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如梦作梅花 - 分卷阅读45
杏花如梦作梅花 作者:王世颖
分卷阅读45
杏花如梦作梅花 作者:王世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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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儿,就是一点瞎想头,这不是还得要阿玛拿主意嘛……”
“哼……”齐克新冷笑一声,“让他死?哪有那么容易?皇上去年才下了旨,‘嗣后凡应秋后处决者[1],复行朝审热审以示矜疑。即应决不待时者,必奉驾帖。以隆法纪,重民命,而广好生。’去年因为秋决案犯太多,复审不及,还暂停了一次。现下所有的死囚,若要正法,都需皇上亲自勾决才行……活着不容易,想死也难啊……”
褚仁不知道齐克新是因着什么,有这么多感慨,只是嗫嚅道:“那阿玛可以进言啊……说不准皇上就听了阿玛的……”“进言?”齐克新又是一声冷笑,“那我倒是自己找死了……”
“阿玛……”褚仁还想再劝,却被齐克新打断了。
“不行!这是十恶不赦的谋叛案,我管不了!”齐克新突然厉声说道,随即也觉得失态,又放缓了声音说道,“既然是提早得了信儿,你倒不如劝劝你那位哥哥,赶紧回山西报信,举家躲起来,只怕还能避过这一场灾祸。待过个十年八年,因着什么喜庆事儿,天下大赦了,便没事儿了。”
避开?傅山一定是不肯的,那种苟且偷生的事情,他做不到,在文坛这么有名望的一个人,让他去过那种东躲西藏的逃犯生涯,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更痛快些。
褚仁此时也没了主意,虽说是让齐克新帮忙,但是怎么帮?帮什么?他自己心里也全无头绪,此刻被这样断然拒绝了,也不知道应该再怎么劝。走,肯定是不甘心的,但是留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心一横,便这样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齐克新瞥了褚仁一眼,也不说话,重又拿起那份邸报,呆呆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花啪地一爆,倒把齐克新吓了一跳,过了片刻,才听他叹道:“都说灯花报吉祥……只要没有凶事降临,只怕便是吉祥了……”说罢瞥了褚仁一眼,扔过一个金黄色的坐褥来,“你愿意跪便跪,就算跪到天亮,也不用指望我会心软。”
褚仁幽怨地看了齐克新一眼,赌气似的,膝行几步,跪到了那坐褥上。那坐褥上层是五爪金黄蟒缎,下层是红氊,以白氊围边,正是亲王的制式。跪得久了,褚仁的膝盖早已疼痛难忍,这个坐褥倒像是及时雨一般,将那痛化解了一大半。
齐克新见褚仁如此,叹了口气,说道:“你既然愿意跪,那就在这里跪着吧!我要安歇了。”说罢,竟然熄了灯,和衣躺在了床上。
夜幕刚刚降临,天色还不十分暗,天空呈现出一种幽幽的霁蓝色,十八的月亮,圆满中被微微蚀了一线,透着一种由盛转衰的悲怆。
褚仁不知道又跪了多久,眼见月亮从窗子的一侧,移到了另一侧,终于逸出了窗户的边缘,再也看不见了,夜色也变得愈发浓黑。
膝盖,像万针撺刺一样的痛,痛得褚仁双腿颤抖,几乎要落泪,只能咬牙强自忍耐。不能走,走了,明天拿什么去见傅眉,但是就这样跪着,跪到天明,能有什么结果?褚仁心里也没有底。
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褚仁膝行着,蹭着那坐褥,一步一挪的,把那坐褥蹭到了床边脚踏上,这样跪上去,小腿变成倾斜的,膝盖抬高了,便没有那么大压力,松快了许多,虽然脚踏的边缘正硌在小腿中间,但因有坐褥垫着,还不算难熬。
褚仁把脸伏在齐克新床上,腰背的疼痛也骤然一松,让褚仁不禁昏昏欲睡。
虽然褚仁的动作很轻,但齐克新一直也没睡,冷眼看着,突然便发作了出来,“跪不住了就滚!别在这里碍眼!”
静夜中,那声音听起来分外的大,褚仁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怯怯地叫了一声:“阿玛……”
齐克新索性坐了起来,大吼道:“你走不走?”说罢便用足尖踹向褚仁的肩膀。这一脚虽然力气不大,但褚仁跪了很久,早已支撑不住,一下便被踹倒在地。
“我不走!”褚仁重新跪直身子,顶了一句。
“你再不走,我就打了!”齐克新双手提起褚仁的肩膀,似乎想要把褚仁掼出去。
褚仁双臂一振,挣脱齐克新的掌握,大吼道:“好!走就走!我走了就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也不是你儿子,我叫傅仁,不叫齐敏,我是谋叛乱党的九族,我现在就投案去!秋后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啪”的一声,褚仁左颊重重挨了一下,被打倒在地。
血,瞬间便从褚仁的鼻孔中流了下来,褚仁忙用手背去擦,结果却越擦越多,反倒是弄得到处都是。
门被撞开了,灯被重新燃起,古尔察坚实的臂膀搂住了褚仁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托起褚仁的下巴。
褚仁只感觉一股咸腥的血气,从鼻腔向喉咙倾泻而下,令人窒息。褚仁紧紧抓着古尔察的手腕哭诉道:“我耳朵……”
话未说完,便听到古尔察喝道:“什么人!敢夜闯贝勒府?!”
话音未落,一个月白的人影飞一样掠了进来,来人正是傅眉。他到底是不放心褚仁,居然夜探王府。
“你说‘贝勒府’?是什么意思?”褚仁困惑地看向古尔察。古尔察脸上掠过一抹黯然,并不答话,褚仁又转头看向齐克新,脸上尽是疑惑。
齐克新却关切地问道:“耳朵怎么了?”与此同时,傅眉也问出了同样的话,两个人的话,居然一个字都不差。
褚仁看着傅眉,泪止不住流淌,颤声说道:“我的耳朵,听不见了……”
傅眉忙拉过褚仁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安慰道:“别急,不碍事的。”说罢便转身走到桌案前,运笔如飞,刷刷点点开着方子。
古尔察拿着帕子,为褚仁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褚仁却抓住了古尔察的手,问道:“你为什么说‘贝勒府’?”
古尔察别过脸,没有回答。
门开着,一阵风吹过,此前齐克新一直拿着的那份邸报[2],恰好被吹落到褚仁身边。那上面的“齐克新”三个字,很是醒目:“巽亲王满达海、端重亲王齐克新、敬谨亲王尼堪,此三王,从前谄媚睿王。及睿王死,分取其人口财货诸物。三王向蒙太宗皇帝恩养有加,乃负先帝厚恩,谄附抗主逆行之睿王。罪一。后睿王死,饰为素有嫌怨,分取人口财货诸物。罪一。且以宗潢昆弟,亲王之贵,不思剪除逆党之谭泰,反谄事之。罪一。伊等所犯情罪重大,应将王爵俱行削除,降为庶人。其奴仆庄园俱入官。得上旨:王与诸臣议,良是。但朕既经恩宥,不忍尽行削夺。三王俱著降为多罗贝勒。其旧有奴仆庄园牲畜诸物,著照多罗贝勒应得之数给与,余皆入官。其分取睿王家人牲畜财货诸物,俱籍入官。投充汉人,余俱释为民。”
褚仁越看,越是心惊,都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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