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 - 分卷阅读363
汴京春深 作者:小麦s
分卷阅读363
我生母,多年来被娘娘憎厌,没少被宫内的人欺侮吧?没少被四郎和没骨头的五郎欺侮吧?”赵瑜叹息着:“我的好大哥,你的好爹爹,可有维护你们过?可有责罚他们过?可有为你们顶撞娘娘过?你没有怨恨过这样的爹爹?”
赵栩抿了抿唇,手掌有些微微的颤抖。想起最后爹爹竭力要成全自己和九娘,赵栩点了点头:“不错,我是曾怨过这样的爹爹!”
苏瞻摇了摇头,看向其他几位相公。高太后露出厌恶之色:“雷霆雨露,尽是君恩!六郎你竟敢!”这样的赵栩,怎么能够以仁孝治理天下!
赵栩压住泛上来的泪意,有些话,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爹爹,他永远听不见了,可是他还是想说。也许爹爹的在天之灵和荣国夫人一样,不放心自己的儿子,会停留在这里,甚至也能附在哪个有缘人的身上。他忍不住要说给爹爹听。
“我儿时被欺凌得厉害时,自然会怨爹爹为何不维护我。我被罚跪的时候,自然也生气爹爹待我不公平。但他是我爹爹!我想学什么,他面上不说,一应器具就都到了会宁阁,我称赞谁的字好谁的画好,他就派人找了来给我。我能动手打四哥五哥后,他也从来没维护过他们。我后来才明白,爹爹,就是当他自己是我们的爹爹,而不是我们的君王。做爹爹的,难道就不会犯错?就不会偏心?可他还是我的爹爹!我敬重他,想讨得他的欢心,想引起他的注意,想让他知道,这个儿子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赵栩声音嘶哑,两行泪无声地顺着脸颊落下,在他微微扭曲的俊面上滑过。
苏瞻和几位相公默然不语。他们都曾身为人子,也都身为人父,对赵栩这段话,虽然觉得有不孝的感觉,却又无法反驳。想起阿昉和阿玞,苏瞻眼睛骤然湿了,他也会犯错,阿昉也会怨恨他,可是阿昉也说过“爹爹,您是阿昉的爹爹!这个一辈子也不会变。”
赵瑜的目光有些迷茫,六郎说的是他赵栩,还是他赵瑜?他对那人,其实也是这份心吗?他对自己再不好,自己也会怨恨,可还是会什么都尽力做到最好,他想让那人记住他在世上还有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盼着他能多在意自己多去看看自己一些。他读书明理,就想放下,放下娘,放下腿疾,放下大赵,可他也和那人一样,时而灰心,时而愤恨,最后总归是放不下。对赵璟也是这样,他越对自己好,自己越歉疚,又越痛恨。
赵栩点了点头:“爹爹耳根子软,因为他心软,他待三叔你的好,你能抛之脑后,可我做儿子的,不会。爹爹哪怕多夸我一句,多宠阿予一点,我都高兴得很,点点滴滴记在心里。你知道吗?三叔。我们这许多兄弟姊妹,其实我不贪心,爹爹能给我十份里哪怕二十份里的一份,我就很高兴了。可是爹爹给了我十份,甚至——还要多——我想告诉爹爹我有多欢喜,多感激他!你却——害了他的性命!”
他再难控制自己的愤恨,掌心用力一压。
赵瑜心口一疼,猛然吐出一口血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心口的手掌,血点溅在如玉的手掌上,如雪地红梅,凄美得很。
“可你,真的不一定是我大哥的儿子。”赵瑜叹息道:“合血法是无稽之谈,他们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明白?”
赵栩眼中厉芒闪过,就听见赵棣大叫起来:“苏相公!皇太叔翁!六郎要杀三叔灭口了!啊——”
赵栩侧头,见陈青已一脚踹翻了赵棣。
殿上更是混乱,几位带御器械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高太后嘶声大喝:“住手!”
陈青拎小鸡一样拎起赵棣,冷冷地说:“你敢污我妹妹清名,死不足惜。”他扫了高太后和惊慌失措的几位相公:“崇王已供认毒杀官家,吴王和阮玉郎相互勾结,这等攀诬,居心险恶。两府还犹豫不决什么?!”
苏瞻坦然道:“汉臣兄还请先放开吴王,殿下您也请先放开崇王,事已至此,若众人心存疑虑,总是不妥。娘娘也莫担忧。齐国公和燕王殿下绝非动辄行凶之人。”
片刻后,柔仪殿内才静了下来。张子厚一颗心悬着,皱起了眉头,开始思忖最坏的结果。他看向陈青,两人交换了眼神。陈青松开了吴王,退开了一步。张子厚切上前一步,靠近了苏瞻。
“崇王,敢问合血法为何是无稽之谈?”苏瞻眸色深沉,镇定地问道,强压住心中翻江倒海。
第175章
孟在一出了柔仪殿,就直奔偏殿,见到九娘和陈素都在,放了些心。
“里面还僵持不下,娘娘抓了我娘和表嫂,我先去慈宁殿救她们。你们躲在这里,万一有什么动静,就跳窗往坤宁殿跑,找圣人庇护你们。这条路今夜当值的将士是我以前在殿前司时的部属,都认得表妹你,会护着你们的。”孟在柔声叮嘱陈素,他推开偏殿的后窗,拎过一个绣墩,轻轻跃了出去,搁在窗外的地上,摇了一摇,放稳了。
树丛后的殿前司当值士兵一列列还在巡逻。
孟在轻轻跃回殿内,随手拎了把椅子放在窗下,看向正在关窗的九娘:“九娘,记住了,外头一有动静,就跳窗跑,千万照顾好你表姑。她怕高,晕血。”
陈素扯了扯孟在的袖子,眼中泪光盈盈:“表哥——”
孟在转过身,从来都没有笑容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吸了口气:“放心。”
陈素点了点头,松开了手,看着孟在头也不回地走了。当年大哥出事,陈家孟家因为姑母的死早就疏远了,是表哥一个人跑来,守着她,又去开封府上下打点,大哥在牢里没吃什么苦头,充军赶路的时候也没有戴枷,才平安地到了秦州。
她记得等案子判定的那两个多月,表哥每夜睡在院子里树下的藤席上,早上用大哥的弓,练一个时辰射箭,晚上用大哥的长剑,练半个时辰。他除了说说大哥的案子外,几乎不言语。给他一碗茶,他笑一笑。给他一碗面,他笑一笑。他不会生火,也不会劈柴,连日常要挑水都不知道。十天八天就给她一贯钱买菜,出门买菜他总是走在她左边,有人多看她几眼,他就冷冷地看回去,和大哥一模一样,大概是大哥叮嘱他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官家知道了她,再后来她就被封为正四品的美人,进了宫。送她入宫的也是他。她拽着他的袖子不敢哭。他也是说放心,他说他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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