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经异闻录 -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强与最强（四）

    尼特罗在获得无数胜利之前，也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跟蚁王不同，世界上并不存在生而强大的人类，尼特罗是一个武道家，他是从平凡的起点走上了人类的巅峰的，在这个过程之中，当然是有胜利也有失败的。
    会长是在有了百战百胜的能力之后，才有了百战百胜的战绩的。
    一个人终究是需要承认自己的失败的，失败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而比这个更不堪的则是恬不知耻的“言语上的胜利”。
    “你在维护他的名誉？人类总看重这些东西，你跟那个老人是什么关系？”蚁王问道。
    而这个问题倒是把奈落问到了。
    恩人？预定的对手？前辈？先行者？牢笼？
    “不是很好形容……现在也没必要来形容了。”想了想之后，奈落还是没有办法给出办法准确的形容她与尼特罗会长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本身会长就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人，相比于他，你倒是好形容的多……该怎么说呢？实际见到了你之后，总感觉有点失望。”
    “失望”，奈落将这样的标签贴到了蚁王的脑门上。
    “……你要知道，我的仁慈不是没有限度的，视你的发言，接下来你很有可能会直接死在这里。”
    “如果你觉得我的言语之中有什么贬低乃至侮辱的意思，那就大错特错了……支配国家、建立统治、整合秩序、学习人类的知识、文化甚至游戏，现在的你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思考出生的意义？接下来的目标？活下去的理由？
    跟人类一样的烦恼越来越多，那么问题来了，你是人类吗？
    是嵌合蚁吗？
    你觉得现在的你是最强的吗？这明显是一种错觉，当你毫不犹豫的撕碎你母亲的肚皮出生、然后放任她死去的时候，才是你最强的时候，不是吗？”
    野兽只有最有野性的时候才是最强的，而现在的蚁王，明显已经被各种复杂的想法给束缚住了……这当然是一种独属于智慧生物的“进化”，也是独属于智慧生物的“累赘”。
    除了在身体的生理构造上之外，在其他的方面这位嵌合蚁的蚁王已经开始无限趋近于人类了，他已经不是那种野性难驯的怪物或者野兽了。
    在很多时候，人类真的很可怕，远比一切东西都要可怕的多。
    同样的，在另外的一些时候，人类又真的是那种最不足为惧的存在。
    所以奈落站在了这里。
    她的话让蚁王沉默了下来，尽管这是一种典型的歪理邪说，但奈落很鲜明的点名了对方身上的某些问题……而且这刚好是蚁王在意的地方。
    蚁王现在远胜之前的强大是物理意义上的强大，而奈落所指出的强大是唯心意义上的强大。
    “不过无所谓了，作为玷污了神圣的决斗的代价，你应该付出的东西，最终还是要付出的……这是我等待在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奈落说道。
    这话的意思简单直白却有点不可思议，她在对蚁王说“你把你命给我交了”。
    这完全可以视作是一个青铜选手对王者选手的不自量力的叫嚣。
    “这是什么意思？”
    蚁王此时还在思考奈落的上一段话，因此他对这话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意思就是说，如果你能死在尼特罗会长最后的爆炸之中的话，那对绝大部分人而言这种结果是可以被接受的，人类的强者以生命为代价解决掉了致命性的危机，这是很多人都在向往的故事，尽管我们并没有罩着那群吃瓜的人的剧本去演戏的义务，但在会长已经死了的前提下，你的陪葬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你本人，更确切的说法是你的死应该成为一个被不断传颂的传说的一部分的，然而你却又重新爬了起来，这种结果会让尼特罗会长的死显得苍白而没有意义，是我本人无法接受的。”
    奈落希望蚁王能死在刚刚的那场爆炸里，成为尼特罗会长功绩的一部分……尽管会长本人可能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然而这已经是奈落能够为死去的会长做到的唯一事情了。
    可既然蚁王事与愿违的从爆炸之中复生、走了出来的话，那么奈落就只能决定把他重新塞回去的。
    对她来说“会长倾尽全力解决掉了蚁王”的事实是不容改变的……她之前口口声声说着不接受对方施舍来的胜利，然而自己的这种行为何尝不也是带着一样的性质？
    就算有万一的可能性，她为会长赢回了胜利，可那也不会是尼特罗的胜利，而是奈落自身的胜利，然而她却希望将这种胜利安插在会长身上……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傲慢呢？
    说到底奈落只会忠于自己的意志，而不是其他人的。
    “是吗？我明白了，你觉得自己能跟我抗衡？说了那么多无意义的话，结果你的意思居然是自己要死在这里……”蚁王说道。
    “这种事情，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既然已经站到了这里，那奈落当然没有轻易退去的可能性，如果蚁王认为他能简单的杀死她的话，那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可会长都近乎束手无策的敌人，奈落又怎么能战胜的了呢？她错误的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吗？
    并不是的。
    与粗糙的蚁王相比，毫无疑问奈落是个精致的琉璃杯，她是无价之宝……就算再怎么自我贬低，奈落也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块难得的璞玉，本身蕴含的海量的念能力给她的未来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的话，那么她几乎是必然能够站到世界的顶点上的。
    就像是曾经的尼特罗会长那样。
    所以尽管蚂蚁王的实力超出想象，但如果跟自己进行比较的话，奈落觉得他是一文不名的。
    奈落的未来是无限大、无限光明的。
    这些她都明白，然而怪就怪在，哪怕有着这样的认知，她也有决心把自己砸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砸的稀碎稀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