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远望当归 - 分卷阅读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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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穿)远望当归 作者:董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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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穿)远望当归 作者:董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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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喜欢她。

    她站在御案旁帮我磨墨、添茶、奉香,说的话又有趣又讨打,我批评她几句,她也像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人简直无可奈何。

    又很是喜欢。

    这样的陪伴比起身体的温存,对我来说更为重要。所以宣妃虽然不曾侍寝,但宠爱一天天地隆盛了起来。

    有一次和她聊天,不知怎么说起先帝下江南的往事:“圣祖爷下到金陵后,曾往夫子庙拜孔子,也去见识过明太祖的孝陵,圣祖毕竟英明,巡访江南盛景的同时,也不忘收服文人士子之心,而且每次都效果甚佳。”。

    阿莼看着我,纤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我忍不住吐苦水:“朕也很想效仿圣祖,用怀柔的手段堵住士林悠悠之口。可惜目前国力实在不允许朕再下江南了——就连木兰秋狩,朕也实在没时间……”。

    阿莼低声说:“圣上劳苦,我等后妃看着,也很是心疼着急……”。

    我听得心头一暖。这种话旁人也会说,但挺多了也只是让人觉得腻烦罢了——明莼的言词,却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了。正在我二人相对沉默之时,阿莼忽然抬头一笑:“陛下,我听说江陵的夫子庙之外就是秦淮河?”。

    我怔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点头:“正是。”。

    已经猜到阿莼接下来会说什么了,已婚女子和未婚少女就是不一样,以前她说什么出格的话,我总算还能用“姑娘家怎么不害臊”这样的言词来把她堵回去。现在她都是我的妃子了,总不能说两句出格些儿的话我也斥责她不尊妇德——朕就不懂情趣么?。

    果然,朕青春美貌的宣妃兴奋地说道:“真的?那陛下必定去见识过吧?到底是如何盛况?”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感觉什么也说不出来,堵得我相当难受……(陛下,这种感觉叫吐槽无力)。

    最后朕只能淡漠而威严地说:“不过寻常一处景色而已,你若要看,宫苑中也多有湖泊河流可供观赏——且还无游人打扰。”。

    善解人意的宣妃好似突然变成了二愣子,直愣愣地张口说道:“其他景色如何能与秦淮河相比?书上说此地正是‘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董小宛、顾横波、柳如是……‘秦淮八艳’的美名陛下莫非从未听闻?”。

    我斥责她:“身为后妃,不修妇德,怎么镇日里只关心这些风尘之事?这些腌臜事儿听了不过污了你的耳朵。”。

    要是以前,明莼一定红着脸垂着头就告罪退下了,但她现在与以往很是不同,如同被孙猴子打过一次的白骨精一般,升了道行了。

    她笑嘻嘻地说:“江南之地才子最多,我听说连着好几届状元均是出身江陵之地的贡院,难免要生出好奇之心。再关注一下他们的作品,就发现——”。

    她的话大出我意料之外,细想一下,果真是她话中说的这样,不免问道:“如何?”

    她故意整肃了面容,眼中却盛满了掩饰不住的顽皮:“我发现夫子庙之外便是秦淮河,原来这些士人才子,若考取了功名,自然要呼朋引伴去歌舫上宴客庆祝,若是没能取中,也要在温柔乡中借酒浇愁。夫子庙外文人最多,所以秦淮河这段也最是笙歌艳舞,繁华热闹……”

    我听得入迷,不禁脱口而出:“这帮儒生倒很是会风流快活!”。

    话一说完,果见明莼掩口而笑,不禁大为尴尬。我是去过秦淮河的,这次难免有五十步笑百步之叹,但看她花枝乱颤的样子,还能多说什么呢。

    女子无才便是德,享受阿莼的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带来的喜悦和快慰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她也会给我带来同等的麻烦。

    人的才干也会成为一种负累,因为你绝舍不得不去使用它。

    拿到宫女秘密呈上的“宣妃偷偷摸摸在后院里埋下的据说里面有巫蛊娃娃”的陶罐,我内心的郁闷无以言说。里面当然不是什么雪缎作成的刺针布偶,整整齐齐码着三本书。

    都是阿莼的手书。详细地记载了清朝的风土人情、经济状况、时政新闻,甚至女人的服饰衣着、男人的喜好娱乐等诸多细枝末节,看她在序言里写的文字,仿佛是想把这些东西留到三百年后供人研究之用,免得文化流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正常人会想着把自己每天看到的东西都记下来,然后埋在土里面,等着三百年后的人挖出来作考古研究之用吗?。

    而且,她把这些手札用陶罐装着埋起来有什么用?这儿是皇家园林,又怎么可能会有闲着无聊的“考古人士”跑过来随地乱挖?不怕砍头吗?。

    我为此出动了“血滴子”里的精英骨干——绝不能让旁人知道朕的宠妃是个重度幻想症患者……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的奇妙,在不重视她的时候,她不够规矩的言行在朕看来全是错处;但到了如今——在经过了一年融洽甜蜜的相处后——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并没有招致我的嫌弃,只是让我更加担心她。

    她从小就是这么的拎不清、这么的不合世俗,如果一旦朕不能把她放在眼前,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她,她又该怎么办呢?。

    别的不说,此事我又该如何处理?罚她自然舍不得,然而放任她继续如此,只怕会惹出更大的祸患。

    这次告状的是个宫女,灭口也罢了。下次要是皇后请宫规,朕又该如何包庇于她?

    我为这事恼火万分,在殿内走来走去,苏培盛是知道内情的,站在一旁作出忧急之色——比其他只知道木着一张脸的内监敬业多了。我转悠半天,忽然想起来,明莼刚刚入侍的时候,还只有十三岁,只是小小的端嫔。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明明是正青春活泼的年纪,她却总是木着一张脸,神思恍惚。曾有学了几句诗的后妃文雅地嘲讽她“娉娉袅袅,恰近十三余,春未透,花枝瘦,正是愁时候”。

    在朕面前,后妃吃醋争宠也不敢过分,只是婉转地嘲笑她思春恋宠。

    那时候,她虽然不为所动,其实心里面却是记下了一字一句、一情一景,回去就记在她那个小本儿上面了吧?。

    想着那反差极大的可笑场景,朕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不出我所料,她果然在皇宫中也埋下了好几本书。但“血滴子”带来的另一些手抄令我大吃一惊。

    那是从她宫室里悄悄翻出来的。

    明莼确乎是个天生有着政治才干的优秀的孩子。我一遍一遍看着她对于朝政的一些见解,又是惊愕又是喜悦。

    甚至还有一些害怕。

    这世上,几乎没有人能够猜测朕的心思。臣子们只说我刻薄寡恩,却没有想过,朕所担忧的,比他们考虑计较的眼前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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