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往事 - 分卷阅读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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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往事 作者:夏隙

    分卷阅读233

    烛夜,小娘子,别害羞嘛……”

    我太高兴了,1945年8月16日,双号日子,日本投降的第二天,我们行了合卺礼。

    遣怀书共酒,何问寿与殇。今日事今日毕,明日愁来明日忧——明日便是刀山火海、狼腹虎口,我也是力大无穷,神挡弑神,佛阻杀佛的浑天大魔王!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大家吃喜糖了啊吃喜糖~

    ☆、第二百零二章

    柳叔第二日来的不早不晚,正是日头最小,却威力最猛的时候。市里还可叫到黄包车。柳叔叫了两辆,来到老宅大门口,甫叩开门,便拉着我浑身上下看了个精光,似有千言万语的关怀。但他没关怀出口,只急急叫我和刘国卿与他一道儿回市里。

    我比他更火急火燎:“依宁依礼怎么样?他俩没事儿吧?”

    柳叔道:“您看报纸了?放心吧,没事儿,都没事儿,有老师护着。他们学校排在末尾进站,枪一响,就都叫老师给领走了。”

    我这才松口气,提了三天的心胆终于各归各位。

    “你们现在还住在南城?”我问。

    “太太正打算回大北关,那里的居住条件要好上些。”柳叔道,“我们早有预感,大约两个来月之前,派来看守的宪兵就陆续撤走了,学校也接二连三的停课。东西早搬得差不多,就等着您回来,咱一块儿回家去!”

    我略一迟疑,偷眼去瞧刘国卿的表情。他没什么表情,只将手里的搪瓷缸子放低,里面盛着半缸水,那是我说渴,他去打的。

    “家里头没事儿就好。”我看向柳叔,越过他不挺拔的肩头,是两辆蓄势待发的黄包马车。瘦弱的马儿还不如大花驴健壮,脾气也是低三下四,除了打个响鼻,没旁的抗议。

    “不过,我暂时不能和你们回去,我手头还点儿事儿,不定猴年马月呢。你们该咋整咋整,千万别等我。”我背着黄包车夫,小声道,“柳叔,还麻烦您帮衬着,现在市价乱得很,我给您拿些金条,吃穿的东西,告诉太太,也别太据着自个儿。尤其是小妹和宁宁,女儿家,不能短了用度。”

    “不是,您这都给我了,您呢?”

    我忍俊不禁,反问道:“我还能让自己饿着咋的?”

    柳叔叹了口气,十分的不情愿。眉宇间有几分犹豫,过了一会儿,贼眉鼠眼地看看四周,方悄声道:“大少爷,您、您身体可还好……”又纠结了许久的用词,问道,“您肚子里头那个,您给搁哪儿了?”

    我眼色一暗,复强打起精神,笑道:“安置在个妥当地儿,肥吃肥喝呢。总不能给太太送去呀。”

    这是一个没人笑的笑话。柳叔不再劝,忽然一拍脑袋,大惊小怪道:“诶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儿给忘了!那什么,大少爷,邹老板前阵子来找过您,您得空了记着去瞅瞅他,好像有什么要事,可别耽搁了人家。”

    我一梗脖子,诧异地微微瞪大了双眼。日本人走了,他这半中半日的二巴颤子人种最是夹缝中求生存,他尚且自顾不暇,怎么还会有闲心找我?

    刘国卿把搪瓷缸子塞我手里,说道:“咱还是回去吧,在春日町住着,干啥也方便。我还得回趟北平……”

    柳叔眯缝着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眼珠子却异常灵活,滴溜溜围着咱俩转。我借口说有事儿不回去,有部分原因是不想与刘国卿分开,还有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太太。

    愧疚的潮汐受月球的引力愈发激昂,在身体里鼓动着,仿佛是一瓶没开盖儿的汽水,虽守口如瓶,内里却咕噜噜冒泡,搅得天翻地覆。

    刘国卿用鼻子吸口气,吸出了“嘶嘶”的声音:“……我太太和师傅还在北平,于情于理,都要回去听听他们的打算。”

    我问道:“要是让你一块儿去日本呢?”

    他摇头道:“我可是中国人。这次回去,我也是存了离婚的心思……”

    “离婚?!”气色和音调都翘起尾巴来,我竟不知是惊是喜,又暗骂自个儿自私,“你可想好了,你不是说你师父对你恩重如山吗。”

    “我心里有数,你甭管。”说完又对柳叔道,“您稍等,我进去拿点儿东西,然后就回市里。”

    我捧着缸子灌了几口水,挡住偷乐的嘴角。末了,一抹嘴巴,一挥袖子,十足的义薄云天:“上车!”

    给柳叔分了些应急的钱财,我们便在春日町分道扬镳。他一路再向北去,我们则拐个弯儿就到了。

    翌日,我去四平街的顺吉丝房找邹绳祖,扑了个空;又到他的宅子去寻,仍不见着;最后只好上小盗儿市场,问了李四。

    顺吉丝房歇业一月有余,一些个伙计都回了老家。抗日胜利,奉天的日资企业亟待整顿,却迟迟等不到政府接盘。失业的工人望穿秋水地等着、盼着,可是如邹绳祖这般尴尬的身份,却是不招人待见。有些忘恩负义的竟放话说,从前为了糊口,不得已放弃了国之大义,而今再不会糊涂下去,助长“卖国邹”的气焰。好像自己是个为五斗米折腰的大英雄——然而据我所知,邹老板可不姓“周”,与整日埋在鸡窝里的那位没半点儿关系。

    不过,这些言语可以理解。过往的十来年里,除了向日葵,底层没人物亲日。此刻大家又都成了后羿的后裔,连带对向日葵愈发红眉毛绿眼睛,瞧来瞧去瞧不上眼。曾经教书先生都再不教司马光的“唯有葵花向日倾”一诗。而又因前一句是“更无柳絮因风起”,遂不敢提谢道韫,连带着《世说新语》也烂在了肚子里头。只可惜“司马光砸缸”的典故家喻户晓,三岁孩童亦可讲得头头是道,教书先生总有些清高风骨,弯不下腰将这朵“葵花”安在别人头上,只好每每将司马光一言以蔽之。又由于太妇孺皆知,因此也没人质疑他的教学方法。

    李四挺壮个汉子,搁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咱老板没随着老板娘去日本避风头,可留下来,出门就被那帮不讲理的打了一顿,脑袋上呼啦家剌了老长一道口子!只有我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才稍稍缓过来些。可我也上有老下有小,没时间天天盯着,唯恐他再有个什么意外。您说他也没干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凭啥无缘无故就挨了打!”

    我没吭声,心想你家老板贩卖鸦片,这还不叫伤天害理?

    李四讲究忠义,倒叫我高看一眼。我打断他的哭诉,问道:“那他现在搁哪儿呢?”

    他说了个地址,竟也是南城,只是更偏郊外。李四道:“依先生,老板对您上心极了,请您务必要帮帮他!”

    “这话不用你说,我还能闭上眼睛任他挨打?”我说道,“你现在回家了,他有人伺候着没?”

    李四道:“上周从上海来了一位姓白的小姐,带了两个丫鬟,大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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