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豪商 - 第240章 马植也要飞黄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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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服,用力,再用力些……”
    武好古趴在柔软的床铺上,闭着眼睛,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容,正在享受西门青提供的按摩服务。
    练过武功的西门青手上很有劲儿,而且却对穴位的拿捏也很到位,让她按一按,的确大大的解乏啊。
    而昨天晚上,武好古也的确有点累着了,一开始的时候是他做大灰狼欺负人家西门小白兔。可是小白兔后来被欺负得来了劲儿,又反过来和大灰狼大战三百回合。结果把大灰狼累着了,被小白兔扶到床上去后就倒头便睡,直到太阳晒到屁股才苏醒过来。
    醒来以后,还感觉有些疲劳,和西门青说了,于是就得到了享受按摩的机会。
    “官人,不如让奴来教你武艺吧。”
    西门青一边伺候武好古,一边开始蛊惑武大郎习武了。
    “武艺?”武大郎应了一声,“学甚底?拳脚?击剑?还是耍大枪?”
    “学射箭,”西门青说,“学陈康肃射箭啊!”
    陈康肃就是真宗咸平三年的状元,名尧咨,字嘉谟。虽然是文状元,不过却不是一心道德文章的主儿。他善于射箭,号称“小由基”,有“百步穿钱”的本事。在后世有个脍炙人口的寓言故事叫《卖油翁》的,就是用来讽刺这位善射箭的陈状元的……
    大意就是说射箭也没啥了不起,就是熟能生巧,和卖油翁的滴油过钱孔的技法没有甚两样……这个寓言出自大文豪欧阳修的《归田录》,是文言文中的名篇,在北宋末年已经非常出名了。
    说起来这卖油翁也就是遇上了陈状元,要是遇上了成吉思汗,他马上就会知道射箭和滴油的区别在哪里了?
    除了《卖油翁》之外,欧阳修还写了个《碎鱼录》,也是用来讽刺这位沉迷射箭的陈状元的,说是陈状元他妈总埋怨状元不好好读圣贤书,成天练射箭,是不知报效国家的表现,是不对的,所以把他的金鱼符都打碎了……
    呃,也不知道是陈状元他妈脑抽还是欧阳修的思维比较奇怪?都中状元了还读什么圣贤书啊?读了也没什么好考的了。
    而且练好射箭也是可以报效国家的,如果靖康那年,开封府的读书人个个都有陈状元的箭法,说不定可以多射死几个少数民族骑兵。
    总之,陈状元的故事在北宋末年已经广为流传,许多读书人都以射箭为耻,而绝大部分的官私书院,也都不把射箭列为必修之课了。
    可西门青读书不是太多,并不理解《卖油翁》这个故事的深意,反而觉得陈状元很了不起,既考上了状元,也会射箭。很希望自己的男人可以向这位状元看齐……
    武好古想了想,也觉得西门青说的有道理。自己状元是考不上的,不过进士倒可以走后门弄一个。有了进士,再练了射箭,大概也能和陈状元比比了。以后说不定也会哪位大儒写个什么“买酱油的”来讽刺自己了。
    不过这没有关系,武好古不怕被人讽刺,只要能给自己未来的学生们做个榜样就行。他不能一边让六艺书院的小孩子们学射箭,自己却弓都拉不开吧?这多不好!
    “好的!”武好古说,“明天就开始练习吧,青儿,你来教我。
    另外,我还得练一练骑马。这天下要乱呐,到时候不会射箭不行,不能纵马狂奔也不行。”
    “天下乱?是大辽要乱吧?”
    西门青虽然不止一次从武好古那里听过天下要乱的悲观论调,不过她还是固执的以为大宋乱不了。
    大宋那么好,工商繁荣,百姓安乐,朝廷也比较清明,怎么会乱呢?
    “是天下!”武好古叹了口气,“辽国乱了,大宋岂能太平?草原上的阻卜,林海中的女直,还有那些憋着一股恶气的渤海奴……现在有契丹人圈着才祸害不到我们大宋,契丹一玩完,可就要蜂拥南下了。虽然契丹夺了十六州,但是和我们和睦相处了恁多年,又把北方的各种蛮子管起来了,我大宋得以繁华如此,其实契丹人是功不可没的。”
    后世都说宋朝面临强敌胜于汉唐,其实吧,至少北宋时代,各种强敌都让契丹人管起来了,吐蕃也迷进吃斋念佛了,只有本是宋朝属地的西夏闹起来成了个不大强的敌。
    相比之下,倒是汉唐一直和各种蛮子不停交战,基本没有什么太平的时候。
    这样有“强敌”但不怎么打仗的外部环境,大概也是宋朝商业繁荣和重文轻武的国策可以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吧?
