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有无 - 分卷阅读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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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色有无 作者:书归

    分卷阅读82

    皇上有多在意那一池子的锦鲤,这么没命地喂,没的将这池鱼给弄死了惹皇上生气。

    于是我真忍不住平平劝她道:“娘娘惜着点儿鱼食儿罢,鱼要是撑死了,不好受的也是太子爷呢。”

    姑娘闻言,慢慢将手放下,看着我的眼光并不改,可寒到了底却能抿了朱唇笑起来,压着口肃穆道:“你就是那钦国公府的稹三公子?……当了侍读这么些日子也不知怎么学的规矩,青天白日的能同我说这话,你们国公家的礼义廉耻,大约到你也就绝了。”

    然她这么三言两语将礼义廉耻扯去我家里,我亦不知她这太子妃的礼义廉耻何在,一时心里犯起狠来,身边儿小太监来拉我我也顾不上了,只静静看着她讽道:“娘娘许是昨儿夜里没休整好吧,火气儿也忒大,还是赶紧趁着时候回去再睡睡的好。”

    可她听了我这话,竟不怒反笑,还勾了唇角徐徐道:“我哪儿能比得上三公子昨儿夜里劳累?三公子,这宫里这么大,处处自有人担待着,也不稀得你日日跑来操持,你也回去歇歇罢。”

    说到这儿,她舌下到底带上一丝狠:“好歹多歇几日。”

    说完这话,她只再瞥我一眼,就扔掉剩下的鱼食儿用绢子擦了手,领着一干宫人从我身旁走掉了。

    【佰伍贰】

    我总算知道我是为什么要膈应那姑娘。

    出宫回府的车上,小太监瞅着我直叹气,我叫他闭嘴他也不听,反劝我往后甭那么同东宫里磕上。

    我正还膈应着那东宫里的姑娘,心里正不自在,听他老叨叨,便盯着他脑门儿就骂:“你能不能别说了?天天儿搁东宫里跑腿的是你,你这么跟在我后头,还是自个儿仔细着她对付你罢。”

    小太监语重心长叹道:“清爷,该说您善心眼儿还是缺心眼儿啊,您还能有功夫管我呢?我是太子爷身边儿的,她到底不能立时将我怎么样,可清爷你宫里外头两地儿跑,可得留心着她给你使什么绊子。”

    使绊子,他倒是说说能使什么绊子?说来说去不清不楚他就这两句嘱咐我,再说下去我怕自个儿能先把他给绊了,便不再搭理他,跳下车去预备自个儿走去家里,让他赶紧滚回宫去。

    小太监犟不过我,只好驾了车回宫,我一人左思右想着,穿了西坊市集走到我家附近的街上,行到路口还看见两个娃娃在地上画了白圈正玩儿掷物。

    掷物便是画个圈儿往里头扔东西,扔得越靠心儿就越厉害,从前六七岁时我也跟沈山山玩儿过,唯独能记起来便是这极没意思。

    两个娃娃当中,一个扎了羊角辫儿的丫头也不知会不会玩儿,竟随手揪着小沙包就往远处甩。那沙包划出根儿圆弧在当空一晃,早看着高低方向就知道是中不了的,我都替她惜。那丫头却禁不住侥幸,还眼巴巴地等那沙包落地,好似这么侥幸着,那沙包就有可能落得进圈儿里似的。

    根本是没可能的事儿。

    可那傻丫头不知道,她眼睁睁瞧着小沙包啪嗒落在了我脚边儿的白圈外头,没关系地奶声儿欢腾道:“哎呀!没中,差一点儿呢,我得再来一次。”

    这时候她看见了我,摊开手笑嘻嘻叫唤起来:“大哥哥,你帮我扔过来好不好啊?”

    也不知是哪家穷酸的蠢丫头,连个掷物都不会玩儿,居然还要小爷我替她拾沙包。

    我弯腰捡了那小沙包,再回眼儿看了眼脚下的白圈儿,当时心里闷着的气反而愈发沉,只随手把小沙包往那丫头跟前儿丢了,转身也就背着手接着往家里走。

    钦国公府大门的牌匾还是数年如一地气派,可我进门时候家里却竟说不出的静。走过前院儿长廊,经过我的下人还都侧目回来盯上我两眼,盯得我莫名其妙,一时回头看他们,他们又一句话都不说埋头就走。

    正巧路过前厅要往我小院儿去了,我刚转下廊上,却惊见多日不回家里的我爹正坐在前厅正堂的高背红木椅子上,身上银丝鹤褂都没脱下,一见我过,竟抬手啪地一声儿拍过手下案台,气红了眼睛老声儿叱嗟道:“你这孽子!过来跪下!”

    我逃不过,只好跨过门槛儿往他跟前儿跪了。眼见徐顺儿跟方叔站在我爹后头一容的忧怕,我再抬头瞧瞧我爹那模样儿,好似多少年来都从没见他气得那么脸红脖子粗过。

    那时我心里忽而泛上一丝苦冷,隐约预料到什么,只硬着头皮问了一句:“……爹,怎么了?”

    “怎么了?”我爹怒斥出来的声音都像是被刀尖子撕破了,他瞪圆了赤丝缕缕的眼睛看着我,站起来就扯过案台上的木盘子劈头往我脑门儿上砸。

    一时那木盘子往我头上狠狠贯下,来不及疼就已再落了第二次,我被揍得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刚捂住脑袋,方叔徐顺儿奔过来挡在我跟前儿好说歹说规劝着夺过我爹手上那盘子,却未防我爹忽起一脚踹在我肋下。

    这一脚踹得我眼冒金星差点儿晕厥过去,昏花中,只听我爹沉顿了一身的震怒,厉容喝问我:“你说!你个不要脸的孽障!你昨晚上睡哪儿了!”

    第65章 山色有无

    【佰伍叁】

    人能记得的痛总很深。

    那时我爹落在我身上的拳脚也根本没惜过气力,揍着我一如我从来不曾是他的儿子,一如我从小到大丝毫不曾可爱到令他开怀过,或一如我根本就是他仇忾了十来年的敌人。他那责打一下儿比一下儿更厉害,厉害得好似铁楸钉耙,说是挖嵌在我皮肉肩头上倒不如说是抠打在我心头骨血里,若是能看见,怕皮肉都是血淋淋地翻出来。

    此刻我终于想起了东宫里忠奋侯那闺女儿说话时带出的一丝狠。

    原来她叫我多歇几日的时候,是铁了心的。

    在宫里待了那么些年,我从来不是不知道嫉恨这玩意儿能要人性命,却只从来没想过这玩意儿竟有一日会要命要来了我的头上。一时小太监在马车上絮絮叨叨的嘱托又滚落在我耳朵里,我当时不在意的口气合着眼下我爹震声狠厉的抽打和谩骂,直如场天底下最嘲讽的戏码儿。

    戏码儿里我定是个不成器的不孝子,是个没脸皮的分桃断袖,是个魅上惑主的卑贱玩意儿,而训斥我这窝囊废就成了大义——我爹即是大义,那将我告到我爹跟前儿的姑娘是大义,这打我是大义,骂我也是大义,就连满园子冷眼瞧着我走进前厅也不言语的下人都是大义。

    我这奸邪的东西,大约把挡着我爹的徐顺儿方叔也都统统带成了恶人。

    他们终于把爹架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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