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人间四月 - 第五回

    红楼之人间四月 作者:夜竹月

    第五回

    红楼之人间四月 作者:夜竹月

    第五回

    江南，扬州。

    盐课大人林如海家正在办丧事。不过死的只是个妾生的庶子，故只挂了白布白灯笼之类的，并未大办。

    那林如海的夫人姓贾，是荣国府老太太的嫡女。嫁给林如海十多年，只得了个女儿，姓林名黛玉。那林黛玉自娘胎出来便生得柔弱，经常生病。直到长到三岁，林府来了个癞头和尚，说要化了她出家去，那林如海和贾氏统共只得了这个女儿，哪里肯答应。那癞头和尚也不纠缠，只说既不愿出家，只从此不许见了外男，林黛玉的病才能好。林如海和贾氏见他疯疯癫癫的，也不理论，只叫人打发了他走。

    那林黛玉虽是女儿家，身体也不好，却是个极聪慧的。林如海便将她充作男孩教养，请了个西席教她读书写字。

    林如海丧子后，贾氏也病倒了，那林黛玉是个孝顺的，停了学，只专心侍候贾氏。那西席也不理论。

    及至第二年，那贾氏才去了。

    再说荣国府这边，贾母听说自己的女儿去逝了。当场搂着贾宝玉心肝的哭出来，此时合府上下都知道老太太的女儿没了。大老爷贾赦、二老爷贾政并刑夫人、王夫人、凤姐都来劝老太太。

    老太泣道：“我统共只有一个敏儿，还记得那年是我亲自把她送上花轿的，企想到如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以后是想见也见不到了！”说罢，哭得更凶了，众人皆劝不住。

    凤姐见老太太哭得伤心，恐怕会伤了身子，也哭道：“我常听人说姑妈是个好的，我们连她一星儿也比不上。谁知就这么去了，听闻姑妈有个女儿，身骨风姿是极像姑妈的。不如老祖宗接了她来，也全了我们的念想！”

    老太太起先已哭得昏了了头，听王熙凤这话稍稍清醒了些。连忙对众人道：“是了，是了，还有敏儿的女儿，听说是叫黛玉的，你们快接了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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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贾府老太太虽这么说了，众人也应了。但林黛玉是林府嫡出的小姐，企能是说接便接得来的？众人也只是先让人送了封信告知林如海情况。那林如海死了夫人，正愁女儿的教养问题，加之自己总在外为官，不得安定。接了荣国府的来信说要接了林黛玉到老太太身边。林如海想老太太养出了个贾敏是极好的，玉儿养在老太太身边自己也更放心，便也同意了。

    荣国府知道了林如海的意思，才派人去接。林如海命丫鬟将黛玉的东西收拾好，又请了林黛玉的西席护送女儿。荣国府接人时又是一番离别哭诉自不消细说。一日清早，鸳鸯芳菲正在老太太房里伺候。忽有一外面的三等仆妇来报林姑娘已到了京都，马上就到贾府了。

    待朝食过后，刑夫人、王夫人和李纨来请安。老太太问宝玉去了哪里？袭人回道：“回老太太，宝二爷一早去庙里祈福了。”

    老太太点头便不理会了。众人又说了会子话，就有外面的小丫头报林姑娘来了。只见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七八岁的姑娘并几个嬷嬷进来了。老太太搂着她心肝的哭出来，众人见老太太哭了，也跟着抹眼泪。芳菲本来很是期待那‘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 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黛玉的，结果见到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姑娘。很是郁闷，这林黛玉嫩生生的，本看不出有多好看，只觉得清秀单薄而已。

    众人慢慢解劝，那黛玉方拜见了外祖母。贾母方一一指了刑夫人、王夫人和李纨与黛玉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这是你先前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黛玉一一拜见。贾母又叫：“请姑娘们。今日远客来了，可以不必上学去。”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丫头。

    不一时，只见三个妈并五六个丫鬟，拥着三位姑娘来了。三人皆是一样的妆束。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归了坐位。丫鬟送上茶来。不过叙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女孩儿，所疼的独有你母亲。今一旦先我而亡，不得见面，怎不伤心！” 说着携了黛玉的手又哭起来。众人都忙相劝慰，方略略止住。 众人见黛玉年纪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貌虽弱不胜衣，却有一 段风流态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为何不治好了？”黛玉道：“我自来如此，从会吃饭时便吃药，到如今了，经过多少名医，总未见效。那一年我才三岁，记得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去出家。我父母自是不从，他又说：‘既舍不得他，但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亲一概不见，方可平 安了此一生。’这和尚疯疯癫癫说了这些不经之谈，也没人理他。如今还是吃人参养荣丸。”贾母道：“这正好，我这里正配丸药呢，叫他们多配一料就是了。”

    一语未完，只听后院中有笑语声，说：“我来迟了，没得迎接远客！”却是王熙凤来了。众姊妹都忙告诉黛玉道：“这是琏二嫂子。”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 这熙凤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一回，便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人儿！我今日才算看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嫡亲的孙女儿似的，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嘴里心里放不下。——只可怜我这妹妹这么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呢！”说着 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又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别再提了。”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了老祖宗了，该打，该打！”又忙拉着黛玉的手问道：“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别想家，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也只管告诉我。”黛玉一一答应。

    一面熙凤又问人： “林姑娘的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屋子，叫他们歇歇儿去。” 说话时已摆了果茶上来，熙凤亲自布让。又见二舅母问他：“月钱放完了没有？”熙凤道：“放完了。刚才带了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半日也没见昨儿太太说的那个。想必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 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裁衣裳啊。等晚上想着再叫人去拿罢。”熙凤道：“我倒先料着了。知道妹妹这两日必到，我已经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 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当下茶果已撤，贾母命两个老嬷嬷带黛玉去见两个舅舅去。维时贾赦之妻邢氏忙起身笑回道：“我带了外甥女儿过去，到底便宜些。”贾母笑道：“正是呢。你也去罢，不必过来了。”那邢夫人答应了，遂带着黛玉和王夫人作辞。

    到了晚间，娘来问黛玉房舍，贾母便说：“将宝玉挪出来，同我在套间暖阁里，把你林姑娘暂且安置在碧纱厨里。等过了残冬，春天再给他们收拾房屋，另作一番安置罢。”宝玉道：“好祖宗，我就在碧纱厨外的床上很妥当。又何 必出来，闹的老祖宗不得安静呢？”贾母想一想说：“也罢了。”每人一个娘并一个丫头照管，馀者在外间上夜听唤。一面早有熙凤命人送了一顶藕合色花帐并锦被缎褥之类。黛玉只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自己的娘王嬷嬷，一个是十岁的小丫头，名唤雪雁。贾母见雪雁甚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极老，料黛玉皆不遂心，老太太想了想，道：“让鹦哥儿去伺候黛玉吧！”又命另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两个丫头外，另有四五个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头伺候。当下王嬷嬷与鹦哥陪侍黛玉在碧纱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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