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 - 分卷阅读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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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北 作者:许温柔

    分卷阅读77

    的存在,又怎么会不能支配?他的经脉完好可是经过秦山名医以银针亲自检验的。

    那触感时有时无。陆晨霜想,或许没了身子,魂儿一边飘着,也是会一边做梦的罢。

    再不知多久,他听到有人在哭泣,几不可闻,又真切如斯。仿佛那人不是在他的窗边哭,也不是在他床边哭,而是钻进他的耳朵里坐着,哭得叫他看不见,却有一点儿动静都听进了心里。

    如果不是那位秦山来的名医给他扎错了穴位,那大概就是……哪只鬼想诱他出去,一口吞了他这只肥壮的生魂罢?

    第49章

    陆晨霜不痴不傻, 逐渐发现了其中的规律,那个人往往是在守门弟子睡着之后才出现的,想来走的也不是大门正道。

    能为他这样无声无息地哭上一夜又一夜的人……他不敢说一定有, 一定是谁, 可若真的有的话,除了归林殿高堂之上的那个人外, 陆晨霜想不出还会有谁了。

    他像一名无人问津的囚徒,被困在地牢之中断水绝粮, 虽亲朋无数, 却都不得进入。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能走进这间地牢, 也是这个人的到来才让陆晨霜再一次感受到自己与世间的联系。

    哪怕这人是特地来取笑他、捉弄他的,哪怕这人从前和他是水火不相容的对立两方,哪怕只是一条狗来搭了爪子在他手腕上, 他也该感恩戴德才是。

    否则他连狗都不如。

    然而正义大道和受人恩惠之间如果有了冲突,哪个才是生而为人首先需要秉持的?这是一道千古难题,就连师父都没有教过。

    一日,周围寂静了良久, 陆晨霜猜测快到夜深人静时了。又过一会儿,果不其然,有一只手搭到了他腕上。

    陆晨霜不知自己已在不着边际的黑暗中游了多久, 这人似乎挺忙的,有两日还是三日没来过了。双手一握,他的魂儿立刻依着手腕附了上去,像抓住了一块浮木, 暂得片刻好歇。

    可今日这只手却与平时不太一样。它搭在陆晨霜腕上不算,又钻进了陆晨霜的袖口,两指在他脉门上不轻不重地一压。手法之娴熟精准,完全不像是个不通医术之人。

    陆晨霜迷茫不已,难道他一厢情愿地纠结了那么久,正义大道与念人恩惠在他心里打了几万万个回合,眼看就要战出分晓,来人却不是邵北?

    片刻后,那人切完了脉,松开了手。

    陆晨霜失了浮木,又回到无可依傍之中漂泊,心里一阵怅然,想不出有谁会这样对他。他那群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们久日不见,似乎因一些缘由都已不在山中,还能是谁呢?

    人活着,常常是为了一点儿念想,一点儿计较,一点儿挣扎,一点儿困扰而奋力勇进苦思冥想,若是揭开盖子真相大白,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不是原来设想的那个样子,日子是过得是轻快没有牵挂了,但,也没劲了。

    忧伤是一壶烫喉的烈酒,乍品时直觉得消受不起,弃如敝履倾入海中,有朝一日明白过来它的浓烈和珍贵,再端着酒壶站到那块礁石上可就捞不回来了。当然,若是能把海水喝干,总是能把那壶酒给喝回本的,可不免寡淡了意义,浅薄了滋味,更不消提还会喝进去多少乌漆麻糟的东西。

    最后的最后,方知当时寻常,失之难回。

    陆晨霜又想了一圈,依旧没想起来他认识的人中谁能对他如此情深义重,看起来颇懂医术,又得能在昆仑随意进出。身为无形无体的生魂,实在想不出来他就懒得想了,什么狗不狗的也顾不上了,狗又如何,不如狗又如何,狗便狗吧。

    那人从不说话,他也不知人还在不在房中。突然,陆晨霜无形无体的生魂竟然长出了腰……不,是他找回了自己的腰?

    陆晨霜感觉到自己的腰身被压得往下一沉。这就像是……有有有有、有人爬到他床床床上来,骑在、骑在他身上了!

    他只剩一口气而已!为何会飞来一段胯.下之辱?!

    不但骑在他身上,那人还嚣张地哗一下掀开了被子——为了方便擦浴,师弟们给陆晨霜穿的衣裳松松垮垮,衣襟系了一牵就开的活结——那双手如入无人之境,普天之下第一顺畅地一路剥光除净,一转眼,滚烫的掌心就贴在了陆晨霜胸膛。

    陆晨霜惊得剩下几屡生魂也要从天灵盖上冒出来了!

    再一想,不对,魂儿都出来了岂不是剩下身子躺在那儿任人鱼肉?

    来人指尖轻佻地反复揉搓在他身上,划至胸口时,竟然还恶意地扭、扭了一把!

    陆晨霜倏然睁开眼,借窗外透进的皎洁看清了床帷之内另一人的轮廓。他心中闪过一丝肥水未流外人田的庆幸但更想昏厥,手脚并用要把人掀下去:“你做什么!”

    邵北腰身斯文而轻巧地一闪,避开了他的有些笨拙的攻势:“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胡说!下去!”陆晨霜头晕脑胀,手脚酸软,待邵北收回贵腿从他身上让开,他才挣扎着坐起身来,两眼猛地一黑,扶了一把床头木栏堪堪撑住:“我若醒了,岂会任你这样……”

    如此轻薄狎昵的行径,简直道德沦丧,廉耻泯灭,矜持尽毁,毁之又毁,堪比花街柳巷莺啼燕呢开着窗,堪比秦楼楚馆当庭被掀红浪!

    他无以言表!他难以启齿!

    陆晨霜敛了衣衫,词穷道:“……这样?!”

    “一个人昏迷整整一年,没睡得忘了自己是谁已是难得,而你却连身在何处、来者何人也不问,直接问我要做什么?”邵北并未悔改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泰然自若地问他,“陆兄,你真的刚醒?”

    “……”醒没醒陆晨霜心里明白,但此醒非彼醒,个中感受一时半会儿他很难对人说得清。见了邵北,他几乎立刻想起分别时两人的针锋相对,此刻若说醒了,岂不是等于说他前些日子任由邵北拉着他的手哭?若说不醒,又解释不了邵北的质疑。

    他能在昏迷中构想如何把邵北抓走从头教育,打算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的妖气引渡己身,却唯独不知如何面对和邵北这微妙的关系。这是比菜刀砍棉花、徒手摘星斗更叫他无从下手、不知如何是好的事。

    陆晨霜深感此时有口不如无,恨不得昏过去算完。

    见他不答话,邵北固执地重复道:“你早就醒了。”

    陆晨霜拍着床道:“你知这里是何地!”

    “昆仑山派,”邵北字正腔圆如珠玑落盘,答曰,“天欲雪。”

    “你还知道?你敢私闯昆仑结界?”陆晨霜扪心自问连他自己都不敢触怒山灵,“你怎么进来的?”

    邵北面上的困惑神色一闪而过,反问他:“你还记得你在归林殿住过么?”

    陆晨霜闻言,谴责之色像浓墨滴进了水,化开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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