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剑气的往里走 - 33：【德玛西亚】

    临近黎明时分，浓密的云层遮住了整个夜空，唯有青幽的月竟在云雾中愈发清晰明亮。黑暗夜空中的阴寒灵气已经达到极点，头顶开始淅淅沥沥落下一团团沉重的稀疏冰冷雨珠，雨水落在甲衣上发出金属敲击的声音，叮叮当当，仿佛过滤了一切森林中的生机之气，整个世界就像只剩下了黑白两色。
    席应龙静静的蹲在一颗古树枝丫上，观察着远处的如灯笼的怪物。
    远方的迷雾之中，出现点点亮幽火，若隐若现。
    虽然异变双瞳带来的特有虚化视野很方便，但还是不如真实视野清晰，分辨不清远处黑暗里的细节。这是席应龙作为武者的第一次独自出战，没有具体任务，但战斗的过程让他知道了实战与训练的区别。
    刀法他也练过几晚的，不奢求自己是多么天才，能够如轻功般一夜学会。可经历过实战才发现自己的刀法根本完全没有入门。
    现在说来，简简单单的一个“斩”字，其实就包含了无数含义。
    同样是使刀，孟良在出刀时，刀刃切入巨石的刹那就已震动上万次。有那种频率的震波能量别说石头，连金属也未必不能切开。
    可他却依旧只能借助力量去硬砸，偏偏这里的“鬼族”都是些硬骨头。斩舰刀的重量加上他的力道，少说数十吨，砸同一个地方也要三四次才能砸开骨骼。这还是速度、精神、反应都在对方之上，兼占据了偷袭之利的结果！
    也不气馁，至少让他明白刀法该往何处去练。
    气力恢复圆满后，他瞬息消失在原地。
    繁杂的树木与藤蔓，在黑暗中的障碍难度比白天高处数倍，但这完全没有阻碍到他。灵活的小胖子在树林里瞬息跳跃，两树间若间隔距离太远，他脚下便会陡然爆发出一抹黑红色气力，凭空二次借力飞往落点。
    心里得意，虽然搞不清楚飞行原理，可这招他开发的“二段忍者跳”，是整个队伍里做的最潇洒的。当然，苏妲可也从未尽全力奔跑过。
    一颗颗的树迎面而来又飞退而去，即使是最敏捷的豹子也完全没法与此时的他相媲美，每一次跨步都在数十、上百米开外，脚尖稍一沾地就能箭一般射出去，破空声极小。
    偶尔一只战斗蚊飞出，但在精神全力感知状态下，他也能清晰看到它如飞机起落架曲起的蚊子腿。只要他想，这只战斗蚊就会如特写镜头一般将它放大在自己的脑海里。
    轻巧落在树干上，脚尖一点便已如灵猫瞬息变向再次消失。本就阴暗的林间，只能看到一团眨眼即逝的残影忽闪忽闪，以惊人的速度向远方那团光亮追去。
    那是一只类人型的鬼族，感知里它头颅里的阴火，全是扭曲的阴寒虚灵力，仿佛是世间最不甘寂灭的尸体所化成。森白的骨骼包裹住它的胯部，胸腔，头颅等关键部位，似乎极难对付。
    附近没有其他鬼族，“干！”
    斩舰刀抡圆了直接劈在鬼族头颅上，顿时白骨碎裂，迸散的骨渣飞溅。
    “嘶嘶~”
    这只明显比骨刺兽更高一级的骨刺妖极为恼火，嘴里发出难听刺耳的叫声，半骷髅半肌肉面孔上极度扭曲起来。怒吼一声，就恢复过来瞬息发动反击，掌心里伸出一支骨剑反刺了回来。席应龙吓一跳，第二斩临时变向，狠狠将骨剑荡开。
    剧烈的震动从斩舰刀上反震回来，“好强的力量。”
    而且骨刺妖攻击速度极快，再次挥动时已经递近眼前。
    “我瞬！”
    勉强躲过一击，他完全不敢停留，乍退再进。这一连串动作快到极致，放在胸口录像器材里，估计也只剩下虚闪一下的错觉。
    这一次却是气力全力爆发，黑红色气力如邪恶的火焰附着在斩舰刀刃上，再次击中骨刺妖头部。“嗤嗤”冒烟声再度响起，骨刺妖发出如婴儿啼哭般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疼痛让它疯狂，周身骨骼瞬间爆发出大量骨刺，如同一个一点就爆的狰狞刺猬。噗噗噗，连续闪烁，朝着席应龙刺出一击。
    奈何它的动作始终在席应龙感知之中，跟着闪烁，两道黑影纠缠在一起，几度兵刃交击爆响声连绵不绝。
    席应龙三番五次拿不下对方，这骨刺妖口中还不停发出尖利嘶鸣，引动的远方怪物亦连环嘶鸣起来。他心头一急，担心给招来其他怪物，再不敢保留。
    双核陡然震动起来，就像发动机马力开到极致，体内气力汹涌澎湃运转压力陡增。双目一片赤红，瞳孔中点点金色符文闪现，他表情狰狞，迷蒙中似有一道魔鬼面孔自脑后浮现，“吼！”
    骨刺妖动作一窒，“机会！”
    席应龙斩舰刀一转不再于它硬刚，澎湃的气力夹杂精神镇压全力突进，在空中与骨刃交错而过朝着对方脑袋斩落，而骨刺妖手中骨刃亦对准了他的胸膛。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寸长一寸强。这一刻，他又不禁庆幸自己选了这柄夸张的斩舰刀。
