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炼金师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凡人无解

    地下大厅深处的角落里，插在墙壁裂缝上的火把静静燃烧着，发出闪烁不定的昏黄色光芒。
    火把下方的地面上，怪物的身体被十几道粗壮的麻绳束缚在地面上，它不断地挣扎，喉咙里还发出蛇一般的嘶叫声，但所有努力全都徒劳无功。
    罗森静静站在怪物身边不远处，用魔力控制着一把炽热的匕首，一点一点切割着怪物身上的断腿上的肌肉。
    这怪物身上的肌肉非常坚韧，就好像是软质金属似的，近千度高温的匕首切上去，要来回切割很久，才能勉强切开一点。
    就这么切了大概有小半个小时，罗森终于切断了最后一根肌纤维，他用力一扯，将一块拳头大的黑色肉块从怪物腿上扯了下来。
    按他的预想，他准备拿这块肌肉做局部实验。
    但，就在黑色肌肉离开怪物身体的一瞬间，突然发出‘嗤嗤’地响声，还不断冒出白汽。罗森仔细看，就看到肌肉表面正不断液化、沸腾，瞬息间，空气中就充满了刺鼻的臭味，而那块肌肉则在飞快缩小。
    ‘卧槽~我就知道会这样！’
    罗森暗骂一声，魔力飞速涌过去，将这块肌肉周围的空气全部抽离干净，形成一片真空区。同时，他又用魔力裹住这块‘沸腾’的肌肉，尽全力将沸腾时产生的白色气雾包裹在肌肉组织周围。
    抽真空，是考虑肌肉和空气中的某种成分可能会发生作用；而阻止白汽扩散，是让这些白汽在肌肉周围形成高压区，提升沸腾的临界点。
    他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只是尽力一试。
    但很快，这块黑色肌肉就用事实告诉罗森，他的这些行动，全都是白费功夫。
    魔力包裹中的黑色肌肉表面仍然有大量气泡生成，更有无数白汽冒出来，且速度根本没有任何减缓。就这么持续了大约五六秒时间，拳头大小的黑色肌肉块就彻底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团散发着恶臭的黑水和浓郁的白烟。
    “这鬼玩意真特么古怪！”
    这件事在罗森意料之中，他倒也没怎么失望，稍稍定了定神，罗森开始凝聚出魔力触手，慢慢地探入黑水和白烟中，开始分析其化学成分。
    ‘嗯~主要有水、氨气、二氧化碳、氮氧化物、硫化物......难怪会这么臭。不过，这些成分很普通啊，和普通的肉块高度腐烂后的成分基本一致。’
    ‘这样普通的玩意，怎么就会产生无药可解的剧毒呢？’
    罗森想不明白。
    他生怕自己漏掉什么关键因素，越发仔细地探查，就差把这团化合物中的每一个分子都看过去了。
    这一查，就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
    结果，罗森仍旧一无所获，黑色肉块的分解物中没有包含任何特殊成分。
    罗森盘膝坐在地上，抬起手轻轻揉着酸胀的眉心，继续推理：‘从目前已知的迹象看，怪物的组织无法离体独立存在，必须依托于主体。那么，怪物身体中，哪个部位才是主体呢？’
    ‘躯干吗？不像，我的穿甲弹曾洞穿怪物的胸膛，但目标安然无恙。脑袋？这个很有可能。怪物的脑袋一旦毁损，身体立即就会快速分解。这足以说明，怪物的脑子是核心部件，但脑子也分多个部位，到底哪个部位最重要呢？’
    罗森忽然想起他曾经解剖过的女夜魔，对方身体中最重要的核心不是脑子，也不是躯干，而是隐藏在脑干中一个‘芝麻粒’。
    ‘会不会，这种怪物脑干里也有‘芝麻粒’，又或者是类似的东西呢？’
    他抬头看向怪物的脑袋。
    脑袋上的皮肤同样呈现出泛着金属光泽的青黑色，最引人注目的，则是眼睛中射出的幽绿色光芒。
    罗森心中继续往下推断。
    “这种怪物是普通人转变的，和那些天生的怪物虽然不一样，但却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生命力非常强大。”
    “要在这种生命力变态的怪物体内找到核心部件，最好用的就是排除法！”
    只要他一点一点地割下怪物的身体部件。若是有哪一块组织不会崩溃分解了，那么核心应该就在这个部件之中。他只要研究明白这个核心，那就有可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越想，罗森越觉得有可能。
    想到就干！
    罗森再次拿起匕首，加热到高温，用魔力控制着，开始一点一点地切割怪物的身体部件。
    有了之前的切割经验，他速度快了不少。
