，这也是她搞了几个对象都失败的主因。

    两个人的姐弟恋也没有结果，直到林枫‘重生’也没谈到结婚问题。

    不过，陈洁真是很优秀的女人，长的漂亮就不用说，但那些想追她的富家子弟都被她的脾气给惊暴了，一个个选择撤离，此女不可‘敌’也！

    有钱子弟在富绅小姐面前没了‘钱’的优势，那真搞不定了。

    有位与陈家交好的富家子弟曾说，‘别说娶了她以后会如何，没结婚前就能把你训练成一条好狗，听话的好狗，娶了她，你这辈子就得做狗。’

    现在，林枫对‘往世’的姐弟相恋还是有一些期待的……

    －－－

    奥洁网咖是陈洁取的名，林枫怎么都觉得好象是姨妈巾的‘名’。

    其实陈洁是取了自己的‘名’中的洁字来命名网咖的。

    ‘奥’字是怎么回事，就不清楚陈洁当时心里是怎么理解的了。

    位于平海市第十中学的永康大道是2001年时新改造出来的八车大道，当然不算非机动车道，这条大道是新平海的主干道，十中就在永康南路最繁华的地段，而在十中的斜对面就是陈洁的‘奥洁网咖’总部。

    奥洁网咖所在的这幢气势非凡的商务大厦也正是陈氏私企集团的总部所在，不过下面三层迎街的门面房都卖的卖、租的租了。

    陈氏商务大厦下面一排有十二个大门面，其中的一个属于陈洁，这是她考上大学那年爷爷给她的‘奖励’，门面上下共有三层，开个差不多规模的饭馆都可以，毕竟每层都有360多平米，三层加一起就是一千多平米了。

    三四年前这门面对外的售价都是几百万，到05年时涨到了1200多万。

    当然，这并不是陈洁的唯一‘产业’，爷爷给她的远比老爸老妈给她的还多，因为她是家里的独生女，老爸老妈想给她再生弟弟来着，可努力了十多年都没有成功，所以老爷子对这个独生孙女是极其宠溺的。

    在平海的富绅榜上，陈氏稳稳排进前十。

    其实陈老师一直都很低调，而他的一些老同学老朋友大都是从政的，从平海到省城都有陈老师的一些人脉，林枫老爸如果肯接受陈老师的帮助，早就发达了，但是他的性格太僵化，从而限制了他人生路的宽度。

    林文汉过世之后陈老师多次致电林枫家，很关心林枫，并主动和谭素英商量怎么安排这孩子的未来，不能让他天天就玩了，总得做点正事吧？

    老妈告诉陈老师，这孩子有点象他爹，脾气也挺臭……

    其实重生回来的林枫不是以前的‘林枫’了，他的臭脾气也改了不少。

    只是老妈谭素英并不知道儿子的变化。

    －－－

    “陈总，有个叫林枫找你……”

    “哦……带他上来吧！”

    陈洁自然知道‘林叔叔’的这个儿子，林叔叔下葬时她也去了，说起林叔和老爸那是亲如兄弟的好关系，当年陈家老房子失火，老爸和奶奶被困大火之中，是林叔叔冲进火坑背出了奶奶、救出了老爸的。

    不过有些事是陈洁也不知道的，比如陈家生意刚起步时，是林枫母亲去找的她二哥帮的忙，谭家底子深厚，谭老爷子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就开始做生意，到八零年时已经积累下相当财富，改革开放后更是迅猛的发展。

    和谭家相比，陈家在平海真不算什么，到了九十年代初谭家人更去了省城发展，在平海这边只留下了谭素英的三哥接手管理所有谭家的产业。

    不说平海市以外，就说谭家在平海的产业规模肯定是本市私企前三。

    就是有这样强势的‘娘家’，林文汉一家过的日子也相当清贫，他拐走了谭家女，从来就没得过谭家的‘认可’，而他也不向看不起他的谭家人低头，其实，只有老妈谭素英一直挟在中间不太好做人。

    然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谭素英也没选择，谁叫她爱林文汉呢？

    据说，谭老爷子私心下还是极心疼小女儿的，但林文汉和谭素英都是死臭的脾气，当年跟丈夫跑了的谭素英曾放话：‘我死也不回谭家’。

    而谭老也放话：‘既然你跟人私奔了，你就不是我谭耀光的女儿’。

    这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脾气更臭。

    可实际上，林枫知道几个舅舅一直都在悄悄的支援老妈，而老妈实在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时，也会瞒着老爸悄悄的接受哥哥们的帮忙，不过，小情况她从来不给哥哥们面子，不值得嘛，做为妹妹她有资本玩性格。

