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生为绕佳音(重逢) - 第六章(二)
年年生为绕佳音(重逢) 作者:淇水汤汤
第六章(二)
年年生为绕佳音(重逢) 作者:淇水汤汤
第六章(二)
佳音决定要离开a城了。
她开始整理行李,衣服折到一半,又迟疑了下来。电视里刚好在放《青花之瓷》的开机发布会。她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年生,以及他身边的果果。记者不断提问,大多问题与电视剧无关,果果几乎毫不费力地避重就轻绕过去。
衣服一件件又被放回衣柜。
佳音从伦敦带回来的单子去a城最大的医院开药,其中几味西药院方暂时缺货,不过药库的小护士很亲切地告诉她几天之后再来,她道了谢打算走,那小护士却又拦下她,说:“上个月十四号我们市号召献血,血库又登记了许多血缘资料,你要不要也填一下?”
佳音看着她递过来的志愿表。
小护士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买的这些药,还以为你需要,既然……不是那就算了。”
佳音走在医院长廊里,恰好有一对老人在嚎啕大哭。因为儿子出了车祸,正在急救。老母亲泪眼婆娑,耳鬓已经花白,这就是所谓的白发人吧。她觉得自己的腿好像被定住了,无法动弹。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哭声变大,老母亲已经跪在医生面前,一叠声地说:“救救他吧救救他吧”医生很适合去演港台剧,因为他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老母亲的哭声越发大了,整条走廊都是她的回声。
佳音又回到了药库,不待小护士问,她就说:“我想填一份资料。”
她又想起了什么事,掏出另一张单子另外买了别的药。
回到家,她还没上楼就像往常一样大声说着“我回来了”,没有人回应她,她以为应嘉在睡觉也没有在意,于是进厨房将晚饭做好,又烘烤了几块曲奇,撒上应嘉最喜欢的红豆,定好十五分钟的时间,等他们吃晚饭也烤好了。她将饭菜端上二楼,推开门,却看见他坐在电视机前。
现在是整点新闻时间,电视台正回放着上午的新闻。是《青花》的发布会。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佳音吓得手一抖,饭菜也差点打翻,她赶忙去关电视,却越急越是做不好,她竟然找不到按钮在哪里,情急之下她只好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看。
挡得住的只有画面。
女主播甜美的说:“对于《青花之瓷》星凯可谓是下足了血本,不仅田木几大广告商家鼎力赞助,连国内最知名的连锁酒店总裁宋明义都到场祝贺,并称《青花》他很看好,而记者问他原因,他竟然答……”
声音忽然换成了低沉的男声:“因为我最爱的人很喜欢这本书。而此剧的创作团队,有我的好朋友,星凯也是我们公司长期合作的对象。”
记者打趣:“不过还是第一个理由最重要吧?”
宋明义笑而不语,镜头转向一旁随同出席的宋夫人,紧接着是两人亲切与剧组众人合影。
房内灯光太暗,佳音看不清应嘉脸上的表情,她只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厚重起来。
“应嘉?”
“……”
“应嘉?”她提高声音。
“……”
“应嘉?”她几乎有了哭腔。
“我没死。”
房里忽然亮了起来,他,站在门口。
“我知道你回来了,你每次煮饭都喜欢哼歌,你知道不知道,你哼歌难听死了,在伦敦的时候你还说要去学欧美嘻哈,还嘻哈呢,我看你不哼哈就不错了。本来想去给你打打下手的,结果被你那歌声弄得都不敢过去了,真是怕污染我的耳朵。”
佳音站在那里,不晓得该说什么。
应嘉看了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他摆好碗筷,也不等她就自顾自的吃,可怎么也夹不住青菜,他转而想去夹西红柿,终究也是徒劳。他尴尬地笑,“小佳音,你碗筷没有洗干净啊,怎么有油呢?”
