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弟诸葛亮 - 第208章 荆扬分权,以待天下有变
把搞人心态的吕布阵营诸将家眷、侍婢奴仆处置问题料理干净,让孙乾打发了曹操使者。
刘备总算觉得没那么扫兴了,这才能跟诸葛兄弟尽欢痛饮。
饮宴之际,刘备也随口提起,那些不用放归的吕布军叛将所留侍女,诸葛瑾要不要也分几个伺候,这个建议倒是被诸葛瑾光速拒绝了。
倒不是他不好色,而是没必要。他也没有汉朝时那种好人妾婢的习惯,自己家里甄宓大桥就够了,小桥和步练师,分别明年后年也够年龄怜惜了,哪里还需要去外面贪多嚼不烂。
至于诸葛亮,因为黄月英看了一年多病,也没看好,似乎还是不能怀上,黄月英也做主帮他挑了一个美妾,暂时没有更多需求。而且黄月英对内宅的话语权,也并没有因此降低,毕竟妾是她挑的,相对好控制。
刘备倒也不硬塞,他算是摸准了诸葛瑾的脾气:子瑜这家伙,不喜欢从别人那儿抢女人,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别问他了。
喝得差不多了,刘备忍不住提起了对未来的展望,随口问道:
“子瑜,如今黄祖已死,吕布已平。放眼四顾,我军并无敌手了,此前一切征伐,皆出自朝廷诏命。
将来曹操怕是不会再下旨让我们讨伐什么国贼了,我等又该何去何从?便这般休养生息安民么?孙策如果不露出不臣之心,无缘无故攻打他,似乎也欠缺些大义名分。”
刘备感慨这几句话时,语气竟有些落寞,也看不出雄心壮志,完全不是大多数三国爱好者想象的那样。
但这才是历史上、隆中对之前的刘备,最真实的心态。刘备早年征战,基本都是在讨国贼,也没什么纯粹兼并地盘的私欲之战。
此番能连续征战三年,主要是有袁术这根主线牵着,袁术是国贼,阿附袁术的也都是国贼,跟袁术勾搭联盟的也是国贼。当一整個国贼阵营被连根拔起后,刘备竟觉得有点空虚。
让他自作主张再去打别的诸侯,兴无名之师纯粹抢地盘,如今的刘备是真拉不下这个脸面,反差太大了。
不过诸葛瑾倒是觉得这样不错,暂时也不想鼓舞改变刘备——他觉得,等衣带诏事件爆发后,一切都会明朗起来的,到时候刘备自然而然会发生转变。
现在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而且刘备军今年也算是打了两场仗了,虽然规模都不大,差不多也该歇歇,不能继续连战,否则民不聊生,地盘也不稳固。
诸葛瑾便老成持重地劝说:“主公能不急不躁,实乃大汉之幸,百姓之幸。如今天下纷争,何愁没有机会?平素安民养兵,以待天下有变,才是正道。
我军现在虽然不如几个月前那般军粮短缺,但也依然没有积蓄,至少要九月底秋收稻米完成后,才能真正算是略有余饶。这三个月,我们便静观其变,与民休息,勿误农时。
而且我相信,随着袁术之死,曹操肯定会折腾出很多变故,眼下尚未发生,不过是因为眼下曹操还没回许都常住呢。主公可多派细作、信使,到许都严密打探消息,风闻各方反应,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
诸葛瑾嘴上是这么说,内心其实已经在期待“许田围猎”了。
历史上,“许田围猎”事件就是发生在曹操灭了袁术这年的秋天,曹操觉得灭了袁术之后就应该“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这一点正史和演义的描述是一致的。
只要这事儿还能如期发生,那么衣带诏肯定还是跑不了的。唯一的扰动变量,无非是现在的许都少了刘备,而多了吕布,其他跟历史同期是一样的。
诸葛瑾觉得还是稍微等几个月,看许田围猎有没有变化,自己才好发挥后续的推演,否则大前提都不能确定,说再多也是空的。
只不过,这些话现在是没法拿出来跟刘备直说的,只能是藏在心里自己有数就好。
而刘备听了诸葛瑾明面上的那些话,也觉得有道理,愈发坚定了暂时种田待变,不再惹事的心态。
经过前阵子的战争,刘备现在拥有了下邳、广陵、九江、庐江、豫章五个完整的郡,还有东海、丹阳、江夏三郡都只占了一半,另外还有通过步骘陆议控制的闽中王朗,算是小半个会稽郡(面积上来说,闽中和浙南差不多大,但是从人口和县数来算,闽中只有两个县,才占会稽全郡的十分之一)。
