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嫁 - 分节阅读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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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嫁 作者:东篱菊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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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嫁 作者:东篱菊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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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驼这番谈话完毕天已经擦黑,廊上的灯笼还未燃起,所以很是好躲,他把我面袋子一样扛着几个躲闪就来到了一处,呃,鬼宅一般的院子。

    说鬼宅也不大贴切,只不过是院中的草多了些杂了些长了些,窗子上很多窟窿,屋子里灰尘的味道很浓重而已。我觉得卢琉桑的气息与这宅子挺配的,鬼气森森,还带着点杀气。

    卢公子的“墓志铭”

    我在想,这次我用什么招数,声东击西和出其不意大概是行不通了。

    卢琉桑把我这面袋子放到了桌上,我两手下意识地往桌上一拄,满手的灰,两手一拍扑打扑打,还是不干净,顺便在裙子上抹了一把。

    “邹晴,你值多少钱?”卢琉桑问我,他此刻站在我面前,两只胳膊拦在我身体两侧,手拄着桌面,还一敲一敲的,他离我很近,这让我很不舒服,又想起了某天晚上他发癫的事。

    “多少钱也不卖你。”我仍旧在裙子上擦手——卢琉桑占了两边,我手没地方拄。

    “五姓之家的少奶奶要长个什么形状的脑袋?”

    我想说,你们家所有女人那种形状的。

    “我会把你卖了么?卖了你还不够赔的。”

    “听墙根儿非君子所为。”我只能挑着这种话说,其实,我有点怕把他惹毛了,因为,我见过疯了的小驴子,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尤其这月黑风高夜偏僻无人处,真有点啥血腥事件发生都没人来救我。

    “你中意的是谁?崔扶么?”

    “关你鸟事!我中意谁用得着告诉你吗?你当你是谁?别忘了,这是我们邹家的地盘!”我有点火。

    五姓之家啊,被天下人给惯坏了。

    “还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市井游侠儿?”

    真是拜托,这种事情,居然猜两次也猜不着,枉我还觉得你很聪明。

    “我比他差在哪里?”卢琉桑的口气很是郁卒。

    这个,还真不好说,有些人吧,哪哪儿都好,就是招人烦,这也没办法,大概是生来就带了种讨人厌的气息。

    “差在,人品吧。”

    冯小宝虽和公主府的侍女勾搭上,可人家也没藏着掖着,可卢琉桑呢,一会儿给这个送衣服,一会儿又和那个拉拉扯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还有呢?”

    “小缺点不用数了,瑕不掩瑜嘛!”我又不傻,说人家缺点还能真尽数道来么?

    “你缝的布袜是送给他的?”

    “送了很多人,你要是想要,一会儿我派人去买一双给你。”花不了几枚铜板,图个清静。

    “我要你缝的那些。”

    做梦,那是我眼睛瞪成了斗鸡眼才缝好的。

    “不想给?”

    “当然不给,原本也不是给你的。”

    “那我必然要呢?”卢琉桑的口气阴森了一点儿。

    我这手,痒痒得紧,想一大巴掌把他扇到房梁上挂着。

    “找别人要去,我又不是你们家绣娘。”不要欺人太甚,否则我这只小白兔也会咬人的。

    “那好吧,今天我就在这儿冻着,冻到你把鞋袜给我。”

    “哦,那回头我用不用让你家的小童给你送件衣服或者手炉脚炉来?”他爱冻着是他的事,只要我不冷——我无所谓。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么?”

    “卢琉桑,你别给我太过分,蹬鼻子上脸!你管我?你算哪根葱哪头蒜?老骆驼尚且管不了我,你给我一边凉快去!别真把我惹毛了,杀人放火的事我也干得出来。”对卢琉桑这种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果然不能抬举着,太容易忘乎所以。

    卢琉桑一定没被人骂过,他居然笑!难道以为我在夸他?

    “我就喜欢看你猫一样炸毛的样子。”

    “你应该延请一位名医先看看脑子,不早点治到晚了就没办法了。”

    卢琉桑又往前凑了凑,我只得往后仰,生怕他这脑坏之症过给我。

    “不管怎么说,要么你把鞋袜送给我,要么……呵呵,呵呵,反正这地方不常有人来,咱们俩就待在这儿,应该也不会冻着,里面卧房里被褥枕头还在。”卢琉桑说道。

    不就是比谁无耻么!