佳音默默走过去,夹住几块西红柿放在他碗里。
他顿了顿,轻声道谢。却没吃一口。
他今晚吃饭的速度有些快,不过一会就吃完了整碗米饭。
“我饱了,想去睡一会。”
佳音说:“好,等下九点我叫你。”应嘉一向有看晚间新闻的习惯,从伦敦到a城从来没有变过。
他的声音从被子里穿出来:“不用了,我困了。”
佳音站在门口徘徊又徘徊,手搭在把手上犹豫了很久,直到一阵尖锐的铃声响起,怕吵醒应嘉赶忙下楼接电话。
是副导演。
“罗编剧,你能马上来现场一趟吗?”
“什么事?”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就是现编和梁董有了点矛盾,现在全剧组都停下了。你快来看看吧!”那边似乎有些吵杂,副导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收了线,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换了衣服赶往拍摄基地。
一下车副导的助手就已经在那里等着,还没等问就主动把经过告诉了她。原来,现编在拍摄的时候见果果老是进入不了状态,就改了一下剧情,改的也不多就几个字而已,梁年生发现后立马要他改回来。现编不肯,结果就闹僵了。
助手说:“我跟着副导在星凯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梁董这么大的火。”
年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佳音好奇的问:“现编要改哪场戏?”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戏。”他翻了一下表,“a组36场,就是莫青瓷和肖仲重逢后,肖仲问她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起过他,原本对白是‘有’,可是不晓得为什么田木说的时候老是找不到状态,现编就说要她改说‘没有’。”
不远处的现编还在和副导演据理力争,总导带领的b组已经收工。a组负责的就是副导,他见她来仿佛看到了救星,忙说:“你来就好了,快去劝劝梁董,让他别那么固执,不就是两句话么?别说临时改戏,像我们这种偶像剧连主角都临时可以换的。”
现编愤愤然:“一个商人懂什么?还不是仗着自己是老板就胡来!”
副导瞪了他一眼,“你懂?你懂刚才就别让他指着鼻子骂啊,这就是老板和打工的区别!”
佳音来到演员休息室,果果站在门口。见她来,惊讶笑道:“又麻烦你了。”她说的时候一边胡乱在脸上擦了擦。佳音问:“你哭了?”她摇头,“没有,只是觉得自己没用,拖累剧组进度,又害的大家不和。”稍顿,“佳音姐,你说我的回答有那么重要吗?有或没有,不要紧吧?”
佳音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去休息吧。”
果果点头,“也好,刚好宋夫人已经等了我很久了。”
休息室里,年生靠坐在小牛皮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并未睁眼,只是淡淡说:“你们什么时候决定改回去,我和田木就什么时候开工。”
她坐在他身边,“梁董似乎有点仗势欺人。”
他睫毛一颤。依旧闭目。
她轻松地往后一靠,软软地皮垫很舒服。感觉有了依靠,说话也轻快起来,“你知道吗?我写他们重逢的时候经常想起了小龙女和杨过,他们十六年再次相遇,那时我总是奇怪,为什么杨过不问姑姑想不想他,而姑姑也不问她的过儿是不是惦记着她。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不需要问的,答案就在两人的心中,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即便青瓷说了很想他又能改变什么呢?结局两人还是不能在一起。”
佳音说:“你一向都是有原则的,今天不该这么拖泥带水。”
“一向?”他睁开眼,“我的‘一向’,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不定向’。”
“你觉得青瓷想念过肖仲吗?”他又问她。
“这个问题,你该问果果。”
“可是,这本书是你写的。”
面对着他穷追不舍,佳音无法招架,只能说:“我又不是莫青瓷。”
他看着她,良久,轻轻笑了,“我也希望你不是她。”
佳音无意在这里多做纠缠,年生却让她留下来看今晚最后一场戏,她以为是之前那场,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肖仲发现青瓷已经嫁人,伤心之下彻夜饮酒还差点出了车祸。
进入片场的时候,所有人已经恢复正常,果果还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a组第八十七场,a!”
