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俯首 - 分卷阅读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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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臣俯首 作者:山人道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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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延倏地坐起来,接着吃痛地嘶了一声,浑身的疼痛提醒了他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抬手捂住的额头,低头一看,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齐整,空气里满是一股的药味。

    这时他忽然听到窗外传来震天动地的响声,许延不顾咯咯作响的骨头,起身向外走去,发现这里是都司三门的街对面,绕过茶馆,便是雕刻着石龙的都司正门。

    他停下脚步,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见正走向石台的男人。

    谢临泽一步步地迈向高高的石阶。

    谢氏旗帜在呼啸的寒风猎猎飞扬,旗下庞清单膝跪地,抱拳高声:“参见吾皇!”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万千将士声势浩大地呼啦啦跪下,几乎占满了偌大的广场,高呼声从四面八方雷鸣般响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临泽踏上最顶端,大氅拖曳于地,他转过身。

    斥狼铁骑对面的都司营兵井然有序地放下长矛,跪下俯身,声音铿锵有力,震彻九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将血迹未干的头颅呈在谢临泽面前,他似乎说了些什么,许延却听不清了,对方缓下动作,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转过视线,向他的方向看来。

    隔着千军万马,对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与他对视。

    许延波澜不惊的目光看着他,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刻会以平静如水的心态面对,像是早已预料会有这么一天。

    没有任何告别,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谢临泽在斥狼铁骑的护卫下离开了岭北。

    他的背影连同浩浩荡荡的军队,隐没在广袤无垠的山峦间。

    从岭北到燕京行了半个月的路,城门大开,走过鳞次栉比的街道,重重巍峨的宫门在肃穆回荡的钟声中向两边推开。

    内阁中季函早听说了消息,抛下一堆奏折裹挟寒霜一路踏进太玄殿。

    殿中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像是一座蜘蛛的洞穴,张得密密麻麻的网,让人透不过气。

    侍从自觉地上前点了烛火,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边。

    季函阴沉着脸扫了一圈大殿,接着在深处的床榻上找到了谢临泽。

    男人倒在榻上一动不动,四肢和被褥纠缠在一起,长发散乱,脑袋蒙在被子里。

    季函没来由心里腾起一股怒火,一伸手把他从榻上扯起来,狠狠揪着他的前襟,咬紧牙关道:“你倒是舍得回来了?你怎么敢擅自离开皇宫?!”

    谢临泽任由他提着,长发凌乱地落在脸上,神色麻木地看着他。

    “季延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如此胡作非为,把你带到季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溜了。”他看着男人的脸,阴测测地道,“怎么?你很得意?他该庆幸没有追来,不然玄蝎卫一定会杀了他。”

    谢临泽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意,掀开薄薄的嘴唇道:“季函,从明天起做好我开始上朝的准备。”

    季函死死攥紧了他的衣襟,口气危险地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还是那样。”谢临泽说,“我在岭北三军阵前现身一事,传得天下皆知,你该不会以为,还能把我继续困在太玄殿吧?”

    季函猛地松开了手,将他往榻上一甩,一时胸膛剧烈起伏,过了数息才道:“让你上朝?你确定以你现在的状况还能上朝?你在岭北杀了那些土匪……”

    说到这里,他那些怒火再压抑不下,近乎深恶痛绝地出声:“你怎么敢再动用武功去杀人?当年的局面还想再重复一遍吗?你究竟还想不想活命了?!”

    相比他的愤怒,谢临泽异样的平静道:“想不到事到如今,你还在意我的死活。”

    “你若是死了,谢家后继无人,这才是我该担心的。”季函退开两步,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凉茶饮下,好似这能让他冷静下来。

    谢临泽也从床榻下来,起身去寻酒。

    季函阴晴不定地看着他的动作,在对方离开后,太玄殿被禁军翻了一遍,到现在还没有收拾好。酒架前面的地面上横陈五六个酒坛子,谢临泽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般走过去,他的脚下一磕,身形不受控制地一跌,若不是及时扶住了酒架,整个人便会摔倒在地。

    季函的手指捏紧了茶杯,青筋浮现,一字一句道:“你连在白日里都看不见了?”

    第56章 暗涌

    谢临泽转了一个身, 倚着酒架慢慢坐下来,随手取了个瓷盏,另一只手去摸索酒坛, 却不慎碰倒了酒坛, 哗啦一声响,酒液从坛口汨汨淌下, 在白玉地板上肆流。

    季函嘲讽地一笑。

    谢临泽听到了他这声笑也不在意,停下拿酒的动作, 将手搭在膝上, 道:“你既然不想我死得那么快, 便替我写份药方给太医院传去。”

    季函道:“是周垣开的方子?”

    “你倒是清楚。”

    “那方子比起以前的药方如何?”季函道,“能救得了你?”

    谢临泽长长地出了口气,目光落在虚空中, “我早便知道没人能救得了我,只是暂时压制罢了。”

    季函顿了顿,起身负手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既然如此, 如你所愿,明日起便准备好上朝吧,陛下。”

    他从旁取了纸笔来, 记下谢临泽说的药方,稍稍停笔,“说起来,惠瑾太后忌辰将至, 在渡云道观的国师将出关望拜,你若是不出面定会引起波折,为了朝野安定,为了季家的将来,你的确该结束这么多年的幽闭了。”

    侍从接过纸笔,季函蹲下身,与谢临泽面对面,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的脸从晦涩的阴影里展露出来,“重新位临朝野,得见天光,还望谨言慎行的好,陛下。”

    谢临泽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朝他一颔首,“听季首辅所言,如今日之局面是你施舍给朕一般?”

    “你是想说能出牢笼,还多亏了与季家断绝关系的季六?”季函也笑,“他在知道你身份后,就明白你一直在利用他了吧。”

    谢临泽的神色微微一变,半晌对他道:“你还真是无话可说了,季首辅日理万机,就别在我这里耽搁时间了,请便罢。”

    季函眯起眼看着他,冷硬地松开捏在他的下巴上的手,一拂袖向外大步离开。

    回到内阁中,侍从送来了几份折子,他展开一看,是德高望重的陈老尚书递进宫的,称是皇上大病已愈,日后奏折所送之地循例应是御书房,并非内阁。

    翻开其余几本,亦有请求觐见皇上的文书。

    暄和帝出现在岭北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明里暗里风雨欲来,民间百姓津津乐道皇上临朝,近千年来以谢家正统血脉的统治得以延续。而因此多方势力对待季家的态度微妙起来,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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