满打满算,就是整整七个郡的地盘了,其中徐州两个半,扬州四个,荆州半个。
今年五月时把去年冬天种下的小麦收获后,刘备军只是勉强混个温饱,堪堪有了今年过冬的粮食了,但绝对谈不上宽裕。
正常情况下一年一季主粮收获是本就该有的,五月份这波算是保底。
九月份这波稻米能顺利收上来,才算是额外的添头,谈得上有点战略储备。
而且今年是第一年在郡级范围内推广插秧移栽水稻,磨合期内的产量肯定会比正常耕种低一些。
估计能收上来相当于传统二月份大田直种式水稻七八成的收获,诸葛亮就很满足了,已经能算神农之功。以后等百姓对插秧手艺、农时的掌握得越来越纯熟,产量自然会提升的。
……
刘备和诸葛兄弟,便这样在接风酒宴上,大致把后续几个月的日程给安排了:
从现在开始到九月底,停止一切折腾,就静静种田观望。
有时间的话,或许可以整顿一下军队的操练编组,做一些制度建设层面的微调。科技方面,诸葛兄弟如果有空,也能查漏补缺一番。
秋收的时候,诸葛亮应该会南下广陵、庐江一路视察,深入了解民情,搜集两郡各县对于稻麦轮作的反馈,摸底实际产量。
虽说诸葛亮视察与否,并不会影响最终收成,但第一年的大规模推广,工作上还是应该有始有终,这样才能确保领导者和执行者的权责明确,防止下面的人糊弄。
九月底之后,诸葛亮就该顺路从庐江郡去江夏郡上任了,他毕竟是皇帝册封的江夏太守。刘备或许也会去武昌转一转,因为他现在的爵位是武昌侯,趁着今年下半年没有军务,正好视察一下自己的封地,也顺势笼络荆州那边的人心。
诸葛瑾在安排这个日程时,就随口提了一句,说等二弟和主公去武昌后,或许可以留心一下招揽荆州士人的工作——刘表在荆州安民休战,已有整整七八年了。
荆州对于流亡北士的吸引力是非常巨大的,甚至比之前的扬州吸引力还大。因为扬州好歹还有孙策刘繇刘备多方绞肉混战,现在才算刚和平下来。
但刘表在用人方面,无疑是有点浪费的,那么多流亡北士,真正被他重用的才几个?
此前诸葛亮在荆州躬耕那两年,也结交了几个友人,其中的庞统、孟建也被挖来了。但相比于荆州不得志的流亡北士,这点挖角规模还是太小了。
刘备和诸葛亮亲自坐镇新建的武昌城后,或许能就近发力,改变这一状况。
刘备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表示到时候会留心的。
如此乱世,南方诸侯最缺的其实不是土地,而是人才和人口。
只要有足够的人,南方有无数的沼泽地可以疏浚开发成水乡圩田,提升国力。
所以哪怕不打仗,也是可以靠挖人持续提升实力的,完全不用担心种田浪费时间。
而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备心中对于己方阵营下一阶段的权力运作模式,也差不多心中有数了——他本人和诸葛亮,可能会去武昌,而庞统在跟诸葛亮交接后,或许会回去负责豫章的事务,为江夏提供后盾。
所以,刘备军的四大顶级谋士,将会呈现两东两西的局面。从此前对黄祖、吕布作战期间的“江北之事,孔明当之;江南之事,子瑜当之”,
变成将来的“荆州、豫章之事,刘备亲自处置,诸葛亮、庞统为辅。徐扬之事,关羽负责防务,诸葛瑾总揽内政,鲁肃为辅。”
地盘东西距离越拉越长,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就像历史上刘备入川后,荆州就得全权交给关羽。
于是刘备就在酒桌上,大致划分了一下:江夏、豫章、庐江、九江四郡,由他直辖。赵云和甘宁,也会参与负责刘备直属地盘的防务,其中赵云负责淮河中游的北侧防务,也就是以寿春和合肥为核心,防御曹操。甘宁则分管面向刘表的方向。
广陵、下邳、东海、丹阳事务,由关羽、诸葛瑾分管,一个管军事一个管内政。张飞、太史慈协防,张飞负责北侧面对曹操方向,太史慈负责东侧面对孙策方向。其余陈到、田豫等中层将领,各安旧职即可,分别给张飞、太史慈当副手。
……
把这一切梳理清楚,刘备终于觉得前途再次清晰了起来。
