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炼金师 - 第二百四十九章 让我来替他面对

    地下迷宫。
    莫比乌斯、雷电使者麦克斯，贤者尼雅，还有一个年轻女魔法师都在大厅里等罗森回来。
    麦克斯和尼雅两人都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眼睛闭着养神，看着就好像两座雕像。那个年轻女魔法师则窝在大厅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会发出‘吉儿~’一声轻笑。
    莫比乌斯却始终不得安稳，他坐一会儿，就会起身来回踱步，一会儿又转头看向昏迷的薇罗妮卡，眼睛一眨不眨地发呆。
    每隔上大概十几分钟，他就会对坐在一旁的年轻女魔法师喊道：“薇歌小姐，麻烦你帮我检查下薇罗妮卡的伤势。”
    年轻女魔法师就是尼洛嘉德最有天赋的幻术师，贤者尼雅的最得意的弟子薇歌.提拉米斯，开始几次，她都依言照办了。
    就这么过了十几个小时后，她终于不耐烦了：“这么麻烦干嘛，你自己去看不就行了？！”
    莫比乌斯尴尬一笑：“我可不行。男女有别，薇罗妮卡醒过来后要知道这事，会来找我麻烦的。”
    “真是事多。”
    薇歌翻了下白眼，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书，走到薇罗妮卡身边，掀开她身上的衣服，仔细查看伤势。
    在假死状态下，薇罗妮卡伤口周围的青黑色蔓延的速度的确大大减慢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停止发展。十几个小时过后，毒素的面积足足扩大了好几倍，毒素最远端已经即将扩张到左肺部下端。
    仔细看了几眼，薇歌转头对莫比乌斯说道：“毒素又扩张了一点，但应该还能撑上好长一段时间。”
    “那就好。”莫比乌斯松了口气。
    他话音刚落，一旁静坐不动的尼雅忽然开口：“不，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毒素距离心脏已经不远了。一旦毒素到了心脏，其扩张速度立即会提高好几倍！”
    “真的啊？”莫比乌斯吓了直接站了起来。
    尼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脏是身体血液的汇聚中枢，毒素进入心脏之后，会很方便地随着血液流遍全身。这是常识！”
    莫比乌斯不安地吞了一口口水，转头看了眼沉睡不醒的薇罗妮卡，又回头看向尼雅：“贤者，那她还能支撑多久？”
    “以现在的情况看，最多还有4个小时。”
    “才4个小时，之前不是说至少能坚持3天吗？现在才过去半天而已啊！”莫比乌斯语气激动。他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预估的时间差了这么多，这不害人吗？
    尼雅闭上眼睛，静静躲在长椅上，神情古井无波，就当莫比乌斯不存在。
    莫比乌斯越发生气了，他质问道：“尼雅，我尊敬你，是因为你的智慧，而不是贤者的虚名！你要是没有把握，一开始就不该乱说话！”
    尼雅淡淡笑了下：“血肉之躯是世上最复杂最精妙的存在。这世界上，还不曾有人能完全看透血肉之躯的奥秘。更何况，我也是第一次和毁灭毒素打交道，估错毒素的蔓延时间，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莫比乌斯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雷电使者麦克斯出来打圆场：“尼雅，你就少说两句嘛。”
    “哼~~”贤者尼雅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麦克斯又看向莫比乌斯：“伙计，争吵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把罗森找回来呀。你得明白，时间每多浪费一秒，这个龙女的性命距离死亡就更近了一步了。”
    莫比乌斯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我得立即把罗森找回来。”
    他转身就朝石墙走去：“麦克斯，你带我出......等等！”
    莫比乌斯突兀地停下了脚步，脸上出现一丝挣扎之色，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身，盯着沉睡不醒的薇罗妮卡，目光闪烁不定。几分钟后，他竟然走回长椅边上，重新坐了回去。
    麦尔斯看到一怔：“莫比乌斯，你这是干嘛？”
    莫比乌斯整个人往长椅上一躺，双手垫在脑袋下面，还翘起了二郎腿：“我找罗森回来有什么用？无非一命换一命罢了。用这种办法，就算真把薇罗妮卡救活了，她非但不会领我的情，还会找我拼命。我才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哩。”
    “.......”麦克斯有些发蒙，他没想到莫比乌斯竟然会是这么个想法。
    尼雅回头瞅了他一眼，冷笑：“这龙女好歹也是你朋友，你就这么眼睁睁看她去死？不死者，你倒真够绝情的。”
    “罗森也是我朋友，我还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呢。要是真的在薇罗妮卡和罗森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倒宁愿罗森活着。”莫比乌斯翘在空中的腿一晃一晃地，姿势虽然随意，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