    但是这样有利的外部条件,将随着辽国的崩溃而一去不返了!
    而宋朝如果不能做出巨大的改变,以适应新的外部环境。
    那么就必然会导致天下大乱!
    ……
    “像,实在太像了!这是武好古画的?”
    在甘泉的西北角,一座比马植的宅邸还要巨大,还要富丽堂皇的宅院之内,内堂里面,医巫闾山马家的一族之长,大辽国的忠臣马人望这时正捏着一张马植的白描写真在问话。
    “不是他画的,”马植回答,“是他的学生米友仁画的。”
    “米友仁?”马人望也喜欢书法绘画,自然听说过小米的大名,“米颠的儿子?”
    米颠是米芾的绰号。
    “是啊,”马植道,“我在开封府就住米芾家里,元日的时候我还见过米芾呢。”
    说着话,马植还双手递给叔叔一个卷轴,“叔父,这是小侄从米家得来孝敬您的,是米芾的真笔字帖。”
    “米颠的字帖?”马人望马上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连忙放下了米友仁给马植画的像,接过马植递过来的卷轴展开欣赏了起来。
    “是米颠的墨宝!”一边看,马人望还一边点头,仿佛很懂的样子。
    其实这个字帖是米友仁仿父亲的笔迹写的,押印倒是真的——马植在开封府的面子也就这点,要求到米芾的字,他还不够格。不过糊弄马人望是足够的,马人望虽然是辽国进士,但是书法文章都是二流水准,比武好古强不了多少,肯定不如武好文。
    当然了,要比带兵打仗,别说武好古、武好文,就是章惇也不是对手。因为医巫闾山马家其实就是个武士集团,宗族、家臣、死士、门客、部曲一大堆呢!
    小心收好了米友仁的墨宝,马人望笑着对侄子马植说:“二郎,你这次联络上了宋人,到底有甚谋划,都说了与老夫吧。”
    马植笑了笑道:“叔父,天下大乱在即,我马家要在这乱世中安身立命,总归多几条路子。宋人既然有意拉拢我家,不如先虚与委蛇应付着,说不定将来可以借助宋人的力量让我家崛起于燕云之地。”
    马人望看了看侄子,只是轻轻一叹,不置可否。
    “你有甚打算?”马人望又问。
    “小侄自是想做官了。”
    马植现在已经是官了,不过这官是空头的,没有什么实权。
    马人望看着侄儿,顿了顿又说:“给你安排个县令吧。”
    他毕竟受了侄儿的一幅字帖,总要拿出点东西的,他看着马植的脸色,“安排个好一点的县吧,以后再慢慢找机会升官。”
    “侄儿要一个督修华严寺的差遣。”马植直接开口要差事了。
    析津府的华严寺是个大寺,在析津府城外,是马人望为了已故的皇太子耶律浚祈福修建的,是个非常重要的马屁工程,做好了可就能飞黄腾达了。
    而马植现在居然想插一脚这个马屁大工程,真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马人望正在琢磨用什么理由拒绝自己的侄子,马植突然又开口道:“叔叔,你知道那个小梁太后是怎么回事吗?”
    “哦,她啊,她要背叛我们大辽,所以被皇上派人撵出了西夏。”
    “她是被冤枉的。”马植道。
    “不是冤枉的,”马人望摆摆手,“画像都送去开封府了,还让刘云给偷来了大辽。”
    “那画像是武好古画的!”马植说。
    “你说甚底?”马人望愣了愣,“小梁太后的画像是谁画的?”
    “武好古,他现在就在我家。”
    “怎么可能?”马人望问,“难道武好古是西夏来的?他见过小梁太后?”
    “不是,他是开封长大的,从没去过西夏,也没见过小梁太后。”
    “没见过怎么画得了?”
    马植点点头,看着老叔,笑道:“这就是本事啊!叔父,若是他能把昭怀太子的画像画在华严寺里面……再画成佛祖菩萨的样子,再叫燕王殿下(耶律延禧)看到了,您可就飞黄腾达了。小侄是不是可以分润一二呢?”
    马人望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这画昭怀太子可不比画耶律洪基和耶律延禧,后二者一看就知道是马屁。而画昭怀太子可是有点神迹的意思了,对从小没了爹的耶律延禧和害死儿子后悔不已的耶律洪基而言,这个功劳可就大到了家了。他马人望立了那么大的功,位列宰执恐怕是要不了几年的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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