    “哦,有柴和炭么?笼堆火才暖和哩,你不会吧?我来,我会,你去找找看。”我说道。

    “一起去。”卢琉桑往后退了一步拽住我的手,被他一扯我就跳下了桌子。

    只坐了这一会儿屁股居然凉凉的,看来裙子不够厚。

    找了一圈,有熏笼有手炉脚炉,就是没有柴炭。

    我说卢琉桑,你看你也会攀垣跳墙的,要不你去厨房里偷一点来。

    卢琉桑哈哈贱笑两声说,邹晴啊,你可真有趣。

    我懒得理他,摸黑到床边拽了两床厚厚的棉被,一床折了又折放到榻上,另一床当斗篷披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人盖过的……”我这么一寻思,有点儿小害怕。

    卢琉桑说,你把被子都拿走了,我怎么办?

    我嘁他一声:“卢公子你不是立志要冻死在这里么?那还用被子作甚?”

    卢琉桑厚颜无耻地一屁股在旁边坐下,还使劲扯开被子一边披他身上。

    黑咕隆咚的,我们俩就这么坐着,我觉得挺无趣的,为了几双鞋袜非要比耐性看谁先冻死……

    “卢琉桑,你墓志铭上写啥?你先告诉我,免得到时候刻碑的问我你有什么遗言我答不出来。”

    “什么墓志铭?”

    “你冻死之后啊,总得埋了吧?好歹得竖块石碑吧?石碑上总得写墓志铭吧?”我说道。

    卢琉桑没作声,我以为他在思考,也是,骨头在地下烂了石碑很可能千年之后还在呢,事关身后名是得慎重点儿。

    “你说你多无趣,不就是两双鞋袜么,你至于寻死觅活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连我都知道的道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跟鞋袜较劲,死的……也够没脸面的。说实话,你要是为了大家闺秀这么拼命我佩服你,可如今你这样算什么呢?新鲜?没见过市井气十足的有钱人家小姐觉得有趣?可是吧,你说,为了鱼翅熊掌死了也算满足了口腹之欲,要是跟人抢蒸饼噎死,你觉得值么?”

    趁着他想墓志铭,我寻思开导开导他。大好的才俊不能糟蹋前程。关键是,他糟蹋他的我管不着,可他要是顺便也毁了我的那可不行。

    “墓志铭上就写:嗜食蒸饼,因噎而死。”卢琉桑说道。

    他脑袋坏了,我跟他没法交流。

    想我邹晴,这都碰见的什么人啊?

    如果我没冻死的话,那我一定要赶着冬至节去长安城里大小庙去让高僧给我转转运。

    可我也真不能在这儿跟他耗着,等入了夜更冷,没准儿我就先冻死了。

    我说,卢琉桑,我们猜拳吧,我要是赢了你就自己在这儿待着吧。卢琉桑说天太黑看不见,不玩。

    我说,卢琉桑,那你总得给我弄点吃的吧?卢琉桑说他不饿。

    我说,卢琉桑,要不我给你出个题,你要是答不上你就输了然后你就自己在这儿待着吧。卢琉桑说那为什么不是我给你出题我赢了你把鞋袜给我呢。

    ……

    没吃饭的肚子特别空,咕噜咕噜作响,我最听不得这个动静,好像我虐待了它一样。

    后来我咬咬牙,不就是一双布袜么,我豁出去了。

    “那,给你吧。”我说。

    “我不要买的。”

    “我自己缝!”

    “骗我的话待如何说?”

    “我还敢骗你?你这为了小事就能玩别人命的劲头儿我怕!怕死了!不过,鞋我不会做。”

    “那也换成布袜。”

    太他娘得寸进尺了。

    为了我咕噜咕噜的肚子,豁出去手了。

    “行。那我可以走了吧?”

    对付脑子坏了的人只能来软的,看我都软成泥了,多么委屈求全。

    “你知道我的脚多大么?”