灯光打在年生苍白的脸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果果,“你说什么?”
果果眸光闪了闪,似乎有什么被压制下去。
“莫青瓷,你有本事就看着我眼睛!”
果果沉默。
年生大笑,“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能变的?股票可以几个小时之内让人倾家荡产;国家可以在几十年内迅速崛起;就连曾经说非我不嫁的女人也做了别人的女人!”
……
“卡!”
副导演高兴的拍手叫好,“不错不错,这一条几乎可以直接过了。只是梁董你的感觉好像太过于痴狂了,肖仲是一个温和的人,他十年如一日的等着莫青瓷,按道理说在这个时候知道对方的婚讯应该是落寞更多,罗编剧,你说是吧?”
佳音没想到提到自己,愣了一下才说:“是没错,不过梁先生的表演可圈可点,也许突出了肖仲不为人知的一面。”
年生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多谢廖赞,我不过是本色演出而已。”
这场戏副导说还想留几个存档,于是年生和果果分明以不同的状态又拍了几遍。佳音站在旁边看着,心像是被猫抓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最后一场戏拍完后,剧组开始收工。
年生看表,说:“公交车已经没有了。你怎么回去?”
佳音却问:“果果呢?”
“和宋夫人有话要说,估计等下才会走。”
佳音想了想,“我等下打的回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回休息室。
倒是碰巧的很,果果去换衣服了,只剩下谢珊珊一个人坐在那里翻杂志。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我说你啊,你喜欢你哥表现也不用那么明显,几句稍微麻一点的话就不停的ng,生怕别人不晓得你暗恋他已经多年。”
边说边回头,见是佳音,她楞了。
佳音也不寒暄,直接蹦入主题:“你要怎么样才肯去见他?”
谢珊珊放下杂志。
“你不看在你们多年感情,也念在那些年在伦敦一直是他照顾你,你去看看曾经的哥哥,这不过分吧?”佳音看着她,“我来找你并没别的意思,他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他回来就是想见你,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你就圆了他这个心愿好吗?”
“我们已经分手多年。”谢珊珊说。
“我并没有要你们和好,就当做是一个朋友。”
谢珊珊温婉一笑,“我和他做不成朋友,早在我决定和他分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恩断义绝。”
“谢小姐!”
“请叫我宋夫人。”谢珊珊嘴角挽起,“罗小姐,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提这个要求,你是应嘉什么人?又凭什么要求我去见他?”
“我……”这样突兀地一问,反倒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我是他朋友。”
“朋友?朋友会喜欢管这样的闲事?”谢珊珊淡淡一笑,“你喜欢他?罗小姐我看你是果果尊敬的姐姐才奉劝你一句,别对他动情。”
“怎么?你现在还会吃错?”
“吃醋?”谢珊珊仿佛听了个笑话,“我觉得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会去吃他的醋吗?不要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只是想告诉你他……”
“他有白血病。”佳音平静地说出来,“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抛弃他么?”
其实佳音到现在都无法明白,像应嘉这样美好得如同天使一样的人怎么会得这样的绝症呢?白血病,先天遗传,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一直跟随着他。应嘉说,布朗夫妇从中国把他领养到伦敦时,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么多年,布朗夫妇给了他很多,金钱、房子、和自由,但惟独没有爱。或许是西方人的天如此,可归究底应嘉是个黑头发棕眼睛的中国人。在他二十多年的空白里,是谢珊珊,这个在伦敦打工求学的孤女给了他想要的。
那段日子美好得,如同鱼儿找到了大海,飞鸟翱翔在天空。
应嘉每天去接谢珊珊放学,陪着她在快餐店包汉堡,不贵,一个才两英镑。可是大得吓人,里面的牛足足有半公斤。谢珊珊总是包着包着就笑:“难怪这些黄毛鬼长得这么高,都是吃出来的。”又回头看应嘉,“我说你在伦敦长大,怎么一点没有英国人的感觉呢?”.
