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鬼 - 第20章 佛像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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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端阳的家在哪?”秦以川问道。
    “我们家后面那个红瓦房就是,现在只有他爸妈在家,但是二老都上岁数了,耳朵不好使,脑子也糊涂,饭都是左邻右舍做好了送过去。”柳槐说道。
    “两个人都这样吗?”荀言觉得不太对。
    柳槐点头:“哎,这说起来也是个奇怪的地方,老年人中风的情况不少见,但吴端阳的爸妈在那个女孩走了不久,就相继中风,没过多久,又慢慢恢复了,像没事人一样,还能下地干活,村里人都说他们家命好。不过也没命好多长时间,邻居就发现这两个人老得特别快。吴端阳和我一样,今年才刚二十八,他爸妈顶多五十多岁,可是现在去他家看,任谁都觉得两位老人得八十朝上了。”
    “村民没有觉得奇怪吗?”秦以川问道。
    “觉得啊,还有人私下里找我去瞧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作祟,我去了好几趟,的确是一点异象都没有,只能推断,可能是上次中风留下的后遗症。”柳槐说道。
    “可能不是东西作祟,而是契约。”荀言猜测道。
    “契约?什么意思?”柳槐问道。
    秦以川站起身:“先带我们去他家看看,回头再和你解释。”
    柳槐摸摸后脑勺,虽然一肚子疑惑,但还是带着他们两个过去。
    吴家的房子地势高,背后紧靠着山地,从后门一出去,五十米外就是一大片松树林。
    秦以川和荀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进去,柳槐见此也没敢动弹,左看看右看看。
    “两位大哥,是发现什么情况了吗?”柳槐问。
    秦以川看向那片松树林问道:“这村子里除了你们家,还有过别的风水师吗?”
    “应该没有吧?这方面的事儿,我还真没听说过。”柳槐答道。
    “你的堪舆之术,是谁教的?”秦以川又问道。
    柳槐挠了挠头:“我爹留下来的书里自己学的,不过好多东西我都看不太懂,所以只能看个皮毛。怎么,我们这儿的风水是有问题吗?”
    “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不知道是谁设了个困龙局,把这里的那么一点祥瑞之气给锁住了,你们这儿的龙脉不是正经的龙脉,布局有缺,龙不成龙,蛇不成蛇,如果不封住,很难说会不会变异成凶煞之地。但是现在,这个困龙局被破了,河滩的那个小山丘里的牌位,就相当于一根锥子,扎进了龙脉的脑袋里,强行夺走灵穴。凶煞之气溢出,这才出了问题。”秦以川冷笑道。
    柳槐听得似懂非懂:“那现在怎么办?把牌位拆了吗?我们村里,该不会还得死人吧?”
    秦以川没回应这个问题,冲着紧闭的木门努努嘴:“去敲敲门,进屋看看情况。”
    柳槐听话地去了,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有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应声:“谁啊?”
    “吴婶,是我,柳槐!”柳槐大声道。
    吴婶将门打开,一股年久失修的陈腐味道散出来。
    这屋子分明住着人,可怎么都像空了好多年的老宅子一样。
    眼前的老太太白发苍苍,满脸都是皱纹与老年斑,柳槐说得没错,她看起来真的是八十多岁的模样。
    老太太开门看见除了柳槐还有两个陌生男人,有些警惕:“小槐,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柳槐扭头看秦以川。
    秦以川张口就来:“您好,我是县里扶贫办的,您儿子吴端阳申请了贫困补助,我们来看看情况。”
    听见吴端阳三个字,吴婶的眼珠动了动,老态龙钟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喜色,连忙将他们让进屋里。
    里面的吴叔也听见了动静,摸索着去倒茶。
    一进屋,正对门的墙上钉着一块红布,底下并排摆着三个牌位,供奉的是狐仙、黄仙和白仙,狐仙是狐狸,黄仙是黄鼠狼,白仙是刺猬,都是北方农村非常常见的无编制野生神仙。
    说是神仙,实际上就是开了灵智、修炼出了一点法术的妖怪。
    不过尾湖这地方没有妖气,供着的这些牌位大概率只是心理安慰,起不了作用。
    能起作用的,其实是桌子上放着的那尊玉佛。
    佛像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看起来非常有年头,材质有点像玉,只是瑕疵略多,品相不佳,拿出去卖绝对不超过一千块钱。
    但是佛像的手上绕着一条黑线,黑线的另一端系在吴端阳父母的手上。
    吴端阳父母的生机顺着这条线被输送到玉佛身上,这样他们若有所求,佛像就会应允。
    契约就这么定下了。
    荀言看向秦以川:“因果线?”
