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H) - 你出国吧

    李廷哲在清晨时离开乔雪珊住处。洗漱整理，在公司处理一天公务，到医院时，见到李品叡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他走过去从玻璃窗往病房内望一眼，是李信达在里面陪着母亲。所以李廷哲在李品叡身边坐了下来。
    父子俩沉默了很久，李品叡终于打破沉默：“已经要24小时了，你妈还没有醒的打算。”
    李廷哲沉重的说：“对不起，爸，是我的错。”
    李品叡的眼神深刻而悠远，宁静片刻后，徐徐的说：“当初我介入你的事，是因为那时你还年轻。如果那时候，你同时遭到朋友与女友的背叛，你会愤世嫉俗，你会不相信人性，你会将利益摆前面，过着金钱帝国却没有爱的生活。我不想你像你爷爷那样，那么晚才懂的爱，这么晚才拥有爱的生活。”
    “因为......”李品叡看着李廷哲：“你不止长的跟你爷爷很像，连个性也很像，如果那时让你经历那件事，你会为了李氏集团娶倪雅，从此以后，你就仅仅是活着而已，没有生气的机械人，这是我不乐见的。”
    “我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但你爷爷，确实是有了你二奶奶之后才算活着，有时候我也很不甘心，那我妈算什么，你奶奶算什么？”
    李品叡吁了一口长气，眼眶泛红：“感情的事，就是这么理不清。就像我跟你妈，认识了一辈子，某一天我就忽然对她有了感情，我们个性南辕北彻，但我就喜欢她开朗大笑不装不作的样子。我把她放在心尖宠，她把我放在心里疼，我们无法失去彼此。”
    “所以，廷哲，如果你妈这关过不去，你出国吧，我没有办法原谅你，也不想再见到你。”
    一向话少的父亲，一时间居然说了这么多话，李廷哲紧抿双唇，片刻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李品叡从皮夹拿出两张照片递给李廷哲：“这一张是你爷爷奶奶年轻时的合照，这一张是你爷爷与二奶奶的合照，除了年纪不同，看得出哪里有差异吗？”
    李廷哲将两张照片反覆看了几遍：“同样都是笑脸，但眼神有很大的不同。”爷爷与外婆的照片，眼神中明显充满了生命力与光采。
    李品叡将照片收入皮夹：“我一直认为，他们不应该在一起的，二奶奶小绢阿姨是你的外婆，是你奶奶的闺蜜，而爷爷与你外公是拜把兄弟，多么复杂的情况？他们在一起时满城风雨，连我在学校也受到影响。他却只为小绢阿姨挡下风雨，让我独自面对学校的恶劣生活。”
    “我曾经很气他，别人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是小绢阿姨？可看到他跟小绢阿姨撒娇的狗样子，又不忍再见到他形单影隻。他一辈子为集团而活，为什么就不能容忍他任性一次？所以我跟自己妥协。”
    “可是我内心深处是抗拒的，当你妈提到以前的事时，我是反感的，我只是没有表露出来。当初董事会对总裁之职，属意的是你表哥许彦东，但因为我不甘的私心，我把你推上去，你舅舅与你母亲也只是一笑置之，许家不争不抢，知道我这卑劣的小心思，也没有一句埋怨的话……是我对不起他们……”
    李品叡将手支在腿上，掩面失声痛哭，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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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週是一片迷雾。
    许羽柔一直走一直走，没有方向，除了迷雾还是迷雾，什么也没有。
    荒凉又虚芜，这里是哪里？
    无山无水无景色，除了一条路与迷雾，什么都没有，可怕极了。
    她累了，停下脚步，正想席地而坐时，前方出现两个隐隐约约的影子。
    一高一矮，越走越近。许羽柔警惕的往后走几步，可这里无处可藏，她转身想逃时，一个声音叫住她。
    “羽柔，妹妹？”
    好熟悉的声音！
    好温柔的声音！
    让她魂牵梦引的声音。
    许羽柔停下脚步，回过身。两个人影越来越清晰，是许皓与小绢。
    “爸！妈？”
    映入眼帘的是许皓与小绢慈祥的面容。许羽柔欣喜若狂，泪水狂涌衝上去将两人抱住。
    “爸！妈！我好想你们。”
    “羽柔变得好成熟了呢！”小绢宠溺的说，并且帮羽柔将脸上的头发，抚往耳后。
    “还穿着短裤。”许皓的视线羽柔的身下移动，又往上看着羽柔，假装生气的样子，然后笑了，摸着羽柔的头：“小妮子挺高的。”
    “遗传你的啊！”许羽柔抱着许皓撒娇的说，然后她忽然想到什么：“你们怎么会在这？怎么会知道在这找我？”
    许皓与小绢不说话，微笑的看着许羽柔，许羽柔怔愣了一下，彷彿知晓了什么：“你们来带我走的吗？”
    许皓痞痞的笑说：“如果是呢？”
    许羽柔低头想了一下，两个儿子长大了，现在离开，只是遗憾没机会看到他们成家而已，但自己阶段性的责任已经完成，此生已经无悔。她拉着许皓与小绢的手说：“小孩都长大独立了，我没有罣碍了，我跟你们走。”
    小绢轻笑一声：“那品叡呢？”
    “他再娶就好啦！不然多几个红粉知己也可以，没有我，他反而可以风流了呢！”
    小绢与许皓看着眼前这傻女儿说着天真的话，同时哈哈大笑。
    “你们笑什么嘛！”
    小绢往右边转，手指比着前方说：“羽柔，你往这走，一直走一直走，会碰到一个黑洞，跳进去，你就回到人间了。”
    许皓轻轻的推了许羽柔一把：“你要走快点，时间快来不及了。”
    “那你们呢？”羽柔徬徨的看着他们俩。
    他们的笑容充满慈爱：“我们一直都在你心里啊。”
    “可是我不想...”
    “羽柔！”小绢打断她：“品叡需要你，他没有你想的这么自在坚强，他活的很纠结，他需要你的开朗，你的笑容，如果没有你，他也活不了了，你要赶快回去。”
    “可是我好想你们......”羽柔的泪水已经溢满眼眶，她不想再离开父母：“我不想离开你们。”
    “羽柔，不要任性，快点回去，品叡在等你，他这么疼你，你捨得他馀生惨淡而孤独吗？”
    小绢化了一个影，影像内，李品叡握着许羽柔的手，低头痛哭祈求许羽柔快醒来，这是许羽柔没有看过的软弱与无助。
    “我们一直都在你心里。”许皓又推了她一把：“快回去，不准再穿短裤！”
    许羽柔不捨的看着他们，但品叡的崩溃让她揪心的疼，她落寞失神的往前走了几步，许皓忽然叫住她：“妹妹！”
    “怎么？”许羽柔回头。
    许皓露出宠溺的笑容说：“想穿短裤就穿吧！腿长得美，就是要给人家看的。”
    “爸......”
    “快回去。”两人的身影慢慢变淡，只剩声音回响在空间：“我们一直都在你心里。”
    “爸……妈……”许羽柔往前一扑，什么都没有，只剩一团迷雾。