他笑,转头去吻她。
浅浅的一个吻,却无比甜蜜。
应嘉带她去逛街,从没见过世界名牌的她在商场里逛到眼花缭乱。
迪奥专柜面前,她划着淡妆的样子回眸,他的世界从此只有这一笑。
他给她买很多衣服、鞋子和护肤品,大大小小地包快连车都装不下。送她到学校门口,她下车时忽然回头亲了他一口,他受宠若惊,她却笑得异常欢快。
从此,他没事就带她去商场,为了她的笑。
他像个初尝情爱的小伙子,躲着棉被里偷偷幻想着谢珊珊成为他的新娘,教堂里,那个神圣的白色天地,他缓缓伸出手,他的妻子,一步步慢慢走过来,直到搭上他的。他答‘i do。’,然后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见证此时的真实。那一刻,全世界都会为他祝福。原来在这个冰冷的异国里,他应嘉也能得到自己的那一抹温暖,那个所谓的家。
只可惜,这个梦没能做多久。
他在她面前一直很小心,她只知道他身体不好而已。直到那次,她无意问了一句:“手腕上那块青紫怎么还没好?这都多久了?”他将袖子撸下去,却没有看见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怀疑。
谢珊珊是靠自己考取的伦敦大学,她成绩好,智商也高,尤其又选修了心理学,极其擅长猜测对方的思想,只不过一个眼神,她就读出了他的紧张。
她并没说什么,他放了心。
然而,放下的心不过几个月后又被提了起来。
他去接她,在门口,发动机还热着,却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另一辆车。
那个男人有些眼熟,他听她提过几次。好像追了谢姗姗很久,并没有因为他的存在而放弃,只是她一向不搭理他。这一次却上了他的车。
应嘉想,或许是同学之间聚会吧。
但是这种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应嘉又想,小珊成绩好,帮他补习吧。
但是她只和他一个人补习,一补就是一晚上。
最后的最后,应嘉再也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他在那个男人家楼下,站在雪地里,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一大早,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去,竟没有勇气上去质问。或许也没有力气了,手上的烟已经有了长长一截烟灰,风轻轻一吹,烟灰和他的身体就这样倒了下去。
他醒来时,她也在医院。
他勉强忍着剧痛,撑起身子对她笑,“小珊。”
她似乎哭过,没有说什么。
她照顾他很细致,吃饭聊天擦澡,像一个专业的陪护,丝毫不介意男女之别也不介意周围人的眼光,细心的照顾他。他很开心,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那个照顾他的人,就是渴望已久的另一半。有人说,两只手相扣,怎么分不开就是中指,所以结婚戒指就带在中指上,应嘉想他终于找到了他想套牢一辈子的中指。
他恢复的不错,只要按时吃药,定时回来做治疗就能平安的活下去。
只是这份平安能安多久,就连医生都不能保证。
但是应嘉想,只要他还活着就应该永远的爱护着她,照顾着她。
在那个傍晚,他掏出准备已久的戒指,白金底座,镶着一颗小小地钻石。
他永远忘不了,初见她的那个夜晚,在布莱梅公园的门口,小小的身躯藏匿于旁边开的很好的几株夹竹桃花下。后来他问她,她只说,在她的家门口也种了这样的夹竹桃,像桃花,却比桃花更美艳。但是那时候应嘉却不晓得,夹竹桃虽美却暗含剧毒。她粉色的身影和着盛开的夹竹桃,那一颗颗璀璨的晶莹一下子就落入了他心底。
“姗姗一滴泪,天上一颗星。星辰千千万万,我只想娶你这一颗。”
他半跪在她面前,“嫁给我,好不好?”