    十几分钟后，怪物的腰离开了身体。结果是腰部以下分解，腰部以上保持生命活力。这说明怪物身体核心在腰部以上。
    又过十几分钟，怪物的腹部以下离开身体。腹部以及腹部内部的肠子全部分解，腹部以上仍旧保持生命活力。
    再过十几分钟，罗森取下了怪物胸腔旁边的所有肋骨和肌肉。此时，怪物身上就只留下脊柱、肺、心脏和脑袋。
    结果，肋骨、肌肉全部崩溃分解，而剩下部分仍旧完好无损，且怪物眼中射出的幽绿光芒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罗森心中越发期待。
    罗森凝了凝神，继续控制匕首，缓缓割下了怪物的肺。
    肺崩解，剩下部分无损。
    取下心脏，心脏崩解，剩下部分仍旧无损，怪物眼中的幽绿光芒亮度不变。
    取下脊柱下段，下段崩解，剩下部分无损。
    取下脊柱中段，中段崩解，剩下部分仍旧无损。
    割下脑干，脑干崩解，剩下的大脑依旧无损。这种怪物的核心并不在脑干里，脑干里也没有‘芝麻粒’的存在。
    .......
    罗森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排除，三个多小时后，怪物身体组织几乎全部崩溃分解，仅仅剩下一个大脑，被罗森装在一个临时打造的金属容器里。
    这个大脑也是黑色的，但其表面却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幽绿光芒，远远看着，就好像是一团静静燃烧的鬼火似的。
    最后一部分，是一点都不能削减，对触碰也非常敏感。罗森只是用匕首稍稍触碰一下，这个大脑散发出的幽绿光芒就会出现闪烁，似乎随时会崩溃似的。
    ‘麦克斯管这怪物叫树魔傀儡。现在情况很清楚，树魔的力量就隐藏在大脑中。可是，这力量是如何起作用的呢？’
    罗森遇到了难题。
    他无法继续对这个大脑进行解剖分析。他的魔力也无法探入其中，因为在魔力的视角看来，这玩意就是一个黑暗沼泽，稍稍深入探查，罗森就会感到一股恐怖的窒息感，这比当初探入薇罗妮卡腰部伤口的感觉还要可怕。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罗森围着这个怪物大脑直打转，突然，他顿住脚步，眼睛看着怪物大脑，心一横，一咬牙：“管它呢，毁了就毁了呗，大不了我再去抓一个怪物回来。”
    当然，虽然抱着失败的想法，但具体实施起来，还是要尽可能地谨慎。
    罗森收起匕首，拿出一枚金龙币，输出能量对其进行加热，等金子融化，他做出了五六根金质的空心金针。用金子，是因为金子化学性能稳定，能最大可能的保证不污染这个怪物大脑。
    做完后，他用魔力控制着金针，小心翼翼地刺入怪物脑。
    ‘嗤~’一声轻响，怪物脑被刺出一个破口，有细微的墨绿色的液体从破口中涌了出来，同时，幽绿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持续了数秒后，竟然又稳定住了。
    ‘呼~~’罗森轻呼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取回空心金针。
    当金针离开怪物脑的时候，罗森整个精神都绷紧了，所有注意力都关注在金针带回的墨绿液体中。
    数秒后，他心中涌起一阵狂喜：“液体还在，没有分解！”
    没有分解，说明这液体是怪物核心成分。既然它能被分离出来，就能被更进一步的研究观察，那就有被破解的可能！
    罗森畅快一笑，凝聚出魔力触手，涌入金针的管道，开始探查。
    当魔力触手碰到墨绿色液体一瞬间，罗森立即感受到一种陷入黑暗沼泽的窒息感，但他心里清楚，他面对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滴液体，只要坚持住，就有可能突破。
    他咬着牙，继续往液体深处探查。他的魔力触手不仅深入液体之内，还尽可能地往微观层面探索。
    在这个过程中，罗森就感觉自己正在墨汁中潜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他感觉不到分子的存在，也感觉不到能量的流动，一切都被黑暗蒙蔽了。就这么没头没脑地探索着、探索着，罗森始终一无所获。
    终于，那种奇异的窒息感到了极点，罗森再也坚持不下去，他不得不从黑暗沼泽中退了出来。
    他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一片黑暗，完全察觉不到大分子的存在。这玩意就好像是一个无法分离的整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东西？”