    陈老师八十年代初下海要做生意时因为穷的没钱，筹措不来底资，曾悄悄的找过谭素英，让她帮着引荐谭家人……这事不敢林文汉知道，因为陈老师知道林文汉与娘家的芥蒂有多深，他绝不会去求谭家人的。

    谭素英知道陈老师对丈夫有多好，这事只能瞒着丈夫去做了，当初她想的就是让谭家人把陈老师扶植起来，再由陈老师扶起林文汉，所以她很快就领着陈老师去见了自己二哥，也就是林枫的二舅。

    对于妹妹的‘上门’可把谭老二高兴坏了，这个丫头自从跟人私奔了之后，何曾登过亲哥哥的门？谭老二那天高兴的吃饭时都一直掉眼泪。

    亲兄妹一顿饭吃的就流眼泪了，陈老师都没敢开口说个啥，不过谭老二多聪明的人，知道妹妹上门肯定是有事的，自她跟林文汉私奔之后就回过三两次家，一次是生下孩子不到半年时把半岁的林枫扔给了孩子姥姥，一扔就是三四年，当时姥爷还说‘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把这小子扔枯井里去’，谭素英根本不尿老爹的威胁，还说‘你有本事现在就扔去，我要拦着你我就不姓谭了’，结果气的林枫他姥爷差点没吐了血。

    可事实上谭素英一走，谭老爷子就把林枫当宝贝似的抱着再不放手了，什么孙子孙女全部滚蛋，这些小家伙们一天就在他眼前绕的他心烦，此后三几年老爷子专宠林枫一个，后来林枫被接走老爷子心痛的大病了一场。

    而谭素英去了一趟二哥家就帮陈老师解决了问题，在谭老二的帮助下陈老师几年就崛起了，因为这事怕林文汉知道，所以陈老师只和爱人说了，他连两个儿子都没告诉，主要他们和林文汉太熟，怕他们给说漏了嘴。

    但林文汉连陈老师的‘帮忙’也不怎么接受，接受也是非常有限的，事实上林文汉并不傻，他心里多少猜测到一些情况，可纵使有疑惑也不好问，万一真是那样就非常尴尬了，于是这疑惑他就一直藏在心底。

    林文汉病重期间的某天夜里拉着妻子手说过一句话，‘你几个哥哥们都不错，我心里是知道的，但我刚强了一辈子，我低不下这个头！’

    后来谭素英把这个话转告给二哥，谭老二也哭了，说林文汉是个男人，有铁骨头的男人，但刚极易折，他命不好，让我妹妹跟着他受罪了！

    实际上陈家有今天，第一个要感谢的人就是林枫老妈谭素英。

    可以这么说，没有谭素英就没有陈家的今天。

    谭家岂是轻易卖面子给别人的？也就是谭素英出了面，谭老二才全力扶持了陈老师几年，在那以后谭陈两家生意上的合作很频繁，至今仍是。

    但直到今时此日，陈家二三代的都不知陈家当初崛起是谭家一手扶持的结果，别说陈洁，就是陈洁老爸也不知道，纵然有些猜测也没能确认。

    再后来陈老师两个儿子都是陈氏集团的老总了，在平海都是非常体面的人物，有些疑惑他们也不想去‘确认’了，因为他们怕打击了的自信。

    这些事谭素英从来没有提过半句，她怕丈夫知道了面子上过不去。

    而林文汉在临终时对妻子说：‘陈老师的事我心里有数，我只是装不知道，这也是我不接受陈老师一些帮助的原因，其实，我也不想你和孩子跟着我受苦，我死要面子活受罪是自找的，但却苦了你和孩子，我心里也难受，一个把妻儿幸福置于自己脸面之下的男人真的太自私了，我该受到惩罚，此命该绝，素英，你答应我，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坚强的生活下去，来世，我林文汉还娶你为妻，我当牛做马报答你这一世给我的爱……’

    说完这句话，林文汉泪溢满脸，望了爱妻最后一眼便与世长辞！

    谭素英当时就哭的晕厥过去……

    林枫还记得，老爸去世那天晚上，家里除了自己和老妈，还有四个舅舅和陈老师及他爱人也在，而父亲的兄弟姊妹们一个也没有在他的身边。

    当夜林枫给叔伯姑姑们打电话报丧，他们也是第二天才来家的。

    那天之后，林枫再没有登过这些亲戚家的门。

    他们看透了林文汉的‘无能’，但林枫也看透了他们的‘无情’。

    人活着时，情份都淡了，何况死了以后？奋斗在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