她僵在那里。
他又问了一遍。
他看着她,满含期待。而她却轻轻盖住了那个锦盒,也盖住了他的心。她只摇头,不说话。就这样在病房其他病人和小护士们的注视中离去。
夜色如水,他看见她坐在走廊里。
“他很快就要死了。”
“医生不是说只要认真治疗再活个十来年也是可能的吗?”
“可能?”她笑了起来,“什么叫做可能?可能就是奇迹!就算他有那么幸运,那我能得到什么?就是他的十年么?那十年之后我该怎么办?做寡妇吗?”
“sansan!你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的男朋友,我唯一的男朋友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他有绝症!他可能随时都会死!我不是韩剧女主角,也不想做‘尹俊熙’,难道要我天天陪在他身边,每天醒来就是去看他死了没有,然后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中等待他最后的死亡吗?我不要!我还这么年轻!”
……
应嘉没有再听下去,他忽然觉得腿有点重,于是他靠着门慢慢的坐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她为他取名字的时候。
她拿来笔墨纸砚,手把手的教他写毛笔字。
“应允凄莺幽鸣远,嘉许皇城遍地香’
他问是什么意思。她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一只凄莺幽鸣能引起多大的共鸣?上帝会允许她所有的孩子的生活,如果你选择颓废,那么同一片天空下的其他人会过的很好。就好像陈阿娇被汉武帝抛弃后,独自一人在冷凄惨生活,那时候刘彻却抱着卫子夫缱绻缠绵。”
有时候,她真是聪明得过分。
她说:“我孤身一人来到伦敦学到了很多,在这个社会上,谁都不能帮你,求人不如求己。朋友再好,也是你们有相互的利益牵扯;伴侣再好,也是因为你们有一纸婚约;父母再好,也是因为你的他们身上掉下的。要是,你不再对你的朋友好,不再对伴侣好,不再对父母好,那么他们谁都不会对你好。你想要什么就得靠自己去努力,努力爬到自己想要的高度。哪怕跌下来会粉身碎骨,但不赌一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他其实不是很赞同她的说法,但他没说什么。
他知道她有她的追求,而他能做的就只有让她去追求。
他说:“你走吧。”
她没有说话。
他强硬说了一句:“我说要你走!”
他背对着她,眼泪缓缓流下。
再回头,已经没有人影。
后来,那个追求她的男人,他们也没有在一起。再后来,他查到出境记录,她回了中国。彻底走开了有他的世界。那段时间,他像个呆子,坐在家门口,看着门前那条路,想象她笑着回来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说:“应嘉应嘉,你看我又买了许多好多你爱喝的酸!”然而她摇着购物袋的身影却慢慢在阳光下变得苍白,最后渐渐消失。
其实,他从来没有告诉她,他不爱酸。
只是偶尔一次,他看见过她在超市里品尝过试用杯后,又对价格暗暗咂舌。
电话响起,是超市的工作人员。
“mr.布朗,你要的酸现在送过来,可以吗?”
他看着那条路,“不用了。”
“啊?之前不是一直送吗?”
他低头,“好不意思,我戒了。”
后来过了很久,佳音问他:“你真的戒得了吗?”
他只说:“爱情天下至毒,时间却是最好的解药。”
说这话的时候,他却望着一盒包装美的酸。
应嘉和佳音在这个冰冷的伦敦里,像两个被拔掉刺的刺猬,互相依靠着取暖。谁都不去碰触对方身上的鲜血和伤痕,就这样依靠在一起,不管世事变迁,不管天气冷暖,也不管泰晤士河水涨幅,他们都是对方唯一的存在。
他给她做西红柿炒蛋,这是他唯一会做的中国菜。
在那段最痛苦的日子,他天天守着她,怕她绝望怕她离开。
大概古诗里说的‘琴瑟相合’也不过如此,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对方扎在心里的那个人。可是这有什么要紧,他们都不能计较他们爱的那个人所在何处,只有在困难的时候最悲伤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才是重要的。那么爱他们又怎么样,我身边的人是终究是你。
是应嘉,是罗佳音。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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