    罗森感觉异常的头疼，这玩意已经超出了他对物质的认知范畴。利用化学反应法进行解毒这条路，完全走不通了。
    他不甘心，将针管中墨绿液体分离成更小的微粒，然后再次探查。
    结果让罗森更加地失望，他仍旧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除了黑暗外，什么都没有。
    罗森懵了。
    沉默许久，他转头看向还在发着幽绿光芒的怪物脑，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把你剖成两半，看你还能发光不！’
    金质针管用力一个划拉，将怪物脑直接切个对半。
    遭遇如此严重的伤害，怪物大脑上的幽绿光芒连续闪烁了几下，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黯淡下去，一直过了十几分钟后，幽绿光芒变得十分黯淡，但竟然又稳住了。
    ‘光芒变得非常微弱，这东西的成分会不会出现变化呢？’
    罗森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又抽取一丝墨绿色液体进行尝试.......结果还是一片无法探查的黑暗。
    ‘好吧，算你狠。’
    罗森放弃研究这玩意的成分了，他直接找解法。
    ‘我的魔力是对付不了你。但我还有其他手段。我用高能激光试试。”
    ‘毒素是在薇罗妮卡体内的，所以激光打击必须非常精准，不然毒解了，薇罗妮卡也被我杀了。’
    想到就干！
    接下来时间里，罗森打造出各种炼金器具，然后在墨绿色液体上一一尝试。
    2个小时后，激光方案失败。当激光射入后，一开始，墨绿色液体没反应，持续几秒后，会突然剧烈爆炸！爆炸规模相当大，足以将人体炸个稀巴烂，罗森要不是躲得远，这一下就得够呛。
    为什么会爆炸？
    罗森想不明白，自然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他改用磁场束缚。
    1个小时后，磁场方案失败，因为墨绿色液体不带电，对磁场无感。
    改用放射性射线。
    地宫里的放射性水平比其他地方高不上，罗森利用空气中放射性粉尘，制作了一把伽马射线刀。
    半个小时后，这个实验以一场剧烈的爆炸告终。
    伽马射线是高能电磁波，爆炸的猛烈程度比激光还要猛，1毫克的墨绿色液体，爆炸的余波将躲在10米外的罗森头发都烧卷了。
    连续的失败让罗森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烦躁，他用力抓起装着怪物脑的罐子，狠狠地罐子甩飞了出去。
    “该死！我去你妹的！”
    “哐当~哐当~”
    金属容器落在地上，在地上翻滚着，容器内的墨绿色液体洒的到处都是，其中有一些墨绿色液体，就洒在了远处死卫的躯体上。
    罗森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他心里满满地都是挫败感。面对这种奇异物质，能做的他都做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难道真如贤者尼雅所说，凡人没法破解毁灭毒素，只有天神的力量才行吗？’
    ‘呼~呼~呼~’
    罗森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渐渐地，他冷静了下来：‘不，不能放弃！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他再次鼓起斗志，他站起身，大步朝装怪物脑的罐子走过去。
    最终，他在死卫身体周围找到了罐子。
    他拿起罐子，准备回去继续实验，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身体忽然顿住：“等等，哪里好像不对。”
    他又转回来，仔细检查周围的情况。
    很快，他找到了原因。
    罐子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泄露下了很多墨绿色液体。在黑暗环境中，这些墨绿色液体依旧散发出微弱的幽绿光辉，但是，那些洒落在死卫尸体上的墨绿色液体，非但没有发光，连颜色也变透明了，看着就好像是普通水滴。
    “这......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