    秦以川摸了摸下巴:“没道理啊,原则上来说,因果线只有我会才对,这个佛系我从来没见过,怎么会被绑上因果线呢?”
    “你原来来过这地方吗?”荀言问道。
    秦以川摇摇头:“要不是老郑找我,我都不知道山里还有这么个村子。”
    “我说的,不是现在。”荀言沉声说道。
    秦以川顿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他犹豫着说道:“这我也说不准,隔了这么久,这里的山水地貌都变了不知道多少次,我也认不出来那个时候这里是哪,更确定不了来没来过。不过就算我真来过,这玉佛也和我没关系,那会儿佛教都没创造出来呢,我也不能凭空想象出来这么个东西。”
    “不是你,那就可能是鬼门的人了。以那个人的悟性,因果线被他偷学走,不足为奇。”荀言说道。
    秦以川没说话,荀言也不打算多言。
    听不懂这一番云里雾里的交流的柳槐茫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刚才那几句话是话里有话,可是有什么话他实在猜不明白。
    “秦大哥,你们是看出来什么了吗?”柳槐问道。
    秦以川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这玉佛是从哪来的?”
    “这个啊,从地里挖出来的。我们这边时不时就能从山里地里捡到什么东西,瓦罐子,杯子,盘子都很常见,不过大多都是破了的。稀罕一点的,有那种玉的烟袋嘴,扳指,佛像什么的。我们这山里可能有古墓,不过村里人迷信忌讳,从来没有走漏过风声,怕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人。”柳槐答道。
    秦以川在屋子里转了转:“捡来的东西,就没人拿出去卖过?”
    “有卖的,但是很少。一方面我们这边实在出入不易,另一方面,早些年我有个远房伯父,不知道听谁说山下有收这些古董的,搜罗着好多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下山,可惜钱没赚到,被人家坑了货物不说,还被以贩卖文物的罪名抓起来了。从那之后村里人也就不怎么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了。”柳槐说道。
    柳槐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可信度如何,并不好判断。
    虽然相处时间就这么几个小时,但是这个半吊子风水师的实诚性格已经初见端倪。
    有些事情明面上没人做,但是背地里可就不一定了。
    “这玉佛我能拿走吗?”秦以川问道。
    “这东西有问题?”柳槐惊讶道。
    秦以川也不瞒着他:“荀言刚说过,吴家父母之所以老得极快,是因为他们和什么东西定下了契约,用自身的寿命去换取一些愿望。和他们定下契约的就是这个佛像。如果不处理,两位老人只怕熬不过一两个月,阳寿就会耗尽。”
    柳槐一惊,立刻提高了声音和两位老人解释了几句什么。
    他们用的是方言,秦以川和荀言都听不懂,费了好大的劲儿,最后把话题绕到了吴端阳身上,吴家父母才最终点了点头,把这玉佛好好擦干净,珍而重之的给秦以川。
    秦以川能感觉到,这玉佛在入手的一瞬间,像活了似的挣扎了一下,转瞬又归于平静。
    “去河滩。”秦以川说。
    河滩就只是河滩。
    雨季早就过了,尾湖虽然名字里带湖,却是个缺水的地方,河道里只有几个地势低洼的水坑里还有水,比浴缸多不了多少。
    河滩边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野草,一个三米多高的小山丘在灌木丛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香炉。
    秦以川脖子上戴的那块小石头像短路了一样,烫得他的皮肤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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