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远望当归 - 分卷阅读49
(清穿)远望当归 作者:董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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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远望当归 作者:董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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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宣妃娘娘久处宫中,不利养病,主子娘娘不如想法子把她提回园中?”。
陛下无缘无故地就把人贬谪回宫,对外不好交代,就说宣妃体弱,回宫养病。这种养病法,真是没病都能憋屈出病来。
陛下真不是好人。
皇后悄声问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回答她:“主子走前,曾嘱托我一定要照看好宣妃娘娘,如今我和主子娘娘身处园中,鞭长莫及,只怕一个不小心,造成什么不幸,主子回来我们不好对他交代。”。
瞧,我认了弘晖做主子,待遇也提升了。以前在皇后面前是一口一个婢妾,现在总算能自称我,不得不说,自从弘晖出现后,我的幸运值真是猛涨。
皇后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她其实一直看明莼不顺眼,不过有了弘晖做理由,这世界上就没有这老太太不能接受的事情。她淡定地说:“那我让弘昼去陛下面前说说。”。
她走之后,我磕着板栗,心满意足地笑了。想在明莼面前炫耀和想要近距离保护明莼,这两个理由哪个更靠谱,或者都不靠谱,也无非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至于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别人又怎么猜得到。
明莼是很重要,但我最爱的,始终是我的荣华富贵,是我的一世尊荣。
怀着孕就像身负神光,任何伤害都能免疫。宫中朝中风起云涌,我自安然如山。宣妃复宠、弘晖回京、弘历失宠、陛下立储,桩桩件件都是大事,我却因为有了孩子,不用也不能参与其中。
陛下是真的看重这个老来子,这简直就是他生机与活力的证明。宫中有向我示好的人已经开始恭喜我,她们说得信誓旦旦,一旦我产下皇子,就会被册封贵妃。
但这个梦很快破碎了,立弘晖为太子后,陛下迫不及待地发诏书,册明莼为宣贵妃。
一后一皇贵妃两贵妃四妃九嫔,现在宫中有熹贵妃和宣贵妃两位贵妃,贵妃的位子满了。
那段时间我已经怀胎六月,正是各方面改变巨大的时候,这件事情搅得我心烦意乱,简直做不成事情。
然后就发生了那件让我反复回想,毕生遗憾的事情。
甚至没有人知道,宣贵妃落水的时候,我就站在山石的背后看着,我身旁有一大堆的宫女内侍,前方还站着一个熹贵妃。我们一大帮人看着她一个不稳,从小拱桥上栽进湖中,我们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她的尖叫,然而没有一个人去救她。
熹贵妃拉住了我,她的手威胁地放在我的肚子上。
那些平时看起来老实忠厚的太监宫女,他们看着水中浮沉的明莼,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那样残忍的、冷酷的、蔑视的笑容。
我想,如果现在在他们面前放一面镜子,他们会被自己的表情吓得大叫出声。
已经是冬天了,湖面上结着薄薄的冰,冰层破碎时发出清脆的“咔”的一声,这一声仿佛一道惊雷,把我劈成了僵死的蛤蟆。
我和明莼同龄,今年十八岁。这世界的底色是苍茫的黑夜,人的生命就是跳动燃烧的灯。我一直以为,我和明莼的灯,还会燃很久、很久。
哪怕进了皇宫,我也不觉得我的未来已经确定。命运实在有太多不可预知的拐角,身为贵族小姐的我竟然会遇到师父,能够流浪江湖的我选择进入宫廷,孰知我会不会在某一天,猝然脱离后宫,又来到一个新世界。
和明莼的离别其实很多,有的时候,她来到园中,我还留在宫里。去年的时候,我风头正盛,她被遣回宫。我从来没有当一回事。我以为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我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她的灯会突然灭了,而我的焰火在黑夜中徒然地摇晃,寂寞孤单,茫然失落。
悲莫悲兮生别离。
我想起雍正六年的时候,她还是刚刚晋升为宣妃的端嫔,我不过是小小的刘常在。陛下刚刚下了旨意将她拔擢为宣妃,六宫妃嫔很不给她面子,仍然当着她的面叫端嫔。
这当然是赤果果的打脸。
但她对这一切都不是太在意,从来不和嫔妃们争执,或者以权压人。人性本贱,明莼忍耐,那帮低位嫔妃就以为她好欺负,当着她的面也敢嘲笑。这群人别的本事没有,戳人伤疤是一戳一个准。
她们大声嘲笑明莼:“某些人出身低贱,又不受陛下宠爱,整天就知道仗着太后作威作福。贱人果然势力,就连主子死了,也不忘在葬礼上作秀,好让陛下升你的位分。这种连死人都利用的贱人,真是世所罕见!”。
当时我在做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她们一口一个贱人,很有些刺耳,自己没有本事,就知道欺负伤心人。
明莼不会游泳,在冰水中不住挣扎。
眼前每一个细节,都被定格放大。我睁大眼睛看着,嘱咐自己要记牢每一个片段。
雍正六年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伤心人。
太后死后,明莼一直穿着重孝,那是子女才能穿的服饰,陛下竟然也默许。在太后逝世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在慈宁宫后面的梅林里看到过她,她一身素服,不着钗环,在夜刚刚擦黑的时候沿着梅林中的小路一步一步走着。
当时的她,很不秀致,更完全不雅观。
她生了病,被风一吹就咳嗽,在凋零的梅林中抽搐哭着,哭到后来已经少有眼泪,有的只是控制不住的、伤心到了极点的抽噎。她哽咽几下,空气呛到嗓子里,就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咳嗽平息后,心头牵痛,便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哭。
非常狼狈,毫无装饰。
她哭得脸是红的,整个鼻子也红红的,除此之外的尖尖的脸儿,却全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太后或许曾放弃过她。但在明莼的整个人生中,太后是唯一一个毫无目的、从不间断、温暖细致地爱过她的人。
并不是非要想起当年的事,只是此刻涌上心头的悲哀让我不得不想。
现在想起来,凋零的梅花仿佛雪花,随风卷起,势头越来越大,它们扑面而来,席卷了我的整个生命。
最后的最后,我想起的,是雍正七年明莼被陛下带到圆明园之前,离宫的那一幕。陛下踩着太监的脊背上了御辇,明莼作为妃子也可以享有此等待遇,但她皱着眉头拒绝了,巴结的下人忙忙寻了个马凳。我站在嫔妃中间,答应常在格格们在低声嗤笑,我却心不在焉,一直注视着她。
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看着她,念着她,把她作为生命中唯一对等的存在,一直想向她证明我自己。
我认她作知己,可她呢,在她的心里,我不过是个奇怪的、总是欺负她的陌生人。
除了淡薄和无谓,还有更多吗?。
我紧紧盯着熹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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