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往事 - 分卷阅读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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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往事 作者:夏隙

    分卷阅读96

    头,而后叫依宁靠边,跳了下去。

    落地并非想象的坎坷不平,反而是一方石板,咚声清脆,回声阵阵,悠悠荡荡晃出洞口去。借着洞口的光亮可看清,里面竟是一副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再里面幽深黑暗,令人毛骨悚然,好像不知何时便会有一只至于白骨的手自地底而出,困住误入的人,永葬此地。

    怀中忽然一暖,依宁一头扎了进来,抱住我便不撒手,呜呜哇哇的哭了一通:“爸爸我好害怕……”

    我把她抱起来,按着她的小脑袋趴在肩头,跟下雨似的,肩膀唰地就湿透了,来回顺着她的后背安抚,等她平静下来,叫了彭答瑞在上面搭把手,给依宁举了上去。

    紧跟着闺女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来不及起来,抱过依宁开始检查,发觉除了小脸衣服埋汰了之外,倒是没有受伤。

    孩子没事了心火就蹭蹭上蹿,嗓门也大了:“不是告诉你在屋里等着,你还跟出来?院子里那么多动物还不够你玩的?”

    依宁扁扁嘴,小脸皱成一团,还不忘揉着屁股,委屈道:“爸爸我屁股摔得好疼,你还凶我。”

    “该!”一把拉过她,一巴掌拍上去,“哪疼?可这疼的地儿再打几下你才能记得教训!”

    虽这样说,大手还是在她的小屁股蛋上轻轻揉着。抱着她站起身,看向彭答瑞,胸中万千话语激荡,只是当着孩子的面暂时说不出口来,只得道:“墓地扫得差不多了,咱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我们回去拿了笤帚,小黄耷拉着脑袋在前方滑行,全然不见往日奕奕神采,许是怕我骂他,行动范围绝不在我周围两步以内。

    没有抱着依宁,让她牵着我的手自个儿走。她也知晓我生气,不敢说话,只是不时拿大眼睛瞥着我,见我没反应就撅嘴低下头去。

    回了屋子,放好东西,小黄把自己缠绕在矮篱笆上,依宁乖乖坐在旁边挖土和泥玩。彭答瑞劈着晚上生火做饭需要的柴火,我在一边无所事事,便招手唤来依宁道:“你们怎么玩到那地方去了?”

    依宁的鼻梁上沾着一块脏东西。我皱皱眉,她都野成个泥猴儿了。

    依宁挠挠鼻子,回道:“我叫着小蛇在后面偷偷跟着你的,你不要怪他。爸爸,我看到你们去墓地了,就在周围探险玩,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我狐疑道:“只是这样?”

    她使劲儿一点头:“只是这样!”

    她都没撒娇反倒不大正常,但她不想说,也不好逼她。正巧彭答瑞劈完了柴火走进来,遂打发依宁出去,想了想,没有掩上门,反是倒了两杯酒,推到桌子另一头。

    彭答瑞擦了手,坐到桌边,执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呼气浓郁的酒气嘴巴鼻孔里跑了出来。

    我不动声色地看他放下杯子,抬手再倒满。他的大胡子颤动一下,粗糙而宽大的手掌覆盖住杯口,而后握紧,抬眼看向我。

    我摸出他给我的玉佩,手一转也摸出了自己的,咣当丢在桌面上,说道:“跟我说说,这玩意儿到底是啥?”

    他瞅了眼玉佩,壮如山的身体微动,凳子吱嘎作响,闷声道:“自古国人奉炎黄为祖,夏商以来史称朝代。而无人知炎黄以前便历经文明盛世,如今看来,不过是历史的又一次重演。”

    这番话搞得人直犯迷糊:“说明白些。”

    他轻叹口气,忽而离开桌椅,右掌成拳,抵于左胸心口处,左膝弯曲,右膝点地,垂首恭敬道:“大瑞王朝新晋护守见过主人。”

    ……

    ……

    满满一杯酒一口闷下,走去院子扛起依宁,不顾她连番挣扎询问,踽踽下山。

    彭答瑞也走出屋子,目送我们离去,右手仍抵在心口不放。

    恍若大梦一场。

    晴空尽头是滴血的火烧云,日头红得像没煮熟的鸭蛋黄。出了山,方觉今日热过了头,仿佛行走在一只大蒸笼里,眼前空气都烧变了形。

    依宁满手泥巴全抹在了我身上,连声说道:“爸爸,我还没和小蛇说再见呢。”

    我没说话,大步走向街道旁,拦下一辆黄包车,甩下丫头,紧跟着坐了上去,说了地址后吩咐道:“走快些。”

    路途颠簸,依宁的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子了,小脑袋一偏不理睬我。我也没工夫理她,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的全部是彭答瑞单膝跪于地的画面。

    渐渐地,一行字清晰地印刻在朦胧中。

    承天运,双龙脉;曰昆仑,曰长白。守陵人,世世代;玉龙现,宝藏开。

    龙……双龙……守陵人……

    玉龙现,宝藏开。

    ☆、第九十一章

    十月的奉天正值秋雨送凉。不日前,太太已着人去赶制秋冬被褥,由薄到厚好些个准备。布料自是打了邹大老板的秋风,邹绳祖无奈道:“你是可着我这一头羊身上拔毛了是不?”

    我抻直了脖颈,像彭答瑞养的那只大白鹅,一副无赖泼皮相,摇头晃脑,满脸写着“你奈我何”,口中哀叹道:“诶呀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城里的物价是一天一个价儿,省着些也是养家之道哇!”

    此言虽然夸张,却绝非假象。自三七年日本全面侵华以来,已有两年时间,正是人疲马乏的倦怠期,且军资消耗实非日本弹丸之地得以承受,大批的粮草担子下压在满洲的肩膀上。百姓的食物少了,物以稀为贵,赖以生存的“吃”就金贵了。街头乞讨、卖儿鬻女、饥寒交迫者日益糜多。战争搅动了全世界的安乐。

    东北算好的,纵然有影响,却也不大──至少是对于我们满系官员来说。要换做关内,真是通货膨胀得厉害,受租界影响,只认同金条和一些外国列强的货币,一些外国人都需要领救济。

    邹绳祖拿我没法,口上骂了两句小掂儿,不疼不痒的,好料子照旧往我府上送。

    要说起这两个月,我是没有再去拜访彭答瑞了。一来我需要消化由此而得的信息,二来要重点暗中部署探寻宝藏的人员与计划。

    日方对宝藏的搜寻从未放弃,我们若是能够提前发觉宝藏藏匿之处,日方缺少银两,必成战线上的重击。

    那顺口溜儿说:承天运,双龙脉;曰昆仑,曰长白。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地处东北大地,说到的其一龙脉之源自是长白山。只是长白山余脉众多,占地辽阔,遍布整个中国地图上的鸡头部分,仅知道这些,寻找便是个浩大的工程。

    而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下半句:守陵人,世世代;玉龙现,宝藏开。

    彭答瑞自称是什么大瑞王朝护守。不说历史记载中并无此王朝,护守更是个新名词。不过联想到他称师父为“先恩”,“护守”一词便一定有与之相匹之词。

    这些暂且不论,也许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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