    ……

    我本来想随便缝两双荷包那么大的来着。

    我让卢琉桑先去中厅。

    这种时候跟他一块儿走老骆驼指不定心眼儿又怎么活泛了呢。

    吃饭的时候卢琉桑又恢复了正人君子样儿,装模作样的。吃完了饭我要走,富二娘说别急,有事,我说二娘,我内急,有事再说吧。

    回了房让丫环把剩下的料子都翻了出来,可惜我这个人买东西有准头儿惯了,剩下的竟只能裁出一只布袜的了。索性我便裁了以前做衣服剩下的绢啊绸的,拼拼凑凑的总算弄成了两双。

    我又剪样子的时候丫环在一旁疑惑地问我,大小姐,您这还是做布袜么?

    我说是啊,绢绸的袜子夏天凉快。

    丫环说,可现在冬天了呀。

    我说,留着明年夏天呗,反正脚也没什么长的了。

    丫环说,可是,这么多颜色……

    我说,反正又不套鞋外头。

    因为这不是给马怀素的,我也就没那么精细,几乎就是以一种大刀阔斧的速度来缝的,缝完了才刚交三更。

    这布袜确实有点繁复,这里一块儿蓝绢那里一块绿绸的……真有点像百家衣,还像老和尚的袈裟。

    算了,不管了,反正不是我穿,卢琉桑又没说非要白布的。

    意外的崔大公子

    第二天,卢琉桑消失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没理会,我今天可是有要紧事。虽然昨天找了个盒子,可太过华丽,我怕马怀素不收,于是仍旧用那像“私奔之用”的小包裹。

    虽然出门早,但仍旧是在宝光客舍看着伙计打扫过了申时才过去,照旧,在巷口等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姑娘又跑出来,我怕碰在一处了马怀素不自在。

    没人出来,我放心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马怀素的声音:哪位?

    我说皎皎。

    门开了,迎面一股淡淡的酒味,马怀素看到我有点吃惊,尤其是看到我手上还拎了个小包裹之后。

    看这样子我也不大好进门了,索性把包裹塞他怀里,说是冬至节的几双鞋袜而已,没别的。待我转身要走了,马怀素叫住我,脸上浅浅的笑。

    “这么冷的天跑来,进来喝杯薄酒,正巧还有一位朋友也在。”马怀素说道。

    于是,我便厚着脸皮跟进了小小的院子。

    可是,当简陋的屋门打开之后我后悔得要死。

    我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就进来了呢?

    屋中的铁炉边的凳上坐着和我有一面之缘的崔雍,他手里正提起炉上坐着的小小的铜酒壶,另一只手拿着两块碎碎的炭欲往里填,他见我,显见也是一愣,但随即便动作自如地将炭填好了落下了酒壶。

    马怀素跟我说,皎皎,这位是崔公子。

    马怀素又跟崔雍说,云渚,这位就是我刚刚与你说的裴兄弟,你叫他皎皎即可。

    点头行了礼,我心里这个七上八下的,生怕崔雍点破我的身份。

    我捧着马怀素递与我的小小酒盅偷偷瞄崔雍,如果眼睛跟人一样可以作揖跪拜,那我的眼睛一定是扑在崔雍脚边拽着他的袍角,嘴里还念念有词:崔公子,你就可怜可怜我替我隐瞒一下吧。

    “皎皎,你怎么总盯着云渚?”坐我旁边的马怀素忽然出声。

    我一时紧张竟想不出怎么答话。

    “我倒是想起来了,八月里乐游原的百花会上,惟白你停下与一个小兄弟说话,是不是就是皎皎?”

    马怀素点头,崔雍便笑笑:“那就难怪皎皎总是盯着我看了,只怕是在想哪里见过呢。”

    我使劲点头,崔雍,这是品性多么好的一个人啊,不愧是几百年望族家的公子,瞧瞧,多好。我唯有感激涕零的份儿了。

    我的心总算放下了,手心也渐渐暖和起来。三个一起说了会儿话,他们又说起年后的科考,马怀素说崔雍不参加实在可惜,崔雍便笑,说他自己于仕途没有天分,倒不如清清闲闲的闲暇时作画来得舒心。他又提起他那个叫弟弟前些日子忽然兴起要参加科考,马怀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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