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年 - 分卷阅读82
灼华年 作者:梨花落落
分卷阅读82
百里,受师傅恩惠的穷苦人太多,自有佛菩萨瞧在眼里。”
寺庙里并无茶叶,杯中泡的是夏日晾干的蒲公英,如今浸了水份,碧莹莹展露着身姿,瞧着便沁人心脾。
陶灼华轻嗅着药草芳香的气息,有些遗憾地立起身来,将方才提写的一首偈子交到小沙弥手上,笑吟吟与他说道:“京中故人牵挂,我受人所托,只想终人之事。明日还会再来一趟,希望能有与你师傅见上一面的缘份。”
小沙弥并不多语,只慎重地将那首偈子收起,轻声说道:“那便明日再会,愿施主心想事成”,言毕恭送陶灼华出门。
待瞧着车马渐渐远行,小沙弥回思着方才偈子上的话语,眉目清湛的面容渐渐变得凝重。他没有折回寺庙,而是向另一位沙弥耳语了几句,便步履迅捷地往着山上攀登,灰色缁衣渐渐消失在山峦深处。
从药王庙回来,午间再吃了一剂药,陶灼华果然见了好,身上不再寒热。娟娘喜盈盈去苏世贤面前禀报,趁机提了第二日再去烧香。
礼部几名官员约下了游云台山,原也不指望第二日启程。苏世贤只望陶灼华莫再起幺蛾子,随意挥挥手准了娟娘的请求。
第二日再出驿馆,依然顺着昨日的山路前行,遥遥望见山脚下的紫房湖如一汪美玉,碧绿而晶莹。两侧山峦倒映,画面美轮美奂,不觉间药王庙又在眼前。
昨日的两位小沙弥今日都候在门前,见陶灼华步上山路,眉间都是一松。一位留在山门前等着迎人,另一位转身便往里送信。
寮房里一只竹几打横,上头置着简单的笔墨,里外各放着一个苇编的蒲团。小沙弥奉上昨日一般的婆婆丁茶水,便将寮房的木门虚掩。
陶灼华对面的老和尚尺许长的胡须花白,不羁地垂落在胸前。身上一袭朱红的缁衣,上头不晓得打了多少补丁,却依然干净整洁。
两人合掌敛礼,老和尚一语不发,便对着陶灼华伸出手来。
陶灼华视而不见,提起案上的笔,在暗黄的草纸上龙飞凤舞般写下一阕岳飞的满江红,中间既多疏漏,又故意空了几笔,然后便将纸恭敬地递到老和尚手上。
老和尚捧着纸,纹丝不动的身形微微一晃,他有些颤抖地拿起笔,在陶灼华留下的缺项上头一笔一笔补齐。陶灼华凝神细望,一阕改动多处的诗词与景泰帝当日所述分毫不错,这原是他们君臣约定的印信。
陶灼华脸上霎时肃然郑重,冲老和尚低低喝道:“既是故人,如何还不接旨?”
老和尚一收方才的仙风道骨,虎目霎时间炯炯有神。他往大裕皇城的方向重重一跪,凝声说道:“臣玄武叩见君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陶灼华端然而立,缓缓拔下头顶的沉香木发簪,取出那纸景泰帝拼命让她带出的绢书,双手奉到玄武的面前。
茶盏渐渐凉去,陶灼华从与玄武的寥寥几言中将事情听了个大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本是先帝留给景泰帝的四大暗卫。因瑞安长公主峥嵘早露,先帝只怕往后变生不测,留了一份遗诏在白虎的手里。若瑞安日后有反叛之心,便要四大暗卫合而诛之。
岂料想白虎中途变节,那纸遗诏被瑞安长公主亲手烧毁,另三大暗卫都受了白虎的暗算,自此一蹶不振。景泰帝为保住一线希望,将他三人送出京城,青龙与朱雀隐居在大裕皇城附近,玄武便潜到云台山药王庙中,等候帝王的再次召唤。
写给玄武的诏书明明白白,景泰帝要他与郑贵妃的兄长郑荣将军把兵符合二为一,成为调动大裕军队的凭证,替太子守好最后的防线。
追忆前景,陶灼华不难相像前世里这兵符大约未被合成,郑荣将军固然调不动大裕军队,帮不了已然登基的李隆寿,而瑞安也没有拿到此物,因此才对李隆寿投鼠忌器,不敢痛下杀手。
半枚兵符,玄武已然守护了多年。捧着景泰帝的诏书,一代高僧涕泪四流,良久之后他才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再冲着陶灼华深深一拜:“多谢姑娘将此物带出,未知青龙与朱雀二位身上旧伤可曾康复?”
只怕被瑞安一网打尽,这些有着过命交情的旧友多年间不曾联系,玄武脸上全是牵挂之情。陶灼华摇头道:“抱歉,我并不晓得他们的伤势,无法答复你的问题。只晓得在我离京之前他们便接了皇帝陛下的任务,已然护送一位重要的人物离了大裕,如今大约到了大阮境内。”
玄武连连点头,虎目中闪过一丝欣慰。蛰伏了十余年,往日叱咤风云的兄弟们又将迎来一场殊死的搏斗,他一定要拼死剪除那变节的叛贼。
此刻深谙形势的严峻,玄武一刻也不想多留,他对景泰帝的吩咐刻不容缓地执行,想着即刻便要启程。
他冲陶灼华再深深行礼,脸上又恢复了方才的慈悲模样,亲自送了她出门。
自云台山麓启程,出了河南境内,一路往北,又是十几天的路程,地势渐渐变高,离着三清山已然不远。苏世贤记着对陶灼华的许诺,总觉得毕竟亏欠了这个女儿,便在最后相聚的时刻达成她这小小的愿望,与黄怀礼商议了停留两日,带着陶灼华去登三清山。
其时北地风光渐浓,三清山上四季景色皆有,过了半山腰,竟然有了零零落落的雪花。苏世贤立在山顶的望海楼前,瞧着苍苍茫茫的景色发呆。
这一道山脉便是自然的屏障,将大阮与大裕分隔两旁。待翻过这座山,他们便算彻底出了大裕,与陶灼华分手的日子屈指可数。
☆、第九十五章 孤立
三清山上一天有四季,时时不同景。又因横亘在大阮与大裕两国的边境线上,便显得格外神秘与肃穆。
苏世贤面对三清山颇多感慨的时候,立在石阶上的陶灼华也驻足回眸,她今日换了身黛蓝色暗云纹的夹棉斗篷,裙角几朵散绣的白梅在风中扬扬洒洒,鬓发上挂着几朵未曾消融的雪花,容颜格外清丽。
对这个女儿的感觉是复杂多变的,苏世贤迎上前去,想抬手替她拂净发上的落雪,瞅着对方清清湛湛的目光,抬起的手复又放下,只无力地指着北边的一片高原说道:“灼华,那便是大阮了,往后你要生活的地方。”
一道道连绵的山峰,便是鲜明的分界线。三清山这一侧的大裕多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另一侧的大阮却多是崎岖的山地。
前世初来时的不适应被那十余年的生活磨平,陶灼华如今对这片土地一点也不陌生。听得苏世贤话语里难得有丝恻隐之意,她只是宛尔微笑着并不做声。
立在三清山之巅,俯视着两侧各自不同的风景,相像着与那黄衫朗润的少年渐行渐近,陶灼华心里百感交集,颇有些想要策马扬鞭。
一行人陆路之后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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