    四米长刃率先砸在骨刺妖的头颅上，这一次没有意外，已经不堪重负的骨刺妖头颅像西瓜一样“嘭”被砸的稀巴烂。
    “灵”迫不及待出现，张嘴将飘摇欲逃的阴火吸走。
    席应龙长吐一口气，确认怪物干掉之后，心脏才重新恢复正常跳跃。“这便是生死实战，危险无处不在，每一刻都有可能殒命……是与之前战斗完全不同的体验。”骨刺妖散发出腐烂的白烟，原地很快就剩一堆灰色碎骨……
    “咦，不对。”
    正欲离开时，才发现那柄骨剑没有腐烂。长达两米的狰狞骨刃没有剑柄、剑格，却极度锋利。哪怕刚才与斩舰刀硬碰硬，也没有出现丝毫破损。
    他找了根藤，嫌弃的将骨剑绑起来，快速带走。
    片刻后他找到一处巨大鸟巢，里面血腥气弥漫却没有鸟兽。钻了进去，将自己藏在树梢上，快速运转【蜃息决】补充消耗。
    精神内视一观，却见体内充盈的气力，仿佛略微精粹、坚韧了一丝。心有感悟，这应该是不断战斗消耗，不断补充而引发的结果，激发起的一丝丝的潜能。
    人体，本是世界上最精妙的东西。
    所谓修炼、提炼气力，也是不断的从细胞中激发、提炼出潜在能量的过程。
    当人身处危险环境中时，会因为受到刺激而激发出潜能，受本能的驱使以求生存。
    蛮荒时期，恐龙即将绝种，人类却尚未崛起。那一时期的人类无疑是强大的，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与龙斗，开创了人类文明的先河，他们被后世尊称为“神”。
    恐龙灭绝后，人类成为世界的霸主。
    人类灭绝后的世界的霸主呢？
    很多专家经过大量研究后发现，老鼠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世界霸主的。所以按照这种顺序，人类该是由高等向低等、由强大向着弱小方向不断退化着的。
    可是按照“适者生存”理论，那应该是环境的变化，才让人类由神灵退化到战五渣。而现今的情况，若没有剧烈的天地变动，也不可能诞生“武者”这种存在。
    所以武者哪怕资质再优秀，不经过风雨的洗礼，终究也难成大材。哪一个强者，不是经历过无数生死之间的考验才有所成就的？在修行道路上，有无数个关口。光凭打拳吃肉打坐，就算是资质再好，也不定能成就高品。
    高风险带来高收益，这只类人鬼族实力强大，带来的潜能值也比类兽鬼族要多出两倍有余。虽然依旧杯水车薪，可只要有一丁点进步，也是值得高兴的。
    趁着还有时间，他再次踏上狩猎征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天明。两轮浩日升空，森林中的阴暗气息才逐渐褪去。许多鬼族发出不甘的嘶吼，头颅中阴火溅射点点火星，发出一道气泡将其包裹住渐渐沉入大地。
    呼~！
    在阳光投射整片森林之前，一道寒光乍起。席应龙突然从草丛中冒出，“德玛西亚”，一声大吼，斩舰刀一拖二将两只鬼族留在了原地。
    被打断回归，两只人形骨刺妖怒不可竭，疯狂扑了上来。席应龙以一打二，艰难战斗着。每次闪躲与攻击，都慎之又慎。步幅移动都缩减在非常狭窄的空间内，每每都险之又险才能避开骨刺妖的攻击。可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战斗，也让他飞速成长着。
    动作愈发轻松，时而进一步，时而鬼魅横移，时而后退。时而扭腰摆臀，时而铁板桥……只是一些细微的动作，就足以让他得意应付两头骨刺妖的围攻。他的【瞬空步】愈发成熟，不仅仅局限于长途奔袭和逃跑了，在短兵相接的过程中，也有了用武之地。
    “嘶~”当阳光照射下来的瞬间，骨刺妖齐齐发出一声嚎叫。席应龙明显感觉到鬼族实力弱了至少三成，哪肯放过绝佳时机。骤然左手从背后掏出一柄缠绕着不知名兽皮的骨刃，刀把反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右边高大的骨刺妖下颚捅了进去。
    锋利骨刃只稍稍遇阻，就直穿入脑。骨刺妖身高3~4米，佝偻着身躯太适合攻击了。骨刃捅进头颅中的迟钝感清晰传到手腕，他立刻松手骨刃，双手握住斩舰刀由下往上撩斩。在左侧骨刺妖陷入削弱慌乱之际，突破防御，横撩上天空。
    脚步轻跺，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骨刺妖上空，“德玛西亚的正义”！
    大招二连发，只听“咔擦”一声，骨刺妖头颅破碎，重重坠在地上兀自还在挣扎。没有给它发出遗言的机会，“灵”已经张大了嘴，如深渊的漆黑旋涡张开，强行将那股阴火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