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 - 分卷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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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里安 作者:叶江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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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里安 作者:叶江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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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并非动粗,已无数次伤害过这个男人了,安德烈知道,再多的虐打也换不来什么了。

    温热的手抚上脖颈,似不经意地揉擦。

    安德烈摇着头,抑制内心想要将其碾碎的冲动。

    “安德烈……”艾德里安退缩。

    “对不起,安德烈,对不起……”

    脑内回旋起42年春初,关乎于“犹太人最后的处置办法”从德意志传令到了维希法国。有计划地、隐秘地将犹太人消灭。

    虽非灭绝营的看守官,可依循条令,他的确亲自挑选过符合“标准”的犹太囚犯,将他们一批又一批地送往去了灭绝营。

    艾德里安记得那一张张面孔,记得那一个个名字。

    泪水滴滑下,忍不住颤抖。

    “哭了?呵……为什么,为什么居然是你在流泪?”

    他扳住他的肩膀,掐捏,摇晃。

    第31章 逃

    “真的……我真的相当难过……”

    晕眩与困倦感袭近,安德烈抱住脑袋时不时喃喃、叹息。

    他至始至终没撬开艾德里安的嘴巴,除去“对不起”就只有“对不起”。

    艾德里安不敢靠近,亦不敢回应,他半倚在沙发的一侧,看安德烈捂住脸,指缝间传出断续、低沉的呜咽。

    日光在地板上一寸一寸偏斜,安德烈放下了手,恍漠的目光游离在彼处,仿佛不知这是何地何时,而他又为什么置身在此。

    更像是遗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人,一个被他囚禁、豢养着的德国军官,仍在沉默、拘谨地注视着他。

    天色垂晚,光线已变得十分淡薄,安德烈终感支撑不住,卧倒在了沙发上。

    七八分钟过去,他没有更换什么姿势,客厅内静的只剩下壁钟走针的声响。

    艾德里安松弛,他抹抹脖颈,安德烈摁捏留下的指印还在。

    喉咙像是有异物,干疼发涩,艾德里安挪移到流理台旁,咕咚咕咚喝下一整杯水,继而觉得不够,又去桶里舀了几杯,好补足这一天的量。

    再看过去,沙发上,安德烈仍纹丝不动地睡着。

    他不知安德烈遭遇了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但看样子,他大概不会再谅解他了吧。

    想到此,竟感到有些伤感,小思片刻,艾德里安挣扎起身。

    撑扶住餐桌,艾德里安从安德烈带回的纸袋内翻找出午餐肉、罐头和一法棍面包。

    开启罐头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将它搁置在一旁,艾德里安揪下法棍的一头,放入口中咀嚼,一边又将午餐肉切成块。

    他尽情、毫不客气地吃着,像是根本没打算给安德烈留剩什么。

    视线向前,那扇门就近在咫尺,进来时安德烈没把它掖好,风将它推开一道浅浅的缝隙,而在门的另侧,是艾德里安期盼已久的自由。

    他不想把这称之为背叛,他不愿背叛他。

    他只是要活下去。

    次日,艾德里安猛然醒来,背脊湿渗。

    床依然是那张床,而在双人床的另一侧,被褥和枕间寻不见一丝褶痕,空空荡荡。

    耳畔响起稀碎的雨声,它渐渐清晰、变大,勾勒出了记忆的原貌。

    动动下肢,崩裂的伤处传来被撕扯的辣痛感,他抓紧被褥,将脸埋了进去。

    昨日发生的一切似乎清晰可触,深黑的夜,不期而遇的雨,陡斜的滑坡……还有颗惶惶不安的心。

    乃至延续到了梦里,就在梦境的末端,昏灰的屋内,安德烈坐在正对门口的围椅上,他候着他不言不语。只是那剪影般的身影,便足以令人战栗了。

    仿佛尽在他的指掌中,而他,注定了逃脱不开。

    幸好,这只是一个因恐惧而编织成的梦。

    艾德里安起挪至二层的盥洗室,椅凳上的木盆里一如既往备有清水,凝看自己的倒影片刻,艾德里安掬水用力抹了抹脸。

    他下去了一楼。

    客厅里很安静,炭火盆里有刚刚生过火的痕迹。餐桌的正央,乳白色的瓷盘里盛放有堆叠的饼干,一小袋咖啡粉,躺放在了杯子旁。

    视线再晃过去,安德烈正站在流理台旁,眺望屋外的绵绵雨景,以背相对。

    这雨从昨天后半夜一直延绵到了这个时候,日光分外淡薄,从云层间、雨帘里费力地透落下,让人猜不着时间。

    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分针正指向十点四十六分,一个让人感到尴尬的时间点。

    艾德里安怵在原地,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他果真,还是畏惧这个人。

    察觉到动静,安德烈偏转回头,目光从上至下,扫看过艾德里安的脸庞,撑扶在楼梯上的手,以及……下意识地,艾德里安将左腿缩退了半步,挡掩在右腿的后方。

    安德烈将视线收回。

    昨日发生的事情,谁都都没遗忘。

    安德烈喝醉了酒,他质问他,险些又动了粗。

    而艾德里安呢,从头到尾守口如瓶,不肯告诉安德烈真相。

    “你要在那儿站到什么时候?”

    抱起臂膀,安德烈后靠在流理台上。

    “我有那么恐怖吗?”

    “昨、昨天……”

    唇颤颤,发出薄弱的声音,可艾德里安却又将接下来的话语咽下,转而淡淡地摇头。

    “昨天?昨天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艾德里安还是摇头。

    “……又下雨了呢。”安德烈说道,目光却锁死在艾德里安的身上,像是要将他穿透。

    行走在坦卡特的街巷间,碎石铺成的地面湿湿漉漉,倒映出与它一样暗沉的天空。

    经雨水洗沐后的城市清亮了几分,很快地,街道便再次繁忙起来,人们来回徙走、又或是相互交谈着什么。

    只是过了许久,安德烈才察觉到雨停。擦肩而过的路人,困惑地打量他,再抬头望望天。

    将伞收起,恰时走过一处拐角,抬眼,安德烈看见了三四名美国兵。

    他们从身后的建筑中走出,像是刚刚用过午餐,嘴旁带着抹油腻,边聊侃边打打军帽戴上,似乎心情不错。

    脑袋放空一两秒,脚步停了下来。

    眼睁睁地,那些美国兵走远了。

    安德烈攥紧了伞头。

    他质问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昨天他确确实实是醉了,醉得昏睡,不省人事。

    假若不是这场雨,艾德里安已逃脱成功了吧。

    安德烈完全想象得出来,在那深黑的夜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可恨又可怜的艾德里安,虽然竭力掩盖了,还是有疏漏的地方。

    楼梯的底缘滴沥下新鲜的血斑,艾德里安抹去了台阶上拖曳伤腿留下的血与湿脏的鞋印,却没想到会溅落到栏杆外侧。

    在院后的灌木丛旁,安德烈找到了沾染血污卷裹在一起的碎布,它们被雨水浸润,散落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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