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远望当归 - 分卷阅读91
(清穿)远望当归 作者:董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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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远望当归 作者:董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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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听过的。”。
阿莼轻轻叹了口气,眼睫低垂:“当时皇后娘娘抽到的是牡丹签,我的芙蓉签,后面注的是‘自饮一杯,牡丹陪饮一杯’。”。
“若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暗喻,只怕这签文说的就是,走入末路之时皇后与我作陪吧。”她失神地喃喃说,“今日又有‘三春过后诸芳尽’的说法……三春,还真是三个春天呢。”
她怕得发抖,我只有紧紧抱住她,不住向她保证,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我定会保她平安。她埋在我怀里,悄无声息地哭着,我心里也是无措恐慌,怀里的珍宝抱得再紧,仿佛也会转瞬失去。
爱若指间沙,此间滋味,终身难忘。
那天过后,我就再没见过她那样的失态。她表现得泰然而自信,仿佛无所畏惧,像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幻觉。雍正十二年开始,她也逐渐忙起来,熹贵妃彻底失势,皇额娘精力不济,常常就把宫务统统交给她管。
我和她在灯下一同清算账册、商讨宫务,也是难得的温馨时光。
——
到雍正十三年的时候,我再回想起来,才明白阿莼当时的意思。
雍正十三年七月,父皇惯例地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那时他数次把重臣叫进来,说“尔等当尽心辅佐太子”,也数次向我强调,当不忘祖先、不忘国本。
我和他都清楚,他的寿命快要走到尽头了。
但当道士们回禀“天子还有十年寿数”的时候,父皇还是露出了欣喜快慰的笑容。很多次,我都担心父皇会向我寻求长生延寿的法子,但好在此等事情从未出现。
我和他都戴着面具生活,彼此明白对方更深层的秘密,却从来不说破。
许是不敢,许是不忍。
父皇有他身为帝王的尊严,这种高傲让他不能向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太子作出企求之语。更何况,他对我不是没有不放心和防备,我不仅仅是他的儿子,不仅仅是他的太子,不仅仅是爱新觉罗弘晖,更是修道之人,更是翻手天覆手地的人物。
当时他立我为太子,有六分是因为对我满意,有一两分是对弘历的不满,剩余的只怕就是因为,若是弘历登基,他弹压不住背后有庞大势力的我吧。父皇担忧帝国未来可能出现的动乱。
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也是一位有肚量的帝王。
圣祖爷在面对掌控力量、可能倾覆皇权的八皇子的时候,选择把他彻底摧毁。而父皇在面对我的时候,却选择了引导和栽培。
八月十五的中秋宴会举办得很是喜庆和盛大。为恭贺父皇痊愈之喜,皇额娘亲自操持宴会,里里外外滴水不漏,尚在京中的几位公主全都来参宴,席上还坐着牙牙学语的圆明园阿哥弘瞻。皇家难得这么人员齐备。
阿莼竟然道了一声养病卧床就不来了,皇额娘有点不高兴,父皇却没说什么,反而很宽容地让人拣几道菜给阿莼拿过去,又赐了几件宝物。席上人人暗自骇异,后宫嫔妃们却眉眼往来,暗自好笑——宣贵妃久不侍寝,可不是什么秘密。
再受宠又如何,还不是虚架子。皇后娘娘才是真有福的,看太子殿下多么孝顺。
宴席后,父皇一反常态地去了皇额娘宫中。我忍耐不住地跑到阿莼的镂月开云去,瞧见满堂华彩中,淡绿裙裳的阿莼坐在钢琴旁,低首寂寞地弹着琴。
世外仙姝寂寞林。
其实这样的句子,是很符合她的。
我压抑不住满腔的爱慕,向她求了婚。
“阿莼,嫁给我,做我的妻子,我的皇后。我发誓,此生绝不相疑,亦绝不相弃。爱你护你,如宝如珠。”。
我们会有很漫长、很漫长的一生,我们会看很多很多的风景,饮遍生命之杯中欢乐的美酒。你要信我,而我会爱你,永远。
把你的心给我一部分,把我的整个都拿去。
那一天的天气特别好,乱花飞絮里,明月圆满,桂花香甜,我看见星光,映在阿莼的眼睛里。
我伸出手,想抱住她,想拉住她,想吻她。
然而只是空落落地伸着,我给你选择的自由,但命运知道,你注定是我的。
阿莼却只是转过身不看我。
“我不能。弘晖,我要死了。”。
“陛下就快要驾崩了,我会殉葬……这是三年前就定好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雍正十年到雍正十三年,三春过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这诗说得很精确……
牡丹举酒作陪,送阿莼上路,这也是很精确……
正常人遇到这种第六感的事情,都吓死了。
劫数
弘晖篇 第四十四章。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马太福音》。
我急匆匆到了养心殿,殿中一片昏黑,门户紧闭,四周有打更的太监拖着悠长的声音往前走,我走进去关紧门扉,拿出湘水镜仔细回溯起来。
陛下艰难地说:“把你一人放在这世上,朕终究是不放心,谁来照顾你呢?还不如带着你走,总归是朕一人费心罢了……”。
阿莼跪在地上,说“宫妃明莼,自愿为陛下身殉,心甘情愿,并无怨怼。”
阿莼泪如珠落,含悲说道:“修短有数兮,不足较也;生而如梦兮,死者觉也……”离她不远的窗口,帷幕被风吹得微皱。她的手指也把裙角抓得起皱,显出她内心极度的激烈动荡。
陛下问:“弘晖和弘历,谁好?”。
阿莼决然说:“弘晖。”。
远处的宫殿里,蜡炬红摇,近处的花园里,宝香沁透。我坐在黑暗中,看着波纹一样漾开的景象,听着因为时空遥远总显得空洞的声音,撑着额头久久无法回神。
人说小悲可言,大悲无声。
一直想保护的人,你突然发现,其实是她在保护你。那一刻感到的哀痛自责,简直难以用言语描绘。
我在殿中直坐到半夜才走出去,脑中一遍遍回放的,是我见过阿莼的一幕幕。我想起方才我愕然地追问她:“怎么会有这种事?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我也可及时设法——”
阿莼始终背对着我,这时候缓慢地摇了摇头,掀开帘子走进去了。
我急得要死,一时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去挽回大势——而唯一能告诉我真相的人,竟然闭上内室的门就不再出来!。
我拿着湘水境到正大光明殿去回溯时间,反复查看雍正十年的每一个片段,但是一无所获。后来想起来雍正十年时我见过的阿莼最失态的一幕,便是我刚从西北回来时见她当众哭泣。
因为心里总不快活的缘故,她也是时常哭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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