他酒肉也吃喝够了,觉得胃里稍稍有些难受,便吩咐侍女和庖厨端上解酒的汤饼,再上一些干胡饼主食。
诸葛瑾看到端上来的食物,还微微愣了一下,颇有几分好奇。
只因他穿越至今,整整三年了,都是在南方居住,而这个时代的运输条件又不好,所以他这三年吃的主食,都是粟米或者稻米的,几乎还没吃过面食。
淮南原本是不种麦的,今年却因为诸葛亮的稻麦轮作推广,整整种了两个郡面积的冬小麦。
五月份新麦收上来后,刘备军留在淮南的高层文武,主食很快都换成了面食。尤其刘关张赵原本都是北方人,刘备还是挺喜欢吃面的。
汤饼端上来后,刘备就稀里哗啦喝起来,吃相很是不雅。
诸葛瑾看了一下汤碗,里面的东西是一种介于北方面片汤和南方面疙瘩的食物,似乎放了盐、醋和茱萸调味,还有一些新鲜芥菜叶子和腌渍的榨菜,配上烂肉臊子。
诸葛瑾试探性地吃了一口,觉得酸味有点太重了,也不完全是醋的酸味,似乎菜叶子和面本身也有酸味。不过又酸又辣的,确实是非常解酒。
面片的质地也不太细腻,应该是麦粒没有彻底碾磨成面粉,只是在碾脱麦麸的时候,麦粒自然被压碎了,然后直接用碎麦做食物。
诸葛瑾是谨慎之人,对健康很在乎,觉出酸味不对劲后,就没敢再吃,而是又拿过干烙的胡饼测试了一下,对照验证一下。
以他穿越至今的常识,虽然没怎么吃过面食,但也依稀知道,这个时代吃的面饼应该都是没有专门发酵的,跟后世的死面火烧差不多。
而眼下入手的这个面饼,手感就略微绵软蓬松,但确实不是发面,或许算是半发面吧,这让诸葛瑾愈发狐疑。
“历史上的馒头,不是应该等到二弟五月渡泸、征伐南蛮的时候,才发明的么?莫非现在已经有馒头的雏形了?或者还有别的发面食物,比馒头出现更早?”
诸葛瑾脑中盘算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绝知此事要躬行,亲自咬了一口。
一股奇怪的酸味传入口腔和鼻子,那是一种介于坏了的馊面饼和后世旅游时吃过的埃塞俄比亚“英吉拉”酸面饼之间的味道。
诸葛瑾常识丰富,凭着这股味道稍一琢磨,已经品出不对劲来了,这应该是酵母菌和乳酸菌还有别的未知杂菌一起发酵导致变酸胀气的面团。
另一边的刘备,已经稀里哗啦喝完一碗疙瘩面片汤,又咬了一大口酸面饼,看诸葛瑾不吃,不由好奇:
“子瑜可是舟车劳顿,胃口不佳?喝多了酒,还是要吃些酸辣之物解酒,才不伤脾胃。”
诸葛瑾只好实话实说:“我在南方数年,竟是忘了面饼的味道,这面饼似乎酸了些?”
刘备却不以为意:“酸些才解酒嘛!这可是好东西,寻常庖厨和面,十碗也不一定有一两碗酸的,也就是如今盛夏刚过、淮南炎热,酸面才多些,我年轻时在老家涿郡,夏天也吃不到酸面,都是硬得硌牙的苦面。”
诸葛瑾这才恍然:这个时代,发酵面食已经存在了,馒头这东西,将来也不是凭空出现的。
只不过,庖厨还没总结出发酵的规律,也不知道这是一种微生物反应。
如今是农历七月上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环境潮湿杂菌又多。刘备摆宴席还不比日常吃饭,庖厨得提前很久准备好材料、面团放久了自然就酸化发酵了。
诸葛瑾可不敢吃不知名菌落发酵出来的面饼,这时代拉肚子也是有可能拉死人的。
而且他想到:这一世二弟可能没机会再去亲自南征孟获了,要是馒头就此不被发明,也挺可惜的。
不如就借这个契机,让二弟顺手做一个“发酵菌群对照组实验”,把馒头和发酵原理系统弄出来。也算是让他这个主持淮南稻麦轮种的神农,有始有终了。
刘备并不知道诸葛瑾在想什么,以为他只是不合胃口,连忙吩咐庖厨另外准备解酒的酸辣汤。
诸葛瑾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表示不用了,并且说道:
“主公,这些酸面我着实是吃不惯,不过我在老家时,年少时曾吃过又松软又不酸的面饼,或许是下邳这边‘酿面’的‘曲蘖’不好。过几日我和阿亮筛选一下曲蘖,应该就无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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