    尼雅发现自己竟然无言反驳，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难道你就没想过，罗森知道你故意隐瞒龙女病情之后，会怎么看待你吗？你可不要忘记，罗森临走的时候，可是将龙女的性命托付给你的，难道你就这么回报他的信任吗？”
    莫比乌斯沉默不语，脚也不晃荡了，身体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圆睁着，紧紧盯着灰色的天花板，一眨不眨。
    一旁的麦克斯帮忙劝道：“快去把罗森找回来吧。无论是救人还是放弃，都要让他自己来选择的，不是吗？”
    莫比乌斯还是不说话。
    地下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谁都不说话，只剩下一些微弱的呼吸声。
    薇歌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情况好像不大妙，毒素扩张好像比刚才快了一点。”
    莫比乌斯的身体微微一震，想要转头去看薇罗妮卡的情况，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动，就这么僵持了大半分钟，他身体在椅子上一个翻身，将脸朝向了椅背的坐垫，然后就是一言不发。
    麦克斯见他这样，不可思议地问：“伙计，你真准备撒手不管了？”
    闷闷的声音从坐垫里传出来：“你让我把罗森找回来，让他自己选择......但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他肯定会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就薇罗妮卡。我欠他一条命，这种残酷的抉择，就让我来替他面对吧。”
    “他会杀了你的！”麦克斯大声道。
    “他不会！他最多会让我离开！”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龙女去死？”幻术师薇歌一脸惊讶。
    “生命本如露珠，总有一天会消逝，不过迟早而已。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薇罗妮卡自己的选择......你们都别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去找罗森的！”
    “你......”
    “算了。”贤者尼雅声音响起来，平静如水：“麦克斯，莫比乌斯至少已经经历了百年的时光，对生命的意义，他看的比你我透彻。”
    莫比乌斯松了一口气：“你这句话还算明智。”
    尼雅下一句话响起来：“麦克斯，你去把罗森找回来吧。我在他身上留下了时光印记，你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话音刚落，莫比乌斯一下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横眉怒目地看着女贤者：“尼雅，你卑鄙！”
    这个不死族眼眶通红，脸上有明显的泪痕。对他来说，刚才的那个决定下的异常艰难，几乎是他百年生命中面临的最残酷抉择。
    结果，尼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他的努力化作了泡影，莫比乌斯只觉心底有一股狂烈的怒火勃然而生。
    “尼雅，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莫比乌斯的身体就化作一道黑色幻影，如风一般朝贤者尼雅电射而去，他直接就动手了。
    “够了！”
    是麦克斯！
    随同这声大喝出现的，是一道如拇指粗的炽烈闪电。
    莫比乌斯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闪电，他被闪电结结实实地抽个正着，可怕的能量在一瞬间灌注进他的身体。
    “啪嚓~~轰~~砰~~”
    莫比乌斯被闪电抽地摔飞出去十几米，砸翻了好几张椅子后，才滚倒在地。他的模样非常凄惨，全身大面积烫伤，衣服也被烧成了乞丐装，眼睛翻白，身体还控制不住地抽搐。
    “薇歌，弄一个坠崖幻境困住他。”麦克斯说道。
    “明白。”
    薇歌点了下头，意念微动，莫比乌斯身边的空气立即紧跟着扭曲了下，随后又恢复原样，看起来和之前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莫比乌斯嘴里却控制不住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手脚还在地面上乱划乱晃，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
    “好了。”薇歌同情地看着莫比乌斯。
    麦克斯转身朝出口走去：“我现在去找罗森。”
    尼雅开口道：“出去的时候千万小心，码头区出现了大量树魔傀儡。”
    麦克斯哈哈一笑：“放心吧，我虽然老了，但几个傀儡还不是我的对手。”
    尼雅凝声道：“不是几个，是上百个，其中还有一个是强大的树魔奴仆。”
    麦克斯神色立即凝重起来：“噢~~~我会小心的。”
    如果是在以前，他照样无惧，但智慧之塔已经不在，他再无法如以往那般肆无忌惮地挥霍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