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俯首 - 分卷阅读86
乱臣俯首 作者:山人道闲
分卷阅读86
没有答应。”
青辞转身离开,一群肃杀的玄蝎卫跟随着他的脚步远离朝露门,剩下的穆河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站了半晌才吩咐手下将尸体处理干净。
“你想要离开皇宫?”青辞绕过屏风。
太玄后殿中草木相掩,甬道两边垂着水墨画,青石堆砌的一汪清池里,浸着长发披散的谢临泽,浓重的水雾萦绕,迷乱人眼。
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意识还有些不清醒,根本没有听清青辞的话,望着水面,发丝间一缕缕的血液,滑落下雪白的背脊,滴溅的在水中晕开。
青辞见此眸色变深,一步步地走下水中,任由广袖长袍被浸湿,腰间悬挂的白玉也落在水中,在白雾中伸手扳住男人光洁的肩膀,让他回过身,附在他的耳畔轻声问:“这世上除了皇宫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偏偏身为帝王冠以谢姓的你,却只能永远留在这座宫殿之中,无路可走。”
谢临泽涣散的目光一点点凝聚,他冷淡地眼眸向一旁转去,“那可未必,留在皇宫即是困在你身边,你以为我会甘心吗?”
“过了这么多年你都无法离开,你只能学会甘心。”青辞微笑着,抬手捏着男人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你一向明白我的心思,不要再无谓的忤逆下去了。”
这个姿势男人几乎被他圈在怀里,谢临泽眯起眼睛,意带嘲讽,“你的心思?”
“人皆为色所惑,我也不例外。”青辞说着偏过脸,吻上男人因为气血不足而呈现出淡色的嘴唇。
第69章 崩塌
谢临泽闭着牙关, 面色波澜不惊地由着他动作,没有任何回应也丝毫不退让。
清池里水雾弥漫,静得只剩秋叶落进水中的轻响, 青辞感受到对方将他视若无睹的态度, 他稍稍退开,嘴唇沿乌黑的鬓发而下, 在软腻的颈侧磨蹭片刻,接着一口咬了下去。
疼痛让谢临泽有些颤抖, 他一抬手想要推开对方, 却被青辞早有预料攥住他的手。
殷红的血珠流淌下他的肩膀, 顺着细长的锁骨,划出一道妖异的红痕。
他紧紧蹙着眉,“青辞, 我们两个之间不可能,你早就明白的。”
青辞缓缓抬起头,视线在殿中转了一圈,叹息着, “可惜的是,我一向没有自知之明。”
“真的如此吗?从你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你心里的忌讳就像是刺一样, 永远也拔不掉。”谢临泽垂着湿漉漉的睫毛,“即使是成为了位高权重的国师,你始终记得你最初的身份——羽水城中的一个小乞丐。”
青辞定定地看着他,“看来你出宫这一趟所获甚多, 那你应该已经知道惠瑾太后为什么亲自来到羽水找我吧?”
谢临泽的喉结艰涩地动了动,半晌才道:“她想除掉你。”
青辞轻轻一笑转过身,曳着潮湿的衣袍向岸上走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白玉,“她的想法还真是一直没有变过,不过她来晚了一步,那个时候我已经被前代国师接走了。”
“阿泽,”他回过头,看着笼罩在水雾中的黑发男人,“我想问,你杀了这么多人,身体里种下的佛罗散恐怕已经无法再压制住,到了随时可能发作的边缘了吧?”
谢临泽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掩饰住,平淡地道:“如果我压制不住,现在还可能跟你说话吗?”
他说完这句话起身上岸,穿上雪白的衣袍系上腰封,走过青辞身边,脚下木屐踩着一地鹅卵石,向着寝殿而去。
青辞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动作,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水墨字画后,也没有收回目光。
不远处玄蝎卫匆匆走近,施礼垂首道:“禀报大人,季延在昨日夜里闯进季府面见季大学士,半个时辰后才离开,属下办事不利,没有追上他的行踪,敢问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青辞淡道:“我记得他已经舍了季家六公子的身份,现在他会回去见季老太爷,无非是想查清前尘往事,派一队人继续追查,找到了直接杀了他,带回首级。”
“是。”玄蝎卫领命退下。
又是一日很快过去,清晨时分巍峨高耸的灵鹤台半掩在晨雾之中,下面已围满了前来观看法会的百姓,一片熙熙攘攘,谈论着道法和国师,其中自然还有单为了一睹盛况的人群,场外停着车水马龙,混杂着不少达官显贵。
等到国师浩浩荡荡的仪仗出现时,众人纷纷沸腾起来,掂着脚向前看去,威风凛凛的三千营犹如壁垒,挡住拥上前的人群,车鸾在石阶处停下,身穿一袭绣着鹤纹灰色道袍的青辞走了下来,却没有继续挪动脚步,而是将手伸向车帘。
随后谢临泽从车鸾中探出身,并没有扶住对方的手,直接迈步走下,立于石阶。下面的人群静了一瞬,紧接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哄然鼎沸起来,各种声音汇合在一起,排山倒海般的气氛高涨,甚至是让三千营难以控制拥挤的人群。
寻常百姓未必认得出谢临泽的面孔,却能从他的着装冕服上明白他的身份,要知道暄和帝可是难得在民间露面,一时间场面鼎沸,直到礼官喝声,才让众人平息下去,从潮水退却一般跪地行礼,声震云霄:“吾皇万岁万万岁——”
谢临泽背对人群,走上灵鹤台,青辞走在他旁边,似乎颇为感慨一般,“谢家皇权屹立数百年,即使是凋零至此只余你一人,民间声望依然居高不下,阿泽,你可不要辜负了他们所期盼的万岁啊。”
谢临泽在正中的椅子上拂袖坐下,目视下方一抬手,“百年尚且如斯,岂有万岁可言。”
礼官扬声:“起——”
众人这才浩浩荡荡的起来,几个道士和穆河等人上前行礼,谢临泽与穆河对视一眼,“都坐吧。”
青辞把香点燃插在香炉中,飘起一缕缕轻烟,灵鹤台顶传来悠远的击磬声,台下逐渐安静下来,几个道士席地而坐各占一方,随着击磬声诵经,犹如吟唱乐章般飘渺。
将符纸点燃,从桃木剑尖穿过,在符纸烧完之前以火焰点燃醮坛上的烛台,这是清醮最重要的仪式,为了祭告神灵,祈求消灾赐福。
原本这一步应该由国师动手,当青辞转而将木剑交给谢临泽,众人自然觉得这是在由皇上表明对民间信仰的看重。
谢临泽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但在万众瞩目下还是接过木剑,两个人交接的一瞬间,青辞的手掌在剑锋划过,抹下一道鲜血。
他后退几步,对着面前的皇帝微微一笑。
谢临泽顿时明白了青辞的用意,然而已经太晚了,耳边的诵经声消弭不见,只余下嗡嗡震鸣,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深埋在骨血当中的佛罗散在母蛊的驱动下开始挣动起来